第280章 王爺

「公，公子」程雪宜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家公子道「再耽擱下去，飯菜都要涼了。」

商景昀回過神來，瞧著自家小廝一臉忐忑的樣子忍不住沖她笑笑「餓了吧」。

直如春花綻放，艷陽破雲，亂了程雪宜的一池春水。

她心如鹿撞，忙不迭的應了聲『嗯』便低下頭盯著自己面前的粥碗的，看那樣子還真像餓狠的樣子。

商景昀拿起筷子，端起碗「吃吧。」

程雪宜便如同被拔動了開關的偶人，端著碗埋頭吃了起來。

商景昀對於自家小廝時常透露出來的逃避態度有些莫可奈和，只能繼續維持著自己的熱心，一筷春卷，一筷菜的投喂自家小廝。

程雪宜之所以不敢面對自家公子，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心虛。對於商景昀的投喂的舉動倒是沒有絲毫的抵觸。

兩個人你喂，我吃倒是配合的極其默契。

很快的程雪宜吃完了碗里的粥。

邊上的德喜早就從自家王爺的態度里看出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非同一般，忙主動上前關切「景公子，盆里還有粥呢。」

程雪宜有些不好意的回絕了他。

商景昀見自家小廝吃飽了便也放下了碗筷。

「今兒天不錯，陪我去後花園里走走？」

程雪宜昨天白天趕了一天的路，晚上又因為商景昀的突然狀況而折騰了好一陣，壓根就沒有歇過勁來。

就在吃飯的時候後腳根不一陣陣的酸麻，是以一聽自家公子又要拉著自己去後花園里逛心裡便有些發怵。

若是有外人在場，她還可以借著自己賢王寵侍的身份演一出恃寵而嬌，連王爺的邀約都敢推辭的戲碼。

偏生嘉怡公主剛剛走了，屋子裡除了一個一看便深得自家公子信任的德喜管家，便是自家公子本人，她想演戲都找不著借口。

有些鬱悶又不甘的，站起身後她瞄了眼屋門的方向。

她多希望嘉怡公主能去而復返啊。

可惜，老天爺一如即往的不喜歡站在她這一邊。

「景一，你看什麼呢？」

嘉怡公主沒有盼來，反倒讓商景昀捉到了她神色間的愁郁。

程雪宜忙斂了面上神色，恭恭敬敬的答道「景一在看天，今的天氣確實不錯。」

商景昀壓根就不相信自家小廝的說辭。

他的視線從程雪宜的頭上一直移到她的腳上，最後定在了她的腿上。

為了減輕腳根的壓力，她的一條膝蓋明顯的有些彎曲。

商景昀的眉頭一下子便擰了起來「腳底板累著了吧？」

「沒」程雪宜直覺否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很沒有說服力，忙將自己的兩隻腳踩到實地，將自己的腿抻直了。

商景昀眼見著自家小廝在自己眼前欲蓋彌彰的舉動，差點被氣樂了『景一，你真當你家公子我看不見啊！」

程雪宜忙挺直了後背「景一不敢」

商景昀白了她一眼「你不敢，氣人的事情你做的還少啊」

程雪宜：「……景一以後改。」

商景昀「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程雪宜：「……景一改了！」

商景昀斜她一眼，沒說話。

程雪宜強撐著道「景一這次犯的錯，跟上一次不樣了。」

那倒是，兩人昨天剛回到京城，住進賢王府，以往就是她想腳疼的受自己的邀請逛賢王府的後花園也沒這條件啊！

商景昀這次是真的被自家小廝給氣樂了。

「景一，你的心眼是不是都放在跟你家公子我犟嘴上了？」

程雪宜聲音弱弱的「沒，公子誤會了。」

商景昀忍不住又白了她一眼「我倒是想誤會。德喜」

德喜馬上俯身湊到他的近前，聽吩咐「王爺有什麼吩咐，奴婢一定儘力去辦。」

商景昀「你去梧桐院跟劉先生要瓶活血化淤的九通神膏回來。」

『奴婢這就去辦。』

程雪宜眼見著德喜一溜風似的走了，想要回絕自家公子的好意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道「其實並沒有大礙的。」

