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一帥方成故 三軍盡忘宗（5）

吳小剛與鄧梟簡單的填飽肚子之後，又繼續行動了起來。但王月君卻依然得留在寨里，等著對房中的女子進行盤查。

這女子雖未必知道賊人的所有謀划，卻顯然也不會一無所知。如果能從她口中得知一些事情，肯定會比吳鄧二人這碰運氣般的四下探查，收穫會大得多。

雖說如此，只是如今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女子不知何時才能清醒過來。

待王月君又在女子的房門邊等了一個時辰，等到白卯兒從再度從床邊站起來的時候，看到的依然是她無奈的搖頭模樣。

……

這裡是鎮西武威軍的軍營，其主帥熊猛雖在昨夜遇刺身亡，軍中卻沒有半分混亂的模樣，實是要藏在遠處林中觀察情形的鄧梟大吃一驚。

雖說武威本就是州治姑臧所在的郡名，其名又有「威武之師」的意思，以此命名的武威軍，當然正是涼州最精銳的部隊。但無論是多麼厲害的精銳之師，在主帥遇刺之後都不該如此平靜才是。

除非這武威軍里的大半將官，早便知道了熊猛會在昨夜遇害。

也就是說，這武威軍中的賊人姦細，甚至可能會比州府之中還要多。

……

鄧梟雖不免大吃一驚，但其實此事並沒有出乎王月君的意料，甚至連白卯兒和吳小剛也都早已想到了這樣的結果。

若說這涼州當真有人意圖謀反，那麼對於他們而言，兵權當然比治權更加重要。

而且若果真如此，那張畫得粗糙至極、毫無用處的托普利通緝令也就可以解釋得通了——因為對於反賊而言，害死這位執掌兵權的熊大將軍才是最主要的目的，至於能否嫁禍到王月君身上、限制王月君的行動，那也不過是附帶的事情了。

只是王月君雖已將這可能性說給了鄧梟知道，但鄧梟直到此時親眼見到武威軍營的模樣，也不相信這營中的軍官都是叛徒姦細。

畢竟鄧梟本就是姑臧人士，而這武威軍中有四位本土出身的偏將，都是他十多年的拜把子兄弟。這四人都是忠義之士，絕不會背叛朝廷，更不會罔顧百姓。

至少在他被這四人包圍之前，他確實是這麼篤定的。

……

白卯兒此時已完全掩蓋不住臉上的倦意，她站在妝台之前，拚命捧起盆中之水澆在自己的俏臉上，卻也只能將愈加濃厚的困意稍稍壓了下去。

但白卯兒洗完這把臉之後，還是咬了咬牙，很快又回到了女子的床前，再次替女子切起脈來。

王月君看著白卯兒如此拚命的模樣，雖本想勸上一句「不如卯兒也先去休息一番」，卻終究沒能勸出口來。

畢竟白卯兒昨夜查探過女子脈象之後，便篤定這女子至多不過三個時辰便能清醒。可此時都已過了三個、三個又三個時辰，這女子卻連半分醒轉的跡象都沒有。123文學網www.123wx.net

要知以白卯兒如今的醫術，她對一個傷病之人的判斷，甚至本該比王月君的案事推理還要準確。但她卻在如此重要的時候判斷失誤，王月君固然是有些驚奇，對白卯兒自己來說，更是一件大損自尊的事情。

所以白卯兒此時就算再怎麼倦困，也要先弄清楚這女子究竟是什麼問題再說。

……

其實王月君也始終沒有睡覺，而且除了與出發前的吳鄧二人說話之外，她也始終盯看著屋內的情形。

只是王月君的功力本就比白卯兒高出甚多，何況她只是在屋外看守，並不用像白卯兒是拼了老命般的來回替昏迷女子切脈施針。因此白卯兒此時雖已倦困之極，她卻像是個沒事人似的，依然是一副精神飽滿的模樣。

所以王月君的醫術雖遠不如白卯兒，但她此時對「傷者」的觀察，當然也比白卯兒還要仔細的多。

於是王月君忽然便走到白卯兒身後，只是瞪了床上雙眼緊閉的女子一眼，便開口問道：「卯兒，你說她會不會早就醒了過來？」

白卯兒愣了愣，她雖明白自己大姐的意思，卻不禁又苦笑了笑，點頭說道：「不錯，如果她們嫁禍大姐的目的，的確只是為了限制大姐的行動，那她此時假裝昏迷，確實更可以拖延大姐的時間。」她說到此處，卻立即又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可我方才已經想到了這點，施針時故意在她左右京門穴上都多施了一針，如果她真是在裝模作樣，絕不可能忍耐得住。」

原來這京門穴又稱笑腰穴，就算是無意間為人拂到，也會惹起人的發笑之意，何況是白卯兒研習多年的施針之術？

所以白卯兒絕對能夠斷定，這早該清醒的白衣女子，此時的確還是在昏迷之中。

王月君當然也明白這個妹妹的意思，但她卻仔細打量了白衣女子半晌，忽然出手如風，點住了女子身上的數處大穴。

她不等白卯兒發問，又面色一沉，一字一句的解釋道：「她現在並非裝模做樣，並不表示她先前一定沒有醒來過。」

……

吳小剛看到鄧梟出現在後營之時，整一張英俊的臉龐都不禁扭曲了起來。

他本和鄧梟約好，二人分別躲在遠處的樹林之中，查探這武威軍二營如今的狀況便可。但這鄧梟此時不但來到本該由他負責的后營之處，還一點掩藏的意思都沒有，大模大樣便走到營門之前，求見這營中的「李將軍」。這實是要吳小剛無法不去懷疑，其實這鄧梟也是個姦細。

雖然吳小剛很快就知道自己懷疑錯了，但他扭曲的臉卻並沒有緩和下來。

因為鄧梟雖求見到了那位本該是他「生死之交」的李將軍，卻立即便被李將軍帶出的營中兵馬給團團圍住。

所以吳小剛立即便明白了，這位鄧捕長雖不是個姦細，卻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姓鄧的！你與賊人勾結，先害死對你有救濟之恩的路老爺，又害死你的頂頭上司馮總捕，現在還有膽來見本將軍，你真當本將軍會念及舊情，放你一條生路嗎？」只見這李將軍策馬揚鞭，指著面前的鄧梟大罵道。

鄧梟愣了一愣，還未及分辯。豈知這李將軍一句罵完，便令旗一展，只見那已將鄧梟給圍在垓心的數百名兵士忽然一同抽出刀劍，向著鄧梟便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