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將軍回府

接下來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青州冬天沒有京城那樣凜冽，孟靈犀喜歡成天窩在屋子裡不出去。

年關要到了，一直鎮守邊關的沈老將軍要回府了，而且聽說這一次回府，就要向皇帝告老還鄉，再不回邊關了，那兵符就落到了沈至清父親沈知和長兄沈至瀟手中。

一是沈老將軍要回府，二是即將要過年了，整個沈府都張燈結綵的，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洋溢在沈府。

過年時沈府老少都要添幾年新衣服，孟靈犀和孟禹澤也被叫去量了身段，制定新衣。

等到成衣送來樊思苑的時候，巧就巧在沈至清剛好也在，送來的成衣就給沈至清看見了。

那新衣，說起來有些一言難盡，倒也不是選了些老氣橫秋的顏色，孟禹澤是男孩，衣袍顏色深些，便不怎麼看得出來，但是孟靈犀的衣袍淺，問題更容易暴露出來。

是那些衣物，總給人一種舊舊的感覺，不過遠看看不出來，是近看才能發現這些裁衣的布料，顯然是已經壓了一年箱底的。

這個很嚴重的問題，不單單隻有沈至清看出來了，孟靈犀也發現了，但是孟靈犀沒多說，只是沒再讓沈至清繼續看，喚寶齋放回了屋子裡。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因為孟靈犀來沈府這兩個月里，沒有見過別閣的姐妹，不知道他們的衣裳如何鮮艷，可是沈至清知道。

所以第二個問題就是，孟靈犀的三件新衣，一件是月白的，一件是水綠的，一件是檀色的，都是淺淺的顏色，可是別苑姑娘都是明明艷艷的衣著。

年關新衣從前都是由沈老夫人製備，後來沈老夫人因為年邁離世，這事情就落到了主母的頭上，也就是由小韓氏管著。

沈至清暫時沒和孟靈犀說這件事情，只不過默默記下了這件事情，想安排日子帶著孟靈犀出府做幾件新衣裳。

寶齋端了茶來，孟靈犀親自遞給沈至清，見他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問他：「三哥哥，你在想什麼呢，不是說有事來和我說？」

聽孟靈犀叫他，沈至清才緩過神來，看著孟靈犀的眼睛，笑了笑：「靈犀有沒有想吃的糖糕玩意，年前的集市最熱鬧了，我帶你上街去玩，怎麼樣？」

孟靈犀其實不是很願意出去，因為孟禹澤不是很喜歡去人多的地方，孟靈犀也很擔心人多會撞到他。

孟靈犀的猶豫沈至清都看在眼裡了，他輕輕眨眨眼睛，好像有很多星星從他眼底漏了出來：「我知道你是在擔心禹澤，但是他整日不出門，也不是一件好事。我已經請人給他制了一輛四輪車，就等取來。」

孟靈犀再傻笨，也應該意識到了，沈至清對她總帶了些無微不至的關懷，現在關懷越演越烈，就和孟靈犀剛入府時沈至清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孟靈犀沒應他，輕笑了一聲安靜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聽得見堂前剩下的茶盞輕扣的聲音。

半晌，孟靈犀才輕輕開口：「三哥哥，你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不單單隻是因為我是沈家的表姑娘，對嗎？」

沈至清忽然聽見她發問，也是也不知道回答。

說，因為你像我一個故人？

還是說，因為我想補償你？

很顯然，這兩個借口都不足以說服孟靈犀，反而更加容易孟靈犀的懷疑。

沈至清咽下了嘴裡的茶，才說道：「說你聰明，你還一直謙虛著。沒錯，我對你們是不一樣的。」

「但是我包藏了我的心思，我不能和你說，你只要知道對你沒有壞處就好了，我會待你如親妹妹一般。」

沈至清說完，孟靈犀就低下了頭，沒再說話。

沈至清抬起手撫了撫孟靈犀的頭，她的頭髮軟軟的，揉著倒讓沈至清覺得有些愛不釋手：「傻丫頭，我說了，我的目的不會傷害到你，那我就是說到做到。我和你是一類人，更不願意傷害你。」

孟靈犀還是泯著唇一言不發，沈至清知道，他這樣直白的說出來，的確很傷人。可是以孟靈犀的性格，沈至清知道，她是不會相信自己平白無故的關懷的，所以還不如先和她說自己是有目的的接近，孟靈犀也不會再產生別的懷疑。

「靈犀？」沈至清輕輕喚她，孟靈犀應了一聲抬起頭的時候，沈至清分明看見了她眼眶泛起的眼淚。

沈至清抬手去輕輕擦掉了她的眼淚，不知道心底的哪一處地方，因為她的眼淚一悸，也因為她的眼淚更加柔軟。

「別哭了，三哥哥還是和從前一樣。」沈至清遞了乾淨的錦帕去給她，手輕輕拍著她的肩，「靈犀，我只是和你說清楚了，但是一切沒變。」

「我知道了，但是我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改變。」

沈至清說，一切都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不同，但即使孟靈犀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到底還是和之前的心境有所不同。

沈至清蹙了蹙眉，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應不應該這樣和孟靈犀說，可是他再沒有別的說詞可以講明白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由。

「你好好想想。我必須要再和你說，我的目的不是對著你來的，只是我需要你，靈犀。但是不管我的目的有沒有達到，我會發誓，我對你從頭到尾，一樣好。好嗎？」

沈至清有一個衝動，想要攬過孟靈犀在懷裡好好安撫。他僅僅以為是孟靈犀委屈的眼淚激起了自己的保護欲而已。

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衝動，沈至清揉了揉孟靈犀的頭，就離開了樊思苑。

沈至清走了之後，孟靈犀就開始胡思亂想。

沈至清有自己的目的，孟靈犀能理解，她也早就設想到了，只不過是在坦誠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情願接受。但是起碼孟靈犀知道了沈至清的打算沈至清不會輕易抽離，而她需要幫助，需要沈至清幫助她才能在這個時候在沈家站穩腳。

而且沈至清做出了他的承諾，在眼下，孟靈犀應該知足，也更應該多為自己謀划。

孟靈犀忽然一下就釋然了，她發覺，如果沈至清和自己只是單純的各取所需，也不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