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生活的原點

陳懿果堅持回到N市，令宋敏柔無比的頭疼，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倔強到自尋火坑。在她的再三追問之下，陳懿果在說出實情。

原來，她當初逃離N市的時候，不僅不顧陳晨的警告，私自聯繫魏淳，還以手中的u盤作為威脅，迫使霍斯邈護送她前往S市。如果她不按要求回去，那麼，魏淳會有危險，霍斯邈也會被連累。她是恨那個地方，也害怕那個地方，可是，她不能連累魏淳，不能讓別人替她背鍋。還有，外婆還在陳晨的手裡。她聯繫到了蘇小蔓，外婆病重，雖有弟弟照料，但是，大筆的費用不是她能承擔的，還有陳晨派的人，她不想外婆再有任何的危險。

陳懿果哭的難以自持，她第一次對宋敏柔講述了外婆的經歷。

「那是一位美麗、知性又好強的女性。天資聰穎，一手創辦了N市古城的漢服文化，至今，古城的漢服節依然延續著外婆年輕時制定的流程。她與外公的故事與尋常人家無異，卻遭遇了上天的不公，孩子才五歲，外公就因病去世。她沒有屈服，而是自己，堅持著帶到了兩個孩子，和她一樣優秀。也許是自己太苦了，做母親的總想給孩子找到幸福的出路，在婚姻上、生活上，干涉的多了，自然會引起矛盾。外婆也沒想到，本是家庭矛盾，卻因為各種原因，陰差陽錯的改寫了所有人的一生，而她，一直活在愧疚中，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我知道，外婆是為了我活著，她卑躬屈膝的活著，明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卻為了我能順利的長大，她選擇了隱忍。她想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親自道歉，贖罪.....很多次，她都是在醫院裡硬撐著過來的，歲月，並沒有手下留情，帶給她太多磨難了......」

宋敏柔拍了拍陳懿果的肩膀，安慰著，為她擦拭眼淚。

「敏柔姐，我，我想搞清楚當年的事情，但我勢單力薄。每一次，有人要幫助我的時候，總會出現差錯。傷的傷、散的散，無盡的爭吵和消失，我真的很害怕。我特別想給外婆一個公正的答案，為什麼，這麼難呢？從陸遠大哥、張文到沐小五，似乎接觸這件事情的人，過的都不幸福」

「果果，你別擔心，旭堯已經答應去查這件事情了」

「不，敏柔姐，不可以」陳懿果激動的站起身，連忙阻止宋敏柔「你和容總裁好不容易過上平靜的生活，怎麼可以為了我再次攪得生活一團糟呢」

「你放心，不會的。這件事情，旭堯已經和當今總統達成一致，那一位會在背後給予支持」

「為，為什麼？總統怎麼會管外婆的事情？是因為沐家嗎？他不是要避嫌的嘛」陳懿果皺著眉頭，她問的這些問題是事實，可是，還有一部分事實是她不知道的。

「一時半伙兒的，也和你講不清楚。果果，你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的男人有事，而且，容旭堯比你我都強，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也不會去做。他的人已經發現了，多年前的事情，N市、H市、海城、B市......比我們想象的複雜的多」

「這，我......」

「好了，別猶豫了，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小小就行。記住，到N市后一定要千萬小心，我並不認為那裡對於你來說是一定要選擇的去路，如果可以，我仍然希望你改變主意」

這是在S市臨行前，宋敏柔與陳懿果的對話，當她抱著孩子下飛機，被人從機場一路看送到老宅的時候，她才明白宋敏柔真正的擔憂。

陳晨猩紅的雙眼射向她，還有懷中的孩子，彷佛，他是一隻飢餓許久的猛獸，隨時都會把她們母女果腹。

許是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平日里乖巧的小小放聲大哭，同時，也打破了兩個人之家的寧靜。

陳懿果輕聲的哄著孩子，最怕小小毫無顧忌的哭泣，不單單是眼前的人，更多的擔憂是小小的心臟。

她的溫柔在他看來是無比的刺眼，小小的存在是一種挑釁，更是一種侮辱。陳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隨著孩子的哭泣聲，他大發雷霆，一把奪過小小。

