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離別的站
這幾天，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了這個傷感的話題，一切還是如往常一樣，甚至是更加甜蜜。不過兩人心裡都清楚，現在的每分每秒用一點，就少一點了……
韓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這兩個星期的，也就是在這種狀態下渾渾噩噩地度過了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
用一地雞毛形容再合適不過。
……
牆上的時鐘的時針一點點地轉動，啪嗒，啪嗒，啪嗒。
最終還是指向了那個四的刻度。
「叮鈴鈴……」這個學期的最後一聲下課鈴，還是在閉學式結束以後打響了。
三三兩兩地收拾好了書包，同學們一個一個地離開了校園，準備開始享受期盼已久的暑假了。
韓鋒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直到林悠收拾好了書包。
「明天早上就走嗎？」
「去北京，然後下午的飛機到法蘭克福……」林悠的眸子久久地停留在韓鋒的身上，輕聲說道。
「明天……」韓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去送你嗎……」
「明天很早就走了……」林悠微微搖了搖頭，「走的時候我給你發一條簡訊吧。」
被分離的情緒充斥了好幾天，可真正到了離別的前一刻，反而心中沒有了那麼多的包袱。
韓鋒點了點頭，將書全部都收進了書包，然後挎上書包，和林悠一起走出了教室。
最後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教室，目光流轉，在倒數第二張桌子上停留了片刻。不知道當一個暑假過後，那個位置將會屬於誰？
熄滅了燈光，韓鋒輕輕地關上了那扇承載著滿滿一年回憶的教室的大門。
兩個人慢慢地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從教學樓到校門口這一段說不上太長的路，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放慢了速度，想讓時光久久地停留在這一刻，不再流逝。
可就算步伐再慢，終究要走到終點。逐漸冷清的校門就好像是那離別的站點，一步一步，兩個人還是走向了那一條分割線。
林悠緩緩地鬆開了牽著韓鋒的手，「那，再見……」
韓鋒嘴唇微微張了張，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林悠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風中的韓鋒，晚風吹起了她的髮絲，揚在空中。
就在林悠重新轉身將要離去的一瞬間，她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韓鋒上前把林悠摟進了懷中。
「小悠……」
韓鋒嗅到了林悠發尖那一縷淡淡的幽香。但似乎此刻帶上了一絲苦澀。
兩人依偎在風中，世界彷彿靜止在這一刻，像是一副絕美的照片。
「到了德國，記得給我打電話哦，我不會在意電話費的……」
聽到韓鋒故意說出這一句沒心沒肺的話，傷感的氣氛似乎被沖淡了一些。
林悠歪著頭嗔了韓鋒一眼。
「好了，不開玩笑了……」
韓鋒稍稍俯下頭，在林悠的臉龐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林悠的耳根子頓時微微泛起一絲潮紅。
……
「小悠，再見了……」
望著林悠漸漸遠去的背影，只剩下韓鋒孤零零地佇立在風中。
那道背影的主人，臉上此刻還殘留著淚水縱橫的痕迹。
不知是什麼開始模糊了視線，只看到離去的背影擲下了一片離殤。
她真的離開了。
不過以後一定會再見的，不是嗎？
等到自己有能力登上另一片更高的天空的時候。
到那時就能再相見吧……
……
晨光中學的校足球隊上學期的時候拿下了全市校園足球聯賽的冠軍，成功打入了在這個夏天在金門市舉辦的全省高中校園足球聯賽。
省賽在將八月初開始，所以這個暑假晨光中學的球員們可沒有時間休息，需要抓緊時間在這個一個月里備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以最好的精神面貌來面對全省的強隊。
「鋒子，快出來，訓練要開始了！」林牧看到韓鋒還在球室里磨磨蹭蹭地，忍不住出聲提醒。
韓鋒沒有應話，只是低著頭看著手機屏幕。
「登機了，勿挂念。」
短短六個字的信息，韓鋒卻彷彿看到了遠方那一對漸漸沒入雲霄的機翼。
她應該也在望著這裡吧……
「喂，傻愣愣地幹嘛呢？再不走就遲到啦！」林牧見韓鋒無動於衷，急得衝進來把韓鋒直接拖了出去。
「喂喂喂，我的鞋還沒穿好……」
「出去穿！」
雖然韓鋒差點就因為第一天遲到被趙恆批頭蓋臉一頓罵，但是今天韓鋒訓練地卻是格外的用力。
甚至有些用力過猛了。
林牧可以看出來，韓鋒最後已經累得快接近虛脫了，可還是倔強地在奔跑，似乎在發泄著什麼。
訓練結束后他都沒有離開，而是直到月光替代了夕陽，才癱倒在草皮上，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任月光肆意地灑滿全身。
訓練場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還有一道身影在月光下緩緩走近。
「這不像你……」林牧的身軀擋住了傾瀉而下的月光，「到底怎麼了……」
韓鋒微微眯起了眼睛，緩緩地坐起了身子。
「小悠她，出國了……」
林牧愣了一下，「出國了？不回來了？」
「去德國讀書了……」韓鋒點了點頭。
林牧把整個事件串聯起來，好像有點明白了韓鋒今天異常的表現。
這兩個人還真是有點命運多舛，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這才兩個多月就要分開了？
雖然沒有分手，但是這樣天各一方無疑是讓人難受的。林牧有些同情韓鋒起來。
可讓他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過林牧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只能期待韓鋒今天只是一時發泄，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
在林牧看來，韓鋒好像是漸漸恢復了正常。
可是要是林悠在這裡，一定可以看出韓鋒正常背後隱藏的那一絲異樣。
早晨的時候，他總會在6：45分從床上坐起，因為每天這個時候，林悠總會打電話來叫他起床。但這幾天，以往死活都要賴床的韓鋒不用別人叫就會自己醒過來，可映入眼帘的卻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床頭柜上漆黑的手機屏幕。
訓練完，等他慢悠悠地收拾好裝備，走出球室的時候，沒有看到像往常一樣背著雙手在門口等他的林悠，只有鄭楚航一復一日地重複著那句：「太慢了吧，我都想要自己走了……」韓鋒也不像平時一樣反駁他幾句，只是默默地背上包：「走吧……」
有時候，在路上，韓鋒說了一句話后，後面總會習慣性的加上一個後綴：「是吧，小悠。」但他沒有如往常那樣聽見林悠的回答，抬起頭，眼前只是空無一人。鄭楚航沒有聽清，問了一句什麼，韓鋒只是搖頭不語。
有時候看到她喜歡的東西，聽到好玩的故事，吃到一家很好吃的小吃店，興奮地想要分享給她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已經說過再見了。
……
走過了離別的站點，真的已經說過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