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閉著眼睛活

當著陳懿果的面兒，陳晨對待朱雪麗格外的客氣和溫柔。她看的心裡難過，一時心急，她甩開了被他拉著的胳膊，整個人因為站立不穩，摔倒在了碎瓷片上。尖銳的瓷碗片硬生生的扎進了她的胳臂上，腿上，還有幾處大的碎片墊在了她疼的閉上眼睛。

陳晨沒有想到她的突然動作，自然，在她到底的時候也是手上一滑。不過，礙於其他人在，又介著心裡的別捏勁兒，他淡然的看著這一切，轉身送朱雪麗和陳虹出了門，臨走，他還不忘記讓她收拾好一切。語氣冷漠的，彷佛她不曾認識這個人，或者，有這樣一種錯覺，他是陳家的人，他和他們都一樣。

陳懿果沒再說什麼，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趁著陳父和肖玲等人沒回來，忍著疼把飯廳打掃乾淨。而後，她回到了只有她們母女的房間。

在女兒面前，她本應該堅強，給孩子安全感。但是，在看到小小之後，她又控制不住眼淚，抱著女兒低聲啜泣著。

小小很懂事，雖然，她現在只會牙牙學語，嘴裡蹦出簡單的字眼兒。可是，她懂事，知道媽媽在難過。見著陳懿果哭泣，竟也學著平日里，陳懿果哄著她的樣子，小手兒輕輕的撫在她的臉頰上，嘟嘟著嘴唇，一下一下的對著她哭泣。

陳懿果被女兒貼心的行感動的停止了哭泣，突然間，她笑了。小小是上天派下來拯救她的天使，不為自己，就是小小，她也要好好的活著，用自己的一生護著這孩子。

從這一次以後，她徹底看清了他的態度，同時，在她的心裡，陳晨和陳父那些人沒什麼區別。在陳家，她比小時候還要小心，還要會隱忍。只要他們沒有傷害到小小，無論她受多大的委屈，有多痛，她都不會反擊。

甚至，朱雪麗和陳虹聯手陷害她被陳晨誤會，她也沒反駁過。那一次，她抱著小小在樓上，母女兩人說著悄悄話，趁著她去為小小準備奶粉的功夫，陳虹拿著陳晨和紀曉雲熱戀時期的照片。小小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一歲半的孩子，正是好動又好奇的時期，她並不知道手中的東西是何物，對她來說，放在嘴裡嘗一嘗或者兩隻小手用力的扯一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當陳懿果回到孩子身邊的時候，陳晨時如珍寶的照片被小小抓的慘不忍睹，縱使她努力的彌補，毀掉的東西就是毀掉了。

自然，陳晨當晚大發雷霆。陳家所有人，除了她和小小都是看戲的。他們巴不得，她們母女死於非命呢。

她也習慣了他的不信任，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她越解釋，他越是折磨她。所以，他在指責她，侮辱她，甚至出手打了她一巴掌的時候，她連聲都沒出。鮮少的，陳晨不會狂躁，只是這件事沾上了不可逆轉的過去，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雙手不受控制的攀上她的脖子，一點點的掐斷她生的氣息。

小小嚇壞了，媽媽抱著她的身體越來越軟，好像是能感覺到，眼前的這位叔叔要把她和媽媽分開。突然間，小傢伙嚎啕大哭，驚醒了兩位固執的人。

陳晨被哭聲吸引，小女孩兒的模樣和她小時候很像，記憶中總有一些畫面被牽帶出來，模模糊糊的。他不想深究，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想起來會讓他更痛。

隨著他上前一步，小小做出了令他和陳懿果吃驚的動作。小小的身體直接滑下了她的懷抱，直直的擋在陳懿果的面前。明明，小小看向他的眼神是膽怯的，可是，當他再上前的時候，小傢伙的雙手推了出去，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壞蛋」。

陳晨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孩子，像，和記憶里的影子如出一轍。但是，那個影子的主人是誰呢？他記憶不起來。

」壞蛋，走開......」小傢伙還沒說完，陳懿果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蹲下身，她和孩子緊緊的摟在一起。

陳晨擰著眉頭，莫名的，他非常討厭這個畫面。

「這是你弄的？」突然，他指著凌亂不堪的照片，問著孩子。

小小歪著頭，先是看了看媽媽，而後，她點了點頭。那些玩具，不能玩嗎？最近，樓下那個阿姨都會給她拿著照片折出好看的形狀呀。難道，這個叔叔沒有玩過嗎？小小覺的他好可憐，她要把」玩具「送給他。媽媽說過的，好東西要分享給其他人。

她甩著小短腿離開了陳懿果的懷抱，從門的後面掏出了許許多多的帶子，而後，一股腦的倒在了陳晨的面前。

在場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陳懿果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從哪裡找到這些照片和信的，珍藏著陳晨和紀曉雲回憶的紙張被摺疊、損壞，她已經遇見了一場暴風雨。