「陳晨，你幹什麼「隨著孩子的大哭，陳懿果被他的舉動驚嚇到，露出惶恐的表情。

「幹什麼？這也是你問的嗎？「

「你還我小小，她是無辜的「陳懿果的眼睛不曾離開過孩子，滿嘴都是孩子如何如何，不像過去，她還能求饒或者妥協。

「你的？你有什麼資格？我說過，你要付出代價，這個孽種，也要為自己錯誤的出生付出代價」

陳晨轉身，全然不顧懷中孩子的情緒。從接到母女二人，他不曾看過小小，心裡的抗拒支配著他，他反覆的告訴自己，他討厭她生的野種。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孩子，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答應過敏柔姐姐的，你不會為難小小」陳懿果跪著攔住他的去路，額頭重重的扣在地上，一聲接著一聲。她無法容忍他有傷害孩子的行為，更不允許，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

「哦？這麼說，你願意為了這個孽種做任何事情了？」

「是，是，我願意做一切事情，只要，只要小小平安，我們不分開」陳懿果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考慮陳晨的話中話，她是一位母親，必須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好，跟我走去別墅」

「去，去別墅？那，那......」

陳懿果接過孩子，連忙安撫著小小，上下看了好幾遍，生怕孩子受到傷害。不過，他說回到別墅，那是什麼意思？她不懂。

「那什麼那？你連累陳家上下所有人，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麼？還有，你的小孽種還指望誰替你養著？以你現在的身份，在外面工作誰敢用？你去別墅幫工，這是你自小擅長的，就當是這個小雜種的飯錢了。如果你不願意，就把這個小雜種送去福利院，你自己自生自滅，沒人管你」

陳晨的每句話都是硬生生的把她癒合的傷疤解開，鮮血淋淋不算，又在每一處傷疤的地方扎了幾刀，直到剔骨，再撒上一層鹽。陳懿果心裡疼的說不出的滋味，當初護她的是他，如今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的也是他。

只是，小小是無辜的，她曾經自私的帶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也沒有理由不為女兒多爭取一點兒生的機會。

「好，我答應你」

陳懿果重重的點頭，背著的書包還沒放下，她跟在他的身後。前往陳家的路上，她抱著女兒坐在後面，自然也看不見副駕駛坐著的他。

她不知道他，讓她去陳家的這件事兒，是他隨性說的話。他還沒想好，她回去之後，陳父、肖玲等人要如何相處，也沒有想好，要如何看待她懷裡的孩子，更不知道，這個決定，對於今後有著什麼樣的影響。

他有些頭疼的靠在座椅上，漫長的路途對他來說是難得的寧靜，難以想象，他把人帶到他們面前之後，該是一副什麼樣的雞飛狗跳的畫面。

陳家的別墅？她下了車愣愣的駐足在前，顯然她之前會錯意了，以為他口中的別墅是遠郊的那棟房子呢。忽然，她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她哪裡有資格挑選地方，他誠心要折磨她，那麼，這裡是最好的地方了。無須他動手，她就會遍體鱗傷。

「你要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只要把這個東西送到福利院，你就......」

「你休想，我是不會離開小小的」陳懿果緊緊的抱著孩子，率先按了門鈴。

如陳晨所想，陳父、肖玲、陳虹還有朱雪麗看到他們之後，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陳父，他想不透陳晨的心裡，按道理，他絕對不會讓他們接觸到陳懿果才是啊，難道，這是個局？

「爸，最近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為了掩人耳目，她們暫且在這裡」

「為什麼？我不同意，小峰還......」陳虹接到媽媽的眼神后，跳了出來。她要試探陳晨的態度，想必，大家都是這個想法。

面對突如其來的高聲叫嚷，小小再一次被驚嚇的哭泣。陳懿果驚慌失措的哄著小傢伙接連情緒受到驚擾，她真的害怕在N市出現什麼問題啊。

「行了，吵死了」陳晨大聲呵斥，陳虹停止了謾罵和指責，屋子裡只剩下小小低聲的啜泣，弱弱的，似有似無，看來，陳懿果已經安撫了孩子，效果顯著。

「她還做之前的事情，或者，你們想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至於孩子，好好對待，過一段時期再說。先讓她們住到樓上去，一回來你就吵，二十幾歲的人了，也要有個女孩子的樣兒」

