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書房分析
「公主,杜大小姐來了。」紫荊與我說道「她已經應下。」
「沒有與杜左相商量?」我問道,若是她自己做的主,人是沒話說,但杜左相會做些什麼就不好說了。
紫荊回道:「聽她話音,杜左相府的事情她還是能做些主。」
「將人請去書房,再派人知會沈澤軒一聲。」
書房內,她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說道:「臣女杜淑慎見過無憂公主。」
「免禮。」
我打量著她,她就低頭站在那任我打量著,相貌隨了杜夫人是個美人,渾身的氣質也不會讓人小瞧了去,京城雙珠的名號名不虛傳。
琉璃國京城的官家女子中,雙珠和文武美人的名號最為響亮,雙珠指的是左相之女杜淑慎,右相府之女柳純熙,文美人是莫府大小姐莫婉兮,武美人是白將軍府的女兒白可卿。
宴會上右相之女和文美人以身體不適為由未到,真假有待考量。莫府來的是莫三小姐莫婉如。
「昨日回去可被罰了?」我問道,杜左相的態度還是打量清楚為好。
杜淑慎回道:「臣女回去與父親說了此事,父親說淑慎做的不錯,托公主的福,淑慎未被罰還得了賞。」
她在委婉告訴我杜左相的態度,我也不指望杜左相能幫我多少,只要不拖後腿就好。
「想要什麼,本公主湊個好事成雙。」我問道,人上了我的船,我自然要給些甜頭,對自家人我可是向來大方。
「如此,淑慎就不客氣了」她大方的說道:「淑慎出生之日父親給起名穎楠,我自幼學百家之長,有朝一日希望能與我琉璃國好男兒較量一番,還望公主成全,穎楠在此先謝過公主大恩。」
我讓紫荊透露一些我想讓她入朝堂之意,她倒是順坡下了,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
「這等想法可有與你父親說過?」我又問道,杜左相將自家閨女培養的有大才,不知道對女子涉及朝堂是個什麼看法,我此番也是想試探一二我將來入朝堂時此人是否會成為阻力。
杜淑慎拿出了十足的誠意,說道:「回公主,臣女與父親說過,父親也以臣女為傲,希望我能擔起左相府的重任,對先皇后也很是敬佩。」
對母后敬佩,願意將左相府重任交給女子,將來我入朝堂,或許左相府可助力一二。
我滿意的點點頭,從頭上取下一個發簪插在她頭上,說道:「這個發簪是母后在世時紅娘給做的,裡頭有十八根銀針,可防身,就當是本公主給你的見面禮。」
「淑慎多謝公主。」
我接著道:「一會兒,沈澤軒和蕭然要與你一同整理證詞,本公主會在旁觀看,你不用緊張,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是」她應道。
說曹操曹操到,紫荊聲音響起「公主,沈公子和蕭公子回來了。」
「帶來書房,再上些茶和點心」我囑咐道。
待他們進來后,我對紫荊紫無道:「紫荊在裡頭侍候著,紫無在外頭看著,漣漪姑娘要是回來了,先讓她去鳳霞宮找皇后領些賞賜。」
雖說漣漪對我沒有惡意,但這等關頭還是小心謹慎些,琉璃國皇室的渾水她沒必要摻和進來,省的平白惹一身灰。
沈澤軒、杜淑慎、師兄三人拿出各自收集的證詞,以及探查出的線索。
我瀏覽了一遍,與事實並沒有大的出入。
師兄先開口道:「此蛇原本只有巴掌大,只認一主,離水活不了,變身時需要引子,引子中有一味是梅花,長樂宮有梅花樹,但此時並非花季,也無香氣。」
梅花?官家小姐隨身帶的都有香囊,裡面的配料更是五花八門,這個線索很重要,但也不好尋。
「那蛇對梅花的香氣很敏感還是?」杜淑慎開口問道。
師兄答道:「算不上很敏感,引子在近距離才能被感知到,你們那日亭子的距離剛好。」
「除了梅花,引子中還有什麼?」這次問的是沈澤軒。
師兄答道:「梅花和海棠香是引子中佔比很大的兩部分。」
