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枝散花逢醉 雲開月映奸(4)
「王女俠,十分抱歉,城中又起了糾紛,莊主出庄去了。」萬花庄正堂之上,胡爺向王月君行了一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胡爺不必介意。萬花庄平日那麼多人打理的事務,今日卻得靠花莊主一人來解決,著實是難為他了。」王月君還禮道。
「多謝王女俠體諒莊主。」胡爺點了點頭,又說道:「莊主出庄前吩咐過,若是王女俠想要查看庫房、或是萬花庄的其他地方,只管查便是,不用再來問過他了。」胡爺一面說,一面將兩座庫房的鑰匙遞給王月君。
「承蒙莊主信任,便請胡爺替我謝過莊主了。」王月君接過鑰匙,又行了一禮,便退出了正堂。
……
庫房本就是所謂的「案發現場」,王月君當然十分想查看兩座庫房裡面的情形,但若花太平沒有留下這句話,她還真的不方便進去。
雖然花太平先前已答應讓她插手此事,但就算是官府查案查到庫房之中,也得有主人陪同才方便查。更何況這還是富甲天下的花家庫房,倘若王月君其實心懷不軌。那所謂的「查案」,就難免又要變成「犯案」了。
所以花太平確實是十分信任王月君。
「看花莊主那般模樣,只怕他恨不得將心肝都掏給大姐,區區兩座庫房,算得了什麼?」西庫房外,白卯兒打趣道。
王月君卻連看都不看卯兒,只是盯著庫門上的三重大鎖沉思著——在查案的時候,她是一定不會為了任何無關之事分心的。
看到大姐露出這般表情的時候,連喜歡開玩笑的白卯兒也不禁嚴肅了起來。
「鑰匙。」只見王月君雖仍緊緊盯著庫門,卻向著卯兒伸手說道。
鑰匙分明是王月君從胡爺那接過的,她之後也並沒有轉交給白卯兒,此時又找卯兒要什麼鑰匙?
但卯兒卻立即會意,趕忙從身上的包袱中取出一根細鐵條遞給王月君。王月君接過鐵條,忽然出手如風,一下便將鐵條打進了銅鎖的鎖孔中,然後扭上兩扭。只聽「嗒」的一聲,銅鎖應聲而開。
「換一把。」王月君面上毫無滿意之色,又伸手說道。
這回卯兒從包袱中取出的是一把鐵夾,王月君拿起鐵夾,在鐵鎖上左敲了敲,右敲了敲,忽然向著鐵鎖正中央處夾去,內力到處,又是「嗒」的一聲,鐵鎖也應聲而開。
最後輪到鋼鎖,王月君瞪著鋼鎖許久,忽然嘆氣說道:「這鎖我打不開。」
她的意思當然不是自己真的打不開這把鎖,就算不用鑰匙,王月君也有一千種方法能把這鋼鎖弄開。
但王月君的這一千種方法,都會將這鋼鎖弄壞,至少不可能還讓其完好無損的掛在庫門上。
但偏偏賊人當時就將三把鎖都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
卯兒愣住了,要知她的大姐雖不是什麼神偷,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論犯案的手段,沒有人能比她大姐知道的更多。
她大姐都無法完好打開的鎖,別人就更不可能了。
「要麼賊人有鑰匙,要麼賊人是從別的地方進去的。」王月君先保留了結論,然後用胡爺給的鑰匙打開了鋼鎖。
但后一種可能性不久便被排除了。王月君和白卯兒在西庫房翻找了半個時辰,又到東庫房翻找了半個時辰,非但沒有找到一條暗道,就連一個老鼠洞都沒有見著。
所以賊人顯然還是從庫門進來的。
但比起賊人究竟是如何進來的,現在卻又有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擺在二人的面前。
「萬花庄不愧是萬花庄。」卯兒苦笑道,「就算已經少了一百萬兩,金子還是能堆的比我還高。」
先前開的玩笑歸玩笑,卯兒其實本是以為庫房中已沒有多少金銀,花太平才放心把鑰匙交給王月君的。豈知她們雖然沒有發現暗道,卻發現每個庫房中仍是留有十幾箱金子,銀子更是數不勝數。
卯兒雖不知一百萬兩金子到底有多少,但花家庫房中剩下的,顯然絕不會少於這個數。
剩下了許多金銀本不是問題,但問題是,既然有如此之多剩下,賊人卻為何只盜走了一百萬兩?
……
「大姐先前就說過,賊人能運走一百萬兩已是非常不可思議,如何還能盜走更多?」客房之中,已經醒來的吳小剛聽卯兒說了庫房的情況,搶先下了結論。
「笨蛋就是笨蛋。」白卯兒苦笑道,「只能看到表面情況。」
「表面情況?」吳小剛一如既往的不服氣反問道:「那請聰明蛋給我說說,什麼是『裡面情況』?」
「笨蛋,我問你,你覺得賊人為什麼要以太湖三傑為餌,設計將花莊主引出庄去?」卯兒頗為不屑的問道。
「這樣賊人才好乘虛而入嘛!」吳小剛更加不服氣了,因為在他看來,白卯兒好像問了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笨蛋!你可知道迷倒萬花庄眾人的是怎麼樣一種迷藥?」卯兒帶著罵聲反問道,但她也知道小剛是無論如何也回答不出她這個問題,所以她還是只有一面罵一面繼續解釋道:「既然賊人能一下迷倒全庄的人,再多迷倒二十多個像你這樣的笨蛋,根本就毫不費力。」
「你是說,就算花莊主等人留在庄中,賊人也能將他們迷倒?」小剛終於明白了卯兒的意思,其實他並不笨,只不過他和白卯兒爭論的,通常都是後者擅長的事情罷了。
「不錯,倘若賊人不是將花莊主等人引開、而是將其一併迷倒,那麼他們便沒什麼可著急的,更不會輪到你來反問『如何還能盜走更多』了。」卯兒頓了頓,又冷笑道:「難道賊人利用太湖三傑引出花莊主,又浪費『驚魂散』殺掉三人,反倒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匆忙嗎?」
「這……」小剛知道卯兒說的有理,卻想不通賊人為何要這麼做,他思索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老實的問道:「那他們是為了什麼?」
「這個嘛……等大姐回來你就知道了!」白卯兒忽然故作神秘的笑道。
於是小剛也只有勉強笑了笑,他雖然不清楚賊人的想法,卻十分了解這個和他拌了許多年嘴的同伴——每當白卯兒拿大姐來搪塞的時候,那便是她自己也還並不十分清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