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楚家大館

第四十六章 楚家大館

坐下吃肉的幾人心思各不相同。

常山很欣慰,覺得小城主終於像個正常小孩,而不是什麼絕塵世間的天上人,有個正常的愛好,還很任性,興許這時的小城主才是真正的他。

李薇靛現在和小城主差不多,從以前亭亭玉立的絕美少女變成了看起來可愛爛漫的小蘿莉,身形外觀變了但是人是不會變的,減肥對於每一個女孩子而言不論做與不做都是一種很深的執念,現在李薇靛就不明白為什麼小城主會喜歡吃這東西,要知道自己不知多少歲月沒碰這麼油膩的食物了。

楚持現在很沉重,一筷子一塊捻肉吃下肚沒停過,是個人都看得出這少年很焦慮。

楚云云現在很害羞,伸出筷子無心夾菜,順著筷子,偷眼看著對面的人。

禾二刀現在很享受,而且很疑惑,為什麼老男人做的辣紅燒肉就這麼難吃呢?

夾肉時,男孩看到碗中一雙筷子動也不動,看向筷子主人,正好對上女孩眼神,然後微微一笑,是在讓她快點夾,我等你。

楚云云被這一眼一笑震的方寸大亂,忙是隨便夾了坨東西到碗里,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塊老薑,發現這事情,瞬間紅潮爬滿整張俏臉,忙是把老薑扔在桌上。

楚持終於是注意到自家小妹和刀刀的眉來眼去,雖然好像是單方面的,心想這是不是有點早了,不過朝哥好像是九歲,楚持歪歪腦袋不再計較這問題,問道:「云云,今天店裡的大客是誰啊?」

楚云云聽到這一問題,如釋重負,但還是完全不敢看對面人的眼睛,強自恢復鎮定,裝作好整以暇的樣子,想到楚鄺喊來的人,意識到問題有點嚴重,鄭重看向三哥答道:「二叔和爺爺都來了。」

楚持意識到問題嚴重,向常山遞了個眼神,立馬對著禾二刀說道:「刀刀,我有事先走一步,幫我照顧好云云好不好?」

楚云云一聽這話特別羞惱,然後出聲大喊了一句讓她後悔一輩子的話:「誰要他照顧了?倒是你照顧好你自己吧!」

沒搭理她,楚持就在剛才明白個道理,那就是和女人講道理完全沒贏面,所以連話都不想和妹妹說,只是看向禾二刀,只見後者一臉不在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啥特別反應也沒說話,不過楚持知道這已經夠了,一旁的常山已是提起兩個躺地不起昏迷的人,向他點點頭,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嘖嘖一聲,禾二刀抬手指著一旁恭敬站立一動不動的賈官撇嘴說道:「還沒說這人怎麼處理呢。」

李薇靛吃著盛了碗酸湯,喝上一口覺得好生舒爽,嚼完嘴裡的酸菜咽下去后說道:「楚大爺不是說不能殺嘛?那是不是說除了不能殺之外啥都可以做?二刀想要他怎樣?要不要姐姐幫你出謀劃策?」

搖搖頭,禾二刀不知是第幾次把筷子伸進去撈肉,不過這次沒撈到甚子肉,又攪了攪,仔細一看,小孩皺起眉頭,招手讓賈官離近些,把碗一推說道:「沒了,再來一份。」

隨即禾二刀揮手讓他離去,既然沒說怎麼處置此人,也不能殺,禾二刀是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人的,既然是他們楚家自己的事,那他也難得管那麼多,如此這般,那就乾脆再來一份香噴噴的辣紅燒肉。

餐館二樓只剩下這一桌,剛才那殺人箭還是造成了一點恐慌,遠處還有直升碟向這裡飄來,禾二刀舔舔嘴唇,希望那盆肉能快點上桌。

……

楚酒大館是位於蜀合城最中央且最繁華的開善路的一家大酒店,店門較小,從店外看起來只是一家普通酒家,但是內有乾坤,裡面進入店內赫然是一大院落,透過中間花園看去中間和左右兩側分別開有一扇大門,左右兩側直通向楚酒大大小小的酒店住房,無論高級還是普通價格都絕不是普通老百姓住得起的,而這其中還有些隱形服務項目也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而從中央走入,可以到達楚酒唯一的餐廳兼宴客廳,廳內四通八達各個方向都有小門直達各個方位的住房,這餐廳巨大無比,雖無嚴格意義上的小雅間,卻有各式花紋顏色不同的屏風圍成一個私密小空間坐落於大廳內各處,皆有倆成對明艷清新的年輕女侍者和男侍者站在屏風前翹首以待;其中屏風各處擺放又是圍成兩個大方形,一左一右很是方正,分別稱做:歡夏、悲秋。