「這兩種花個需要多少?配比呢?」杜淑慎再次問道。
「一比一,那個距離每種乾花需要各一個香囊。」
梅花冬季盛開,海棠秋季盛開,長樂宮有梅花樹但沒海棠樹,引子只能是外來的,而這個季節,乾花儲備等都必須是去年完成。總共兩個香囊,也就是說可能兩個人參與其中。
可惜那日紫玉不在,不然這個問題也不是什麼難事。
杜淑慎又問道:「漣漪姑娘可否知道這些?那日將我們引過去的是她。」
師兄答道:「漣漪應該是發現了有人將引子內的其他佐料加入到湖中,那些佐料是特殊配置的,分量不大但不可缺少。」
杜淑慎看向我,我對她道:「漣漪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沈澤軒道:「怪不得蕭兄問那些夫人小姐佩戴的是什麼香囊,但我們不能確保這些人拿出的是不是那日佩戴的。」
師兄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有些人拿出的香囊里有這兩種花,但分量都不夠。」
「公主」師兄話落,杜淑慎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道:「但說無妨。」
杜淑慎抿唇道:「臣女若沒記錯,莫三小姐宴會時佩戴的香囊不是她平常喜歡的,應該是梅花香。」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海棠花在北海二公主身上。」
聽后沈澤軒和蕭然齊齊皺了眉頭,怪不得杜淑慎欲言又止,這等言論不易於給莫府扣上了叛國通敵的罪名。一旦證實,莫家二房肯定是逃不掉了。
「臣女母親是公認的花痴,臣女也耳濡目染對花香敏感了些,但並不敢確定。回頭我問問母親。」杜淑慎又道,言語間很是謹慎「沈老夫人也很喜花,公主可派人問問,就是不知道沈老夫人當時是否注意。」
「本公主曉得了。」我微笑應道「這件事情你私下問問杜夫人,不必大張旗鼓」,盡量不給她這麼大壓力,一個弄不好,左相府會與莫府為敵,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話落後,紫荊問道:「蕭公子,奴婢想問一問,你們查探時莫三小姐拿出的香囊上面可是綉了紫荊花?」
師兄想了想,回道:「不是,繡的是什麼我倒記不得了,但這些夫人小姐的香囊上沒有綉紫荊花的。」
紫荊聽后對我道:「公主,莫三小姐脫不了嫌疑。那日她佩戴的香囊上綉著紫荊花,因奴婢名為紫荊,故多看了兩眼。」
是脫不了嫌疑,若是沒鬼為什麼不敢拿出當日佩戴的?若說記不清佩戴的是哪個可沒人信,這等場合每一物都是經過細細勘察,不能有絲毫馬虎。
「公主是想這件事明著查還是暗著查?」沈澤軒問道。
莫老已辭官多年,但是對父皇還有影響力,莫子鶴掌管著禁衛軍,擔任兵部侍郎,應該是父皇的人,莫家大房與莫家二房雖不合,但總歸是連著筋脈,我不得不思考明著來的利弊。
想來沈澤軒這些年耳濡目染應該比我多,故我問道:「莫家與父皇關係如何?莫家大房與二房關係又如何?」
沈澤軒道:「莫老是皇上恩師,登基時自請離開朝堂,十幾年來除卻皇子那次外,只進過兩次御書房,第一次因沐家一案,第二次是莫子鶴掌禁衛軍前一宿。第一次他離開后皇上下旨將沐家從關押的牢中挪回沐府,由禁衛軍看守。第二次他離開后第二日早朝皇上下旨封莫子鶴暫任兵部侍郎,掌禁衛軍。
莫老頗為皇上信賴,是祖父摯交好友,也是沐相摯友。而莫家大房和二房...關係很微妙,莫子鶴不待見莫家二房眾所周知,澤軒得到過一些消息,說大房覆滅與二房有些不為人知的關聯。」
也就是說莫老和莫子鶴是皇上的人,莫家大房與二房有矛盾。
這樣一來,我對沈澤軒說道:「明著查,查之前你們先去拜訪莫老,給賠個不是。」
「先禮後兵,無憂公主很上道。」師兄陰陽怪氣說著,還眨巴眨巴眼睛。
