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吃肉吧
因為三哥突然的噩耗，楚云云精神失常了一天一夜，早上算公錢時竟是犯了個大錯，這是接管這家店半年以來第一次，等意識到這件事時，盤物夥計已是出門多時，為了補救，便自行出門到處找那夥計，終於是在下城區找到那團人群，楚云云沒想到竟是在那麼遠的地方採購鹽米，剛要上前解圍時，卻看到了已是死去的三哥，跟見鬼一樣如遭雷劈愣在當場，想叫又不敢叫，想上去大喊哥哥卻又很怕，這時看到三哥旁邊那個看起來很小卻很高的男的向她三哥伸手，這個姿勢就跟要錢一樣，然後又伸向也是死而復生的常叔，只見常叔掏了張大鈔出來遞給那男孩子，那男孩竟是借過錢向天上一扔，那張紙錢竟是消失不見，這時楚云云才想起當務之急應該做什麼，可是剛靠上去那夥計竟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紙鈔。
駭然之際，楚云云轉身找尋那一行四人的蹤跡，再次發現時常叔已不知去了何處，只有三人在街口處，怔怔出神之際，那少年突然轉過頭來，楚云云一驚竄入人群躲避掃來的視線。
悄悄看著轉過頭來的少年，楚云云特別清晰地看到那雙眼，泛著特別好看的藍色微光。
……
禾二刀探出頭看去，樓下一個紅裙黑馬尾的少女站在這店門口，很矮，看起來應該和自己同齡，細眉如柳，向這裡眯眼笑，眼睛就像月牙煞是好看，「那是誰？」
楚持一臉喝了苦瓜水的表情說道：「我妹。叫楚云云。」
禾二刀又是問道：「好名字。你們楚家不都是紅髮嗎？」
楚持把身子收回來奇怪問道：「誰跟你說的？偶爾有個黑頭髮不行？」
禾二刀也坐回位子，又拿起水杯感受著暖和水溫，「你們三兄弟不都是紅髮嘛？」
楚持驚奇問道：「楚鄺那龜孫你也看到過？」
禾二刀平淡問道：「你就是這麼稱呼你哥的？」
楚持一臉不可思議大聲喊道：「刀刀！那臭狗屎要害我！」
「哦？他是臭狗屎那我是什麼？」一個咬牙切齒的嬌俏聲音出現在樓梯口，只見楚云云站在那裡惡狠狠瞪眼望著她哥。
三少爺看到他妹，立馬綻放出花般的爛笑，樂呵呵說道：「云云，你怎麼在這裡啊？」
隨後楚持介紹道：「刀刀！介紹一下這是我妹，你叫她云云就是。云云，這位可了不得，他就是小葉城禾二刀，不過你哥我和他關係賊好，你可以叫他刀刀。」
禾二刀微微點頭示意，楚云云卻是紅了耳根，俏生生還站在樓梯口，微微向著禾二刀彎腰。
李薇靛看到這幕嘴角不自禁翹起，誇道：「妹妹笑起來很可愛啊！」
楚云云這才發現禾二刀身旁這個波濤洶湧的危險女人，眼神一閃心裡覺得這女人和刀刀關係絕不簡單，於是皮笑肉不笑咬牙謝道：「姐姐也很好看呀！」
李薇靛報以一笑，沒再說話，和這小女孩置氣沒什麼意思，倒是饒有趣味看向遠處那店小二，禾二刀也在觀察他。
楚持沒太在意兩女人之間奇怪的火花，而是一直看向他妹妹，等到她打完招呼急切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啊，是他跟你說的？」
說著楚持還手指著不遠處的店夥計，這店二樓中空，所以這層是環形的，桌子不多，現在落座的人也不多，倒是樓下熱火朝天，這小二竟是一次都沒有下去過，倒也正常，不過這小二平時都是以勤勞在這店常客中頗為出名，以前來時這小二都是上躥下跳，這店子到處都可見他的身影，這樣看來就不太正常了。
楚云云搖頭說道：「我是在那家副食店看見你的，怎麼？」
三少爺眼睛一眯，盯著她又是問道：「楚鄺呢？」
四小妹眉頭一皺顯得心有餘悸，神色中透著很深的擔憂，小聲說道：「他正在我店裡面，昨天他和那隻韓臭蟲一起回來，還跟我說你死在了紅昏四重界裡面，我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對，他今天竟是把二爸和爺爺都喊來了，本來我以為只是為了弔唁你，現在看來可能有點不對，三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楚持剛要解釋，卻見店小二推一小車來到桌前，上面放了四個大碗和一個盤子，兩份紅燒肉，一湯一炒菜，還有一大碗米飯，或許是這家店的風俗竟然全部菜一起上，等擺好菜全部上桌，轉身正要離去，可是又突然轉回身來，面無表情地拿了一個小圓光屏出來，閃出一道刺眼紅光。