樓下觀戰的陳虹沾沾自喜，她最清楚這些東西的來源，心理竊喜著，陳懿果笨，生的女兒也蠢，還沒等她動手，自己就挖坑把自己埋了。

陳晨看著一地的回憶，心裡隱隱作痛，再看眼前的孩子，仰著臉沖著他笑，多麼諷刺？他和紀曉雲是不能被破壞的美好，也是不能被打破的。

突然，他伸出手一把拎起了小小，被騰空的孩子失去了安全感，四肢亂蹬著，嘴裡喊著「媽媽」。

「陳晨，你要幹嘛？把小小還給我」陳懿果焦急的喊著，上前要把孩子奪回來。可是，陳晨的手越收越緊，小小的眼淚垂下，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我求求你，別傷害孩子，都是我，這些是我弄的，你要打就打我，小小，小小禁不起啊，她身體不好」

陳懿果跪著哀求他，希望他能收手，事實上，他也鬆了力道。不過，小小沒有送入她的懷中，而是被他夾著，去了曾經，令她崩潰又不得不生活在那裡的庫房。

「砰」的一聲，門被他從外面鎖上，被甩在地上的小小懵懵的，在發現媽媽並不在身邊，又身處漆黑，陰冷的環境中，頓時嚇的放聲大哭。

陳懿果依然在門口求著他，她知道，這裡面對一個孩子來說是怎樣的傷害，他們都不懂，只有經歷過的她才能明白，對於小小來說，即使時間短暫，那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身為母親，自然是要護著孩子，減少各種傷害的到來的。

「她還小，不要讓她在那裡，好不好？我去，我去那裡」陳懿果拍著們，一大一小對應著呼喊，哭泣。

「夠了」

陳晨大喊了一聲，他是見過她因為幽閉恐懼症自殘的場景的，她卻說，自己去昏暗狹小的空間里，她到底多愛那個野種？還是說，她愛的是野種的爸爸......嘈雜的哭喊聲讓他心情更加煩躁。

「誰也不許開門」吼了一句，陳晨就把陳懿果脫離了庫房門，她掙扎著，叫喊著，沒有人去幫忙，可以說，她是被他強行拖拽回房間的。

也許，他只是想讓她冷靜，又或許，他只是想發泄心中的不滿。以同樣的方式，他對她百般折磨，身體的鞭打，尊嚴的踐踏，漸漸的，他失去了理智。

她以最原始最屈辱的姿勢完成了本應該是戀人之間最快樂的事情，耳朵里充斥著小小的哭喊聲，她哪裡還能顧及自己呢。

從頭到尾，痛是她一個人，快樂是他的。事後，他覺的她還是他的，那個野種是個意外，他又覺的，她有些不對勁兒，具體是哪裡，他說不上來。腰部長長的疤痕，他注意到了，可是，與鞭痕交雜在一起，他又對它忽略不計。

她很痛，身體上的，心裡的，還有恐懼和擔憂。她小心翼翼的順承他，希望他能放過小小，有什麼氣，有什麼過錯，她都會去承擔。同時，她對他的愛，太沉重了，是對彼此，也是對孩子的傷害。她不該擁有愛，她的世界里，也不該有他的出現。

他們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家裡的其他人都去睡了，樓下小小的哭聲漸漸減弱。從浴室里出來的他扔出鑰匙，她好似吸毒人員見到毒品般，渴求的抓著地上的救命物，瘋了似的跑向樓下。

小小已經哭的累了，靠在門邊睡著，卻不安穩，夢裡還在抽泣，叫著媽媽。他還在樓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她知道，她沒有任何權力，她必須回到屈辱中。

陳晨擰著眉頭，對於她把孩子放在大床上的舉動頗為不滿。難道，她要讓他出去？為了那個野崽子？她口口聲聲的愛呢？

「孩子，沒離開過我身邊，我......」

陳晨沒理會她，徑自躺到一邊，背了過去。陳懿果為孩子簡單的擦洗了身子，又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確定孩子沒什麼其他異常也躺下了。

她一直醒著，小小過一會兒就會抽搐幾下，大概，夢裡的她在經歷著什麼。陳懿果心疼的安撫著，擔心陳晨醒來再發脾氣。

孤立無援的生活仍然繼續著，除了陳晨的態度稍微好了點兒，偶爾在這裡過夜，其他人對她的態度並沒有變化。只是，小小再沒出過屋子的大門。陳懿果沒辦法，只能以此減少小小即將面對的風險。

還有，小小身體孱弱，又對陳晨心存恐懼，一來二去的冷眼相對，甚至是傷害，小傢伙難免生病。陳懿果抱著發燒的孩子跪在陳父門口，請求他救救孩子，沒人搭理她的懇請。她去找陳晨，朱雪麗在電話里百般阻攔，而後，她明白了，所有人希望她死，只是不能說，這才為她和小小設置了種種障礙。

為了救孩子，她主動說出了她們的願望。在電話里，她告訴朱雪麗，只要她能幫助她送小小去醫院，只要不再傷害孩子，她不會再去吃維持疾病的藥物了。她告訴朱雪麗，在沒有藥物輔助和治療的前提下，她的生命，不過是這一兩年，那個時候，小小會被送去S市，與他們再無瓜葛，難道，她還不放心一個要死的人嗎？

是啊，誰還會和一個生命進入倒計時的人較真兒呢，最終，