陳晨不滿的呵斥著陳虹，他的態度一時間讓人琢磨不透。所有人自動的為陳懿果母女讓出道路，看著她上樓，進了陳晨之前的屋子。

「阿晨啊，你這是.....唉，這又是何必呢！」陳父欲言又止的說出這句話，滿臉的無奈，看得出，他在隱忍心中的怒氣。

「爸，我們去書房吧。雪麗，幫我準備點兒吃的，一會兒，我們去一趟市政府」......

見著陳家父子離開客廳，肖玲才鬆了一口氣。她有些無主意的看向朱雪麗，現在，每一步棋都可能帶來殺身之禍，他們必須謹慎又謹慎。

」阿姨，您別緊張。陳晨不是說了嘛，以前她幹什麼借著幹什麼就是了，至於那個孩子，一個不會說話的娃娃，還能知道些什麼不成。這一點兒，陳虹自己就沒問題「

」你是說......」

「阿晨說的沒錯，短時間，她在這裡無可厚非。至於那個孩子，活著就成了，如果能讓陳懿果自己慌亂，甚至做出過激的行為，到時候，誰傷了誰，或者，誰做了什麼，都是說不清的」

朱雪麗冷笑的看向二樓，時至今日，她仍然有信心，陳晨一定會站在她這邊。但是，肖玲和陳虹卻不這麼想，她們做賊心虛，陳懿果也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他們還是認為，陳懿果離開這裡，他們才好做其他事情......

劍拔弩張的氣氛充斥在陳家的每個角落，每分每秒。在陳晨與陳父談話離開后，陳懿果主動的做起傭人的工作。她不會等著人來罵，也不會等著人來打，只要做到儘可能的規避大家，她的小小就不會受到傷害。

一連幾日，陳家的人很少與她碰面，就連她帶回來的孩子也是鮮少的懂事，很少哭泣。陳虹沒有機會，有些按耐不住的找茬。陳懿果隱忍著，可是，人家存心讓她就範，她的隱忍又豈會奏效？

僅僅是一道湯，她因為惦記著樓上的小小多放了陳虹和肖玲不喜歡的香菜，就惹得兩個人對她大罵出口。她想離開，陳虹攔著，一腳踹到了她的后腰上，連帶著桌子上的飯菜灑了一地。

本就是做的局，陳父已經算計好了陳晨回來的時間。剛好，陳懿果攥緊雙拳，要上前拉住上樓的陳虹的一面被他看見。

「怎麼回事？」心裡不願意回到這裡，更別提，看到爭吵、混亂的一面了。陳晨煩躁的問著，看著陳懿果，滿眼的嫌棄。

「哥，我是不吃香菜的，一吃就過敏，很嚴重，這事兒她能不知道？不僅在湯里放，所有的菜里都灑了香菜粉，你看看我的胳膊」說著，陳虹擼起袖子，白皙的胳膊上布滿細小的紅疹子。

「我想去樓上拿葯，她卻攔著，難道我去了醫院才甘心嗎？你們是知道的，我的過敏異常嚴重，這幾日，大家都讓著她，但是，今天也太過分了」

陳虹哭訴著，語氣里儘是委屈。朱雪麗適時上前打圓場，做足了白蓮花的工作。

「好了，你哥哥也不是這個意思，走，我帶你去醫院吧，你看，脖子上都起了，胳膊上都疙瘩也是一片片的，上藥肯定不成了。阿晨，我帶她先去醫院，你陪一下叔叔、阿姨，別再生氣了」

「好，辛苦你了」

當著陳懿果的面兒，陳晨對待朱雪麗格外的客氣和溫柔。她看的心裡難過，一時心急，她甩開了被他拉著的胳膊，整個人因為站立不穩，摔倒在了碎瓷片上。尖銳的瓷碗片硬生生的扎進了她的胳臂上，腿上，還有幾處大的碎片墊在了她疼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