楚持眼神一變，回身迅速地抬手畫個圓，一道土壁出現在頭上對著某個方向。一旁常山也急忙起身拋出一顆形狀奇怪嶙峋如山的小石頭。遠處傳來尖細破空聲，只有身處酒樓的四人聽見這聲音，其中兩人立馬做出反應，有了這兩層保障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時李薇靛突然睜大眼睛，一把長劍出現在她手，猛烈揮出，可是莫名劈空，箭矢和劍刃擦身而過，她看清那是一隻泛著紅光的箭矢，認出來那上面應該是附著無比強烈無比可怕的器勢，那是集兩人一身淵力的絕殺一擊！可是她出劍太晚，一劍劈空，那兩人未成形的山卵和還未熟練的玄土決是決計攔不下的！
當然在場還有一人，當李薇靛一劍劈空，就在一瞬之間，時間好像停止一般，那一箭停在空中，而後只見一人伸出手來，向著箭矢五指微彎做攝物姿勢，那紅箭直接沒了紅光，動線被干擾直接橫移到了他手上，至此楚持沒了死亡威脅。
禾二刀手拿箭矢仔細端量，這箭竟是有種奪掌而出的事態，可是被牢牢抓住，掙脫不出，不久后慢慢平靜下來，箭矢上有點小花紋，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心中一動，五級異寶。
禾二刀手掌一合，咔嚓一聲響，箭矢應聲而斷，眉頭微皺看一眼李薇靛，後者瞭然，微一躬身消失在原地，應該是去查找箭矢源頭。
楚持還沒反應過來，只知道那一箭直向著自己而來，在臨身時那種死亡氣息無比駭人且熟悉，那一瞬間明白過來憑自己和常叔根本攔不住這一箭，好似死亡來臨前最後一刻，所有一切都變慢了，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仍由那一箭襲擊而來，可是那箭突然消失，等精神回歸箭矢已是在刀刀手中斷開，意識到躲過一劫身體搖搖欲墜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常山忙是扶住楚家三少爺，可是自己也不太站得穩，最後兩人一起跌坐下去。
那個店小二見這一擊未得逞，一把丟開手中圓光屏就要逃走，可是禾二刀心念一動，還沒完全轉過身就被天元牢牢束縛住，半隻身子扭轉過去腳還向著幾人這方，以一種彆扭姿勢站在原地根本動不了。
楚云云這才反應過來，一巴掌甩在店小二臉上，啪的一聲音量之大，街上的紛繁嘲哳都沒能掩飾住這一巴掌發出的清脆響聲，一改剛才溫柔羞澀，怒聲大吼道：「賈官！你個賤仆！以前還覺得你對我們楚家忠心梗梗便放縱你在這蜀合隨意作為，可現在竟然敢謀害你主子性命！說！你是誰的人？為什麼會背叛我楚家？」
禾二刀為之側目，沒想到這文文靜靜看起來很是溫柔可人的女孩竟是這麼兇悍。楚持在一聽這話猛烈咳嗽起來，心想妹妹注意點言辭啊，可不要讓西陸人看扁了我們，不過禾二刀早就對他們西陸人有了非常直觀的認識，現在想補救也沒辦法了。
楚云云聽到他哥咳嗽，連忙蹲下身扶她哥，還不忘偷瞄一旁的禾二刀，看到他也在看自己，羞赧低顏，心想可真是失禮了，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破罐子破摔，狠狠瞪著那名叫賈官的店小二，要是狗嘴吐不出點象牙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禾二刀恰巧看到女孩怒目圓瞪，心中一凜，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賈官被扇一巴掌沒有多大反應，反而很是平靜，這好像是身為死士應該有的操守，無論遇見何事，都應保持極度冷靜，「稟報四小姐，我未曾背叛楚家，我並不知道這圓屏竟會招來如此殺招，我只是被人告知把這光屏給三少爺而已。」
楚云云聽完，皺眉懷疑道：「你以為我會信？」
就在這時，楚持伸手攔住楚云云繼續說下去，向她搖搖頭，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吧？」