今日的楚館顯得格外冷清,昨天有消息放出,今天的楚館謝客,有大客至店內,很多蜀合城內楚館常客都是些高官顯貴,可都知道點紅虹大事,於是開始自以為是地猜測分析:這楚家可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或者一個小人物就閉門不迎客,天下人都知道這楚家愛錢,前幾年狐狸可騙了暴躁小三爺幾十萬,那不楚家都差點跟鄒家鬧翻了嗎?這該是多大的人物啊?雖說現在是小孫女在經營這店,老爺子可不是那種會來看兩眼親孫女的閑人,楚西航就算來也不會做這種叫停生意的虧本事,那就只可能是紅島有大人物來了,就是不知道是周先生呢?還是紅島七家中的某一家呢?

只可惜他們都猜錯了,楚酒大館正廳最中央有一屏風,平時只有大管事坐於內,即是楚云云平時辦公的地方,也是楚家人親自迎客應酬之地,被稱作:雲台。

現在這裡面有三人,濃眉大眼透著股傲氣的楚鄺,一風流倜儻透著股陰酸的中年男人楚家現在的二當家楚西定,以及楚家最德高望重曾連任兩屆中央十一人的楚春曉老爺子。

老爺子聳拉著眼皮,看起來尤為疲累,本來在虹島主掌大局的老爺子連夜趕回來,只因為聽說了平時最器重的痴兒夭折,聽說這個消息老爺子本來還有點黑色的頭髮現在是徹底白了,這趕路的一天一夜更是愁的沒閉眼,而且這死因聽下來,老爺子覺得其中必有貓膩,真的是又氣又悲,來到蜀合城本來以為小云云會在,彼此有個安慰也好啊,可是來這蜀合城的大館卻被下人告知小孫女不知何時出門去一直沒回來,真是差點怒火攻心,這時正正看到走來的兩個人,不服老的老人緩過氣來,揮手讓人去找小孫女。

等兩人走進,老爺子只說了句:「等云云來了,我們再說。」就再也沒再說話,一直瞪著門口,無比嚴肅。

老爺子靜坐不說一句話隱隱而發的怒氣和上位者威嚴把楚西定折磨的是叫苦不迭,一直是皺著眉頭苦大深仇的表情,很痛苦憋屈,相較而言,楚鄺就要平靜很多,反正面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情緒。

就這樣,三人一坐兩站,一言不發過了許久,門外出現一道身影,身著黑色作戰服,身材火辣戴著一副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且留有一頭艷麗紅長發的女子出現在門外,快步走進來,來到老爺子耳邊耳語些許,說完話恭敬一躬身,便要退出正廳。

眼看火辣女子就要走出門外,要知道楚鄺眼神就一直沒離開過她,雖然一旁的楚西定正在瘋狂地給楚鄺使眼色,可是楚鄺似是熟視無睹,深吸一口氣就要說什麼。

這時一個巴掌就呼到楚鄺臉上去,可憐力量一界天的楚鄺沒反應過來就被楚西定這突然一巴掌給扇到地上!此時的楚西定面紅耳赤,聲嘶力竭地大聲斥責道:「好你個臭崽種!真是給楚家丟臉!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貪生怕死還要進那危險地方?這都算了,你竟然還勸你弟弟一起跟你進去?真是不知好歹!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誰?!」

楚鄺被這麼訓斥可還是沒有什麼特別情緒,只是平靜說道:「這一切都是我楚鄺一個人的錯,和二位叔伯沒關係,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請爺爺責罰。」

楚姓老爺子現在特別累,一直低著頭攤在椅子上,也不知看沒看到這兩人演的一出好戲,等到楚鄺說完話,這才沙啞輕輕嗯道:「嗯,好,一人做事一人當,說得好。那可不就是你一個人的錯嘛!」