商景昀睨了她一眼「有沒有礙我說了算。」

程雪宜『嗯』

商景昀沒有再接話。

兩人之間突然便靜了下來，靜的甚至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心跳聲。

程雪宜自打明白自己對自家公子生了某些不可能實現的奢念之後，便沒辦法坦然的面對兩人獨處的時光。

夾雜著商景昀的氣息的空氣越來越粘稠，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忍不住想在空氣間破開一道口子。

『公子昨夜睡的怎麼樣？』她關切的問了句。

商景昀看眼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小廝，忍不住的提出了自己的不滿「景一，你同我說話呢，為什麼不看我？」

程雪宜立時便後悔自己剛剛開口的舉動了，不過即然話已經說出去了，便沒了後悔的餘地。

悄悄的深吸一口氣，她抬眼看向自家公子。

陽光順著窗子打進屋內，籠在商景昀的身上，形成一層白茸茸的光，商景昀的五官隱在光芒之中，令人沒辦看的真切，只一雙邃亮迫人。

程雪宜喉頭滑動，眼瞳放空了焦距，又問了一遍「公子昨夜睡的怎麼樣？身體沒事了吧？」

商景昀嘆了口氣。

程雪宜不知道自己這話問的哪裡有問題了，直接提了起來。

商景昀「景一，咱們早飯都吃完了。」

言下之意，自家小廝的心裡真有自己，起碼兩人一碰面的時候她就應該問候自己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若是真有什麼，等自家小廝問出口的時候，黃瓜菜都涼了！

程雪宜不甚自在的摸了摸了后脖梗「景一，瞧著公子神清氣爽的給忘了！」

商景昀「那你怎麼現在又想起來了？」

程雪宜有些不好意思，她當然不能告訴自家公子，自己是想要如何的阻止自家公子逛花園的時候才想起自家公子昨天夜裡曾經昏迷過去來著。

但她不說，商景昀也能猜的到原因。

『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別說逛花園，就是去城外跑馬都沒問題。』

程雪宜只能訕訕道「身體是自己的，公子還是多在意些的好。要不嘉怡公主會心疼的！」

嘉怡公主逗留的時間不長，但程雪宜已經可以看出她與自家公子之間的關係是相當的不錯。

商景昀聞言突然湊近了她「雲鸞會心疼，你便不會？」

眼前壓力驟增，程雪宜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陪著笑的答道『景一自然是希望公子永遠都健健康康的！』

商景昀「那你便彆氣我！」

程雪宜苦笑「景一哪敢」

商景昀「那從現在起，你便叫我兩聲王爺來聽聽。」

程雪宜『王爺』

她態度恭恭敬，聽的商景昀擰緊了眉頭「顧柔是怎麼喊沈重文的？」

程雪宜的臉一下子便紅了。

顧柔出自如意樓，嗓音都是經過記刻意訓練出來的。

她的一聲『沈公子』能嬌如春鶯初啼，喊出一波三顫的韻味來，程雪宜還真的喊不出口。

商景昀卻不肯輕易放過她「喊一聲來聽聽。」

程雪宜抿了抿唇『王爺，顧柔是女子，景一怕是，學不來。』

商景昀倒是很大度「不用學的十成十，有個三五分也將就。」

縱使是三五分，也令程雪宜有此為難。

「公子……」她試圖最後拼一把，說服自家公子。

商景昀正色「景一，你忘了本王現在是什麼身份，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了？」

這還是商景昀頭一次以極為鄭重的態度來糾正程雪宜對他的稱呼。

程雪宜心下一凜，真切的意識到自家公子從今起就是不再是景公子，而是大昭的賢王的身份。

而自己，即然答應了便得努力去做！這是她一慣的原則。

『王』嗓子有干，她抿了抿唇，喉頭滑動的將口水吞咽下去，再度開了口「王爺」

比平日里低柔了些許的聲音，雖然比起顧柔喊沈重文的聲音仍是不夠嬌，不夠媚，但裡面透著顧柔所沒有的清澀。

商景昀忍不住翹了唇角，笑道「以後便這麼喊。」

程雪宜：……

一想到自己以後人前人後都要用這種酸倒牙的聲音來喊自家公子，她身上的汗毛便掉了一地。

她實在不怎麼甘心，忍不住試探著問道「後院的清音公子他們也是這麼喊的？」

商景昀「忘了」

程雪宜壓根不相信自家公子的說辭。

不過即然自家公子不想說，她又沒辦法逼問，只能沉默以對。

商景昀剛要解釋自己並不是在糊弄她，而是真的沒注意過後院那些人是怎麼喊自己的，一道紅影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使的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五哥，你怎麼了？」