楚持艱難起身對著楚云云耳語兩句，然後感覺得到背後疑惑目光，轉身對禾二刀說道：「刀刀，這事兒你別多管，這是我們楚家家事，很抱歉把你卷進來，那另外兩人也算哥哥拜託你，千萬別殺。」
楚云云一聽這話火冒三丈，剛才三哥讓她別那麼衝動，還道出其中利害，而現在還不讓禾二刀動手，嘟嘴說道：「哥！你這也太膽小了！難道你還怕一個靠著韓家的狗？」
楚持搖頭說道：「云云，你不懂！這事兒聽我的！要對付他比你想的要複雜。」
楚云云俏眉還是沒鬆開，反駁道：「哥！你呢？你可是現在楚家的年輕代表，誰人不服你？你到底在怕什麼？你犯什麼病呢？知不知道爺爺對你的期望？」
楚家青年一代有三男一女柴鄺持雲這四兄妹，其中楚持是最被人們看好的下一代家主候選人，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想，不然也不會出現楚老二聯合韓家老三的如此暗算，如果不是禾二刀興起救下他，那他現在就真的會在紅昏黎淵裡面黯然死去，此時的楚持被逼問地有點不耐煩，瞪著她妹妹很是憤怒，又實在不敢多說什麼，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就準備說出自己想法。
一陣風猛烈吹來，颳得店中人們都睜不開眼。
風漸息，一道矮小倩影拖著兩個大身子站在禾二刀面前，赫然就是李薇靛，手中兩人應該就是襲殺楚持的兩人，看向坐在桌子上平靜拿著筷子的人說道：「刀刀，這兩人怎麼處理？」
禾二刀看著好戲，捻肉吃肉，很是愜意，李薇靛出現陣仗讓他眉頭一皺，心想這一出好戲就被你打斷了，但是我又不能對你做什麼，有點鬱悶，嘖嘖出聲道：「動靜這麼大作甚，鄒朝讓我低調！要不是我用天元護著這桌菜，你捲起的風沙就要進肉里了，以後注意點！」
沒回答白城大將軍的問話，而是抱怨幾句她不是的禾二刀，又是捻起一塊肉，這肉紅光滿面，一股辛辣的香氣撲面而來，這是以前禾二刀只吃過一次的辣口紅燒肉，現在禾二刀才知道他爸做這個是真不行，所以以前他才不好這口，但是今天這份辣口可讓他有點爽，吹吹熱氣，放入嘴裡，被辣味和熱氣一衝呼出口熱氣，含糊問道：「楚持說別殺他倆，你覺得該怎麼辦？」
李薇靛身子就沒低下去過，瞪一眼楚持，本來很矮的身材，讓他卻覺得她在俯視而且鄙視自己，李薇靛低聲罵道：「男人可真墨跡！」
這句話本來是對著楚持說的，但是坐桌上的禾二刀還有白城裡面有一人儘是打了個冷顫。
「還很矯情！」一旁楚云云哼聲說道，看來很埋怨他哥這樣的態度。
楚持受著禾二刀的滿不在乎本就很憋屈，李薇靛這態度他更是不敢惹，可是你一妹妹瞎摻和什麼呢？我楚三少可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你個小妮皮子在那瞎說什麼？我怎麼就矯情了！會不會說話？你真是長越大越不……」
沒等三少爺說完，四小姐咬牙切齒說道：「我說你了嗎？對號入座呢？看不起女人是不是？小妮皮子說誰呢？別忘了這半年是誰給的你錢用！」
禾二刀點點頭，完全不嫌事大深以為然說道：「嗯。。是沒針對誰，但是我覺得你是挺矯情還很墨跡的。」
這話一出，楚家兩兄妹一下就都說不出話來，楚持沒來由有點動搖，聽了禾二刀這麼說，破天荒審視起自己原本想法是否正確，而楚云云則很是激動，感覺禾二刀在接她的話，於是向他投去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眼光。
禾二刀不在意這兩兄妹的想法，只在乎一件事，提醒著：「都快涼了，過來坐下吃肉吧！」
然後他對著楚云云微笑說道：「你叫楚云云是吧？這是我聽過的第二好聽的名字，過來坐下吃肉吧！紅燒肉很好吃的！」
這是禾二刀第一次正式對楚云云說話，本來是很正常的客套話，但是禾二刀說得很認真，所以楚云云深深記住了這句話，楚云云今年未滿九歲，比禾二刀小三個月，卻已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單眼皮少女。此時常山已是讓出座位，少女小跑兩步來到桌前，將她三哥擠到裡面，正對著禾二刀坐下。
不敢望著他傻笑，也不敢跟他板著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