老爺子似是等久了,還是說了兩句話就口乾了,緩緩端起清香茶水,輕輕抿一口,吞下苦澀但回甘的茶水,舔一下乾巴巴的嘴唇說道:「西定!怎麼就沒點長進?要知道話可不能亂說,字字珠璣啊!持兒真是鄺兒害死的?」

楚西定一聽這話,膝下變成糞土,撲通一聲跪地上,頭更是低道地心去,連忙說道:「父親明鑒,西定絕不是這個意思,鄺兒雖說犯了大錯,但絕沒做那種事!請父親從輕發落!」

楚春曉耄耋老矣,歲月痕迹早已爬上臉龐,眉頭輕輕皺著,卻覺得整張臉都皺巴巴的,早已沒了大聲怒吼的力氣的老人,用細微但在場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嗯,你不這麼給你兒子說話,我都差點忘了你們是父子來著。小鄺啊,不要太緊張,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說,持兒是怎麼了?」

楚鄺一直認真聽著老爺子說的話,隻言片語都不敢漏過去,老爺子大概是老了,說三句話才會那麼費勁,至於話中玄機身為楚家三代老二,怎麼會不明白,咽下一口唾沫,低頭一字一句講述道:「十幾天前,我從紅昏黎淵出來剛回老家,小持就找上我,好奇我在紅昏的遭遇,我沒多想就將在紅昏的神奇際遇都盡數說給小持聽,可誰知他突然提出要進黎淵探險,當時沒拗過他,只好帶上原本送我回來的常叔,和另外張家兩叔伯再次進入黎淵中。在進入五重界之前還是一帆風順,可能爺爺不清楚,五重界十分危險,人手太少,我絕不敢帶小持進五重界,於是,我。。我和小持發生了爭執。。。」

楚鄺似有什麼不敢說,突然停下話來看向自己爺爺。

聽到這兒,老爺子老神在在看了楚鄺一眼,稍稍坐正,嘆口氣說道:「看我幹嘛?怎麼了?然後呢?停下來幹嘛?」

楚鄺身子一顫,忙是開口繼續說道:「我說話重了點,小持一氣之下就進了五重界中,沒多久就帶著一身是傷的常叔出來,我讓他帶著常叔快回去,我門緊隨其後,以我們的速度追不上小持,只好讓他一個人跑在前面,因為常叔傷勢真的很重拖不得,但是當我們第二次看到小持和常叔時,我們卻。。卻看到他們被那些可怕的猛獸團團圍住,我們沒敢上前營救,因為數量實在太多。。。」

啪!又是清脆的耳光,楚西定滿臉充血緊咬牙關,力氣很足,楚鄺被打翻在地差點翻了個圈,楚老爺子也被這一幕驚地側目,心想你可真狠,幸好我是你爸爸。

楚西定一字一句訓斥道:「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兒子,楚家人有你這麼貪生怕死的?真是沒把你送到紅島不是?本來已經在你爺爺的努力下,不強制楚家男兒去往紅島海下基地,看來還是要把你強制送進去!今天貪生怕死害死了你弟弟,以後你是要害死我們整個楚家不是?現在你紅島也去不成了!給我去翔龍脊,好好學學什麼叫做不怕死!」

這時,穩坐其上的楚春曉,突然重重咳嗽起來,嚇的楚西定和楚鄺忙是連滾帶跑來到老爺子身邊,忙不迭地輕輕拍背,老爺子好像不太吃這一套,伸出手來將兩人重重撇開,一隻手捂著胸口,深吸一口氣聽起來十分痛苦,然後突然頹勢盡收,詭異一笑陰森森說道:」是不是覺得老爺子我快不行了?」

楚西定一聽這話,想都不敢想,什麼多餘動作都不敢做,又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說道:「西定絕沒這個意思!」

楚鄺望著這幕,目瞪口呆但是隨即一抹嘲諷笑容出現在其臉上。

老爺子雖已是九十年歲,但眼睛好得很,看到楚鄺的笑意,緩緩起身走到楚西定身邊,輕輕做抬手動作讓他起來,緩緩說道:「我們楚家會下跪的人本來沒有,我以為楚家人從來不會對誰卑躬屈膝,就算是對著紅島那群自視甚高的孫子,我這輩子連腰都沒彎過,但我萬萬沒想到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們楚家出了你這麼個下跪的賤貨,想知道為什麼你爺爺對你很看好,而到了我這裡卻讓你哥來當這個家主嗎?」