來去如風的嘉怡公主來不及平穩自己的呼吸，便急慌慌的表達了自己對自家五哥的關切。

商景昀「我挺好啊，你不是去找劉景淵了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嘉怡公主皺著眉頭，將商景昀上下一通打量，顯然對於他所謂的很好，並不是很相信。

『你真沒事？』

商景昀點頭，微笑道「真沒事」

嘉怡公主「你沒磕著哪，碰著哪？」

商景昀兩手一攤，將自己展示給她看『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嘉怡公主臉上的關切轉為疑惑『那德喜著急忙慌的去劉先生那裡要九通神膏做什麼？』

問完，還不等商景昀回答，好她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忿忿的，一指邊上安安靜靜，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程雪宜『你是要來給他用的，對不對？』

商景昀並不打算瞞著她，坦然的承認「是」

嘉怡公主一臉挑剔，嫌棄的將程雪宜上下一通掃量。

程雪宜對於嘉怡公主的態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也沒覺的有什麼，反倒是商景昀忍不住皺眉，忍不住打斷了她「雲鸞」

嘉怡公主瞪了程雪宜一眼，問自家五哥「她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麼就要用九通神膏了？」

商景昀知道自家妹妹就是這樣，自己若是吼她吼的急了，反而會起反效果，令她對程雪宜生出更強烈的排斥心裡，只能歉意的看了眼程雪宜，然後好聲好氣的同她解釋「景一昨天騎馬趕了一天的路，之後又從城外走到皇宮，從皇宮走回王府，晚上我又拉著逛了半天的花園，想來是累的夠嗆。剛好劉景淵那裡有九通神膏，不用白不用，你說對吧！」

嘉怡公主不能置信的盯著自家一臉理所當然的五哥「你拿劉景淵的九通神膏給他解乏用？」提起程雪宜這個賢王新寵，她實在沒什麼好聲氣。

商景昀「你不告訴劉景淵不就得了！」

嘉怡公主「這可說不準，呆會兒出去逛街的時候，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說露嘴了。」

商景昀一臉驚喜『劉景淵答應陪你去逛街了？』

嘉怡公主喜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商景昀馬上道「聽說泥人楊的店裡又新添了些成雙結對的小玩意兒。」

嘉怡公主的眼睛馬上變得亮晶晶的了「真的」

「自然是真的」商景昀一眼瞄見德喜的身影，馬上沖他的一招手「德喜，去帳房那裡取五十兩銀子來給雲鸞。」

德喜低頭看了眼懷裡裝著九通神膏的小瓷盒，猶豫一下便飛快的轉身走了。

嘉怡公主平日里吃穿不愁，帝后的賞賜也不少。但那些賞賜多是什麼寶石珠簪，還有各處進貢的小玩意，平日里的花銷來源主要就是每月的例銀。

她是大昭唯一的公主，例銀自然也不少，但架不住她平日里大手大腳慣了，見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就想往懷裡摟，加之她不懂得的討價還價，往往是月例到手沒兩天就花個精光。

以往商景昀在京里的時候，沒錢了她便往賢王府跑。

商景昀自然不會虧了她，今兒她原本也是抱著上門跟自家五哥哭窮的打算來著，誰成想一見到程雪宜，她發現自家五哥相中的凈然是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傢伙，心裡一惱，一急把這事給忘了。

現下商景昀主動提起來，她立馬把程雪宜給暫丟到一邊去了，抱著自家五哥的胳膊，笑的一臉幸福。

「雲鸞就知道，五哥最好了。」

商景昀受不了的橫了她一眼「五哥那麼好，怎麼我拿劉景淵一盒九通神膏，你還那麼肉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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