「明著查之前先拿出些證據,例如其他家小姐的證詞。」我交代著,同樣陰陽怪氣的說道:「還望蕭公子能發揮個人魅力,讓那些小姐們講出實話了。」
沈澤軒看著我二人暗中的較量,笑著應道:「澤軒記得了,回去就給莫老下拜帖。」
「那北海二公主怎麼辦?明著查怕是會傷了兩國的邦交。」杜淑慎提醒我道。
紫荊替我答道:「莫三小姐是小魚,北海二公主是大魚,杜小姐猜猜小魚被捕后,大魚是何反應?被捕的小魚又會如何反應?」
「淑慎懂了,多謝紫荊姑娘提示。」
說完引子,那這條蛇是如何放進去的?長樂宮裡逮著了一個人,不過還沒招供,若她是瑟裳或者吳妃的人,瑟裳大鬧長樂宮那日又是何目的。
沈澤軒將話引到了這個問題上,道:「還有個問題這個東西如何放進去的?是誰帶進的長樂宮。」
師兄道:「放進湖中前還要給其蛇頭滴上主人的血,血跡乾涸前必須見水,不然就算引子到位,也無法變身。」
紫荊在其後道:「公主,奴婢問過水嬤嬤和紫無,那日瑟裳公主未去湖邊,但她身邊的婢女去了。」
「紫荊姑娘在懷疑瑟裳公主?」杜淑慎問道,其實說我懷疑更為貼切。
「瑟裳公主今日並不在祺旻殿,尼姑庵暗隱衛守著,皇上吩咐不許打擾瑟裳公主修身養性,若是要查,要先向皇上請旨。」沈澤軒道。
說起此事我就來氣,將人送去尼姑庵,呵,真行,真以為這樣她就能逃脫?我可不是善罷甘休的主,只是這麼做還要好好謀算一番。
「公主」紫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
紫無道:「余大夫回來了,怒氣沖沖的向祺旻殿去了,皇上沒能攔住,鄭公公在大殿候著,想讓公主勸勸。」
「告訴鄭公公本公主身體不適去不了。」火上澆油,也是本事。
我話落鄭公公突然闖進來,說道:「公主恕罪,事情緊急,老奴無禮了。這事兒不是皇上不讓余大夫去,只是余大夫負傷有些嚴重,太醫說不能耽擱了治療否則會留病根,余大夫不聽勸非說自己沒事。公主知道他們二人的關係,皇上也是擔心餘大夫的身體,還望公主勸誡一二。」
「余叔叔本身就是大夫,他身體如何自己清楚,哪個庸醫下的斷論。」我譏諷的問道。
「公主,俗話說的好,這醫者不自醫啊。」鄭公公接著勸道。
醫者不自醫還是有心之人故意阻攔?我看向紫無問道:「漣漪可回來了?」
紫無對鄭公公闖進來有些愧疚,低頭回道:「回了,剛去鳳霞宮。」
我對紫無道:「你去鳳霞宮一趟,和漣漪一起去祺旻殿等著余叔叔。漣漪醫術不弱,你也會些,若真如此嚴重就讓余叔叔養傷,若不是...你們就幫襯著余叔叔一起給吳妃把把脈,本公主倒要看看結果如何。」
「鄭公公,可還滿意?」我看向他道,眼睛中有著怒色。
「這...公主...」他沒說完,紫荊就走到他前,攔著他道:「鄭公公,我家公主身體還未康復,還是別讓她這麼鬧心的好。漣漪姑娘既然能給我家公主治,給余大夫治也沒什麼,你要是覺得不妥,不如先去問問皇上。」
鄭公公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我有些生氣的臉,說道:「老奴領命。」
他和紫無走後,紫荊道:「公主,晚膳差不多做好了,要不公主先用膳?」
師兄在旁幫襯道:「紫荊姑娘好生善解人意,本公子確實餓了。」
「吩咐廚房上吧,在九華殿吃。」我收了收神色,應道。
出去前,沈澤軒拉了我一把,我對師兄他們道:「你們先過去。」
關上門我問沈澤軒:「沈公子有何事要與本公主私說?」
他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待我看后,將紙條燒了,說道:「祖父讓我提醒公主一句,這一輩的事,公主怎麼處理都好,但上一輩的事,公主可查可斷,查可在皇上之前,斷應在皇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