楚西定跪在地上猶如浸身火海,早已是滿頭大汗,頭暈目眩連頭都忘了動一下。

見地上的楚家二爺什麼反應都沒有,老爺子自嘲一笑,倒回椅子上說道:「也是我的錯,我沒跟你說我們楚家人跟劉柳韓不一樣,是不用下跪當狗的,但是你好歹也應該知道點吧,這下可好,本來以前我們東陸本部被他們說成是一條狗的話,北面劉柳組成整個身子,發臭的韓家是四條腿,那麼這條狗還少個腦袋,那說明咱們東路還不完全是一條狗啊,可你倒好,讓咱們東陸徹底淪為了一條狗,你知道那麼多年那些連狗都不如的人是怎麼看我們楚家的嗎?」

楚老爺子後面幾句話很是歇斯底里,沒了年輕時的力氣卻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

屈辱是為了傳承和生活,劉柳韓三家沒有硬實力,和楚家比都只是一點小本生意,他們手上的兵權都是別人給的,也就是說這三個位置本來是輪著來的,而楚家不一樣,那可是七八百年來自己一步一步爭取來的!所以楚西定當年給紅島某位大人物屈膝下跪時,楚家受盡了全世界的白眼,西北中三地都是自養自給之地,對於大陸東面那點地方都只是飯後笑談,還會在背後或當面出言羞辱兩句,就對這楚家還看得過眼,但是這一跪可了不得,三地權貴都在狂笑,說你們楚家終於不演了啊?而劉柳韓三家則是暗地發狠,覺得楚家是要有什麼動作,這麼多年來不知下了多少絆子。

那幾年老爺子受的苦,正是他只能成為懷透蘭生之下第一人的原因,就算比之最近這十幾年崛起的蘭先生的聲望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楚老爺子還是很憋屈,本來是可以走到更高的!

紅虹星上大概也就只有禾二刀這種人會不知道誰是楚春曉老爺子,好不容易被老爺子撈回來的楚家名聲,今天要是又被外人看到這幕,怕是所有努力又要付諸東流,就算他跪的是他父親!

想到這,楚老爺子一腳把楚西定踹到地上,手指顫抖指著他大聲,用盡自己所有力氣呵斥道:「楚西定!這麼多年怎麼真的連一點長進都沒有?下跪可以解決所有事那為什麼紅島那群爛到骨子裡的人不下跪?你看你兒子都在笑你!」

一旁的楚鄺,還是第一次看到爺爺發這麼大的火,聽完他爺爺這番話,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又是看著輕蔑父親一笑。

眼力極好的老爺子看到這幕,又是輕輕一笑,剛要說話,突然眼睛一瞟,看到了什麼,這才說道:「怎麼?鄺兒?你是不是覺得我要被罰去翔龍脊,然後去參軍,一步步攀升積累聲望,然後等你大伯不行了,順勢拿下你大伯的位置?」

楚鄺眼神一變,熾熱看著他爺爺,嘴巴翹起,這個表情應該是志得意滿。

老爺子不在意楚鄺的眼神,而是盯著門外,一動不動,緩緩說道:「本來是這樣,柴兒確實爭不贏你,但是現在我連你一會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所以你可要好好表現才是!」

老爺子一下子站起身,一點也沒有老態,像是煥發第二春,笑著拍拍楚鄺肩膀,大步向外走去。

楚西定沒反應過來,怎的父親態度變化如此之快,趕忙爬起身往門外看去,看到了兩個人:

一人正是年少青春時,少年氣十足!身著紅色迷彩作戰服,濃眉大眼一臉堅毅,頭上一頭紅色短髮熠熠生輝!見過三少爺的長輩,無論是誰,都曾感慨:年輕是多美好!

後面一人,雖有點點歲月痕迹在臉上,但是年輕時的帥氣一點也沒有被這店小瑕疵遮住,狹長眉眼跟楚持相比更像是個世家帥氣公子,其間淡淡散出的氣質可以感受出其年輕時的風流瀟洒,只見他一手提著一個人,邁著堅定步伐堅定走開。

兩人都表情嚴肅一步一步走向老爺子,走的老爺子心裡好生開心,走的父子倆好生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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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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