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飛火
黃金山前一場混戰。尚讓發現追擊義軍的官軍頭領乃是叛逃的秦彥,不禁大怒,便要迎擊秦彥。
獨坐大王喬鈐緊跟在尚讓後面。
秦彥見是尚讓,扭頭就跑,邊跑邊解下繩索,把插有十八支標槍的團牌扔在了地上。
尚讓不管團牌,徑直去追秦彥,直追了三里路,也沒有追上。
尚讓心想:「窮寇莫追,恐有埋伏。」便撤了回來。
撤回的路上,正碰上喬鈐,見他手上拿著團牌。
原來喬鈐心細,見秦彥似乎是故意扔的團牌,便停下馬來,也沒有下馬,使了一招鐵板橋,把團牌撿了起來,仔細觀看,發現這團牌上除了十二把飛刀外,還夾著一本薄冊子,翻開來看,畫著很多拿著團牌的小人,比比劃划。原來是團牌使用秘籍。
喬鈐見尚讓回來,道:「尚將軍,我看剛才那個唐軍主將,似乎是故意把這個東西扔下的。」便把團牌和秘籍都遞給了尚讓。
尚讓翻了一下,已知秦彥之意,嘆息了一聲,帶隊繼續往大雲寺退去。
這團牌正是秦彥故意扔下的。原來他也不想來參加征討黃巢,但是沒有像畢師鐸那樣去向高駢辭命,所以只得帶領大軍前來。
到了黃金山,秦彥發現張潾對自己有所顧忌,便主動靠後,打仗也不求有功。
昨夜戰後,秦彥回到帳中低頭沉思:「一者,我與黃巢等人有舊情,不忍反目。二者,我若被義軍擒住,定死無全屍。三者,張潾金弓彈子忌憚我的團牌,對我並不信任,此次圍剿如能成功,我也難有大功。有此三者,比如我為自己留個後路吧。」
如此,秦彥便有了要把團牌送個義軍的打算:「這團牌使用極其複雜,外人難以掌握。我學藝時便不如師兄危全諷學的精到,幸喜我還有本團牌秘籍,一直未捨得扔棄,不如把秘籍一起給義軍。義軍中高人甚眾,必有人能習得精通。」
於是,今日這一戰,秦彥便有意接近義軍,正好碰上尚讓,便使出了這出詐敗扔牌的巧計了。
喬鈐跟隨尚讓進了大雲寺,見寺旁有一處倉庫,內有各色雜物,便往裡看了一眼,多有留意。
這一場混戰,官軍、義軍又是各有傷亡。張潾見義軍一時也難以盡剿,官軍元氣也有損傷,便傳令收兵回帳,命各家刺史務必嚴守八卦宮位,待有時機之時,再化守為攻,剿滅巢賊。
黃巢帶領義軍退回大雲寺,命人安頓傷亡將士,召集眾將到大雄寶殿議事。
眾將有些被張潾彈弓打中,幸喜未打中要害部位,未傷性命。
其中,蓋洪左耳被張潾的彈子擦掉半邊,用布包了半邊腦袋。蓋洪一手捂大腿,一手捂耳朵,甚為狼狽。
黃巢坐定,怒道:「張潾小兒,真打實戰,某家絕不懼他,就是這廝的金弓彈子防不勝防,甚是可惡。」
尚讓這時把秦彥遺落的團牌和秘籍提給黃巢,道:「大哥,團牌可破張潾的彈子。我剛才遇到了秦彥,發現他故意遺落了此物。」便把經過說了一遍。
黃巢嘆氣道:「秦彥雖然投了官軍,還不算完全泯滅良心。」
黃巢看了看團牌,又翻看了秘籍,嘆氣道:「這團牌不好練就,雖然有著秘籍,可惜有些地方語焉不詳,如果沒有高師在旁指點,恐怕耗費時日,也難以精通使用。」
黃巢轉身對身後的四個和尚道:「你們把這本秘籍拿給皮日休先生和崔璆先生,讓他們謄寫幾份,給幾位大頭領各一份,再著人依著團牌的模樣去造幾個來,大家都來習練習練。」
傳亮上前接住秘籍,傳善接住團牌,二人下去,不提。
尚讓道:「我此次進大雲寺,撿拾團牌,多虧了這位獨坐大王喬鈐喬義士。」
尚讓把喬鈐引薦給黃巢。
喬鈐上前行禮,道:「我久慕黃王威名,早就想加入義軍,萬望黃王收留。」
黃巢大喜,道:「喬義士加入我義軍,我雙手歡迎。就加封你為獨坐將軍,為尚讓賢弟之副將。」
喬鈐大喜,謝過黃巢,在傅道昭之後,填了把座位坐下。
開始議事。黃巢道:「張潾統帥九州兵馬,確實為我義軍之勁敵。我義軍多流動作戰,不做陣地之戰,強敵在前,而黃金山猶如困籠一般,不宜久待,所以三十六計,當走為上。」
眾將多為贊同。鄧天王雖然不服官軍,但也覺得黃巢所說有理。
黃巢繼續道:「張潾善會用兵,如今把黃金山團團圍住,如果我等硬要突圍,即便能成功,也會折損不少弟兄。為今之計,我們需要把官軍兵力布局、黃金山山勢地形探勘清楚,再根據敵情,認真謀划突圍之策,方為完全。」
說到此,喬鈐上前答話道:「黃王,末將在進山之時,曾在朗州官軍大帳中盜得一張地圖,詳細記載了黃金山的地形圖和官軍部署兵力,甚為直觀。末將本想以此圖為投名狀,未曾想後來竟遺失了,殊為可惜。」
黃巢道:「如有圖在手,卻是省了不少的力氣。尚讓賢弟,辛苦你帶人踏勘黃金山地形和官軍部署兵力。」
尚讓起身道:「小弟遵令。」
黃巢又道:「喬鈐賢弟,你曾看過那地圖,就煩你輔助尚讓,也好依樣繪個圖來。」
喬鈐道:「末將遵令。」
黃巢道:「在地圖繪製之前,眾位弟兄各守本陣,務必提防住官軍偷襲。等到繪圖完畢,我等再合力突圍。」
眾將皆稱承命。
此時王璠道:「黃王,如今我軍中探事兵甚為緊缺,有些新補充的弟兄,對打探軍情還不甚熟悉,傳遞消息不夠迅速,恐怕會貽誤戰機。」
黃巢嘆了口氣,心想:「若有畢師鐸在,那會有這樣的煩惱。」
喬鈐插話道:「我剛在在寺中發現有個倉庫,倉庫中有飛火,可做傳遞消息之用。」
眾將皆不知何為飛火,疑惑的看著喬鈐。
喬鈐看眾人不懂,便道:「這飛火,又叫火箭。中間有火燒,用堅固之物包裹上,留有音信,點燃后,可一飛衝天,所以叫做飛火。這種飛火在一些地方的官軍中偶有配置,善以引用,可取大功。一者飛火升天,數里之外可見空中有煙花,傳遞消息勝過狼煙烽火。二者,也能翻越城牆,引燃房屋,可做攻城之用。」
眾將聽了,甚感興趣。
鄧天王道:「你說的那物應該是從州縣軍倉中繳獲的,但知把它收了,卻一直不知如何用。」
黃巢道:「且去看看。」
鄧天王、喬鈐在前引路,到了倉庫。喬鈐進了倉庫,拿起一物,對著黃巢道:「黃王,這物就是飛火。」
黃巢見此物有胳膊粗細長短,后插著一根筷子一樣的木棍,連接處有一引線。
黃巢道:「喬賢弟,且示範下如何使用。」
喬鈐從懷中取出火鐮子,「刺啦啦」點燃引線,在引線即將燒完之時,奮力將飛火往空中扔去。
這飛火從半空中栽落了下來,沒有爆炸。
喬鈐道:「這飛火併不是每支都好用,這支的火藥可能受潮了。飛火正是有這種缺點,所以才沒有廣泛使用。」
喬鈐又取了一支,依然是啞火。
點到第三支時,那飛火藉助火藥燃燒的後退力,搖頭晃腦朝空中衝去,「咣」的一聲巨響,在半空中爆炸,火星四濺。
黃巢大喜,道:「飛火甚好!眾位弟兄,你們各取幾支,如果有了禍事,便放此飛火,以作策應。不過飛火不到萬分危急之時,不可使用。」
眾人便各取了幾支飛火,妥善保存。
這時,傳能和尚走到喬鈐近前,雙掌合十道:「喬將軍,我乃是主公手下的和尚,法號傳能的便是,今見將軍親近,特來招呼則個,還望能交個朋友。」
喬鈐初進義軍大營,自然願意多做結交,何況此僧又是黃王跟前的親信。
喬鈐道:「和尚能看得起末將,乃是末將的榮幸。」
傳能兩眼放光道:「喬將軍,你既然叫喬鈐(錢),想必是有很多錢吧。」
這寺僧各占酒色財氣一字,傳能占的正是財字。
喬鈐不禁啞然失笑,道:「末將雖然叫做喬鈐,這鈐字卻不是金錢的錢字。即便是那個錢字,也不能說明我有錢啊。就像我們黃王,雖然諱個巢字,卻四海漂泊,居無定所。」
傳能不禁感到失落,隨即說道:「喬將軍無錢也無妨,就是你剛才認識飛火的見識,我也要與將軍結交。」
二人客套了一番。
接下來的幾日,官軍並沒有大舉進攻,只是偶有小規模的交手而已。義軍枕戈達旦,還算太平。
如今正是七月流火的日子,乍涼還熱,秋老虎還甚了得。
忽然間,義軍中開始有很多人發起燒來,乾咳不止、渾身乏力,有很多人甚至病倒了。
這病蔓延甚快,一時之間,義軍中咳嗽聲處處可聞。
小扁鵲、賽華佗神色慌張的來找黃巢,道:「黃王,大事不好了,軍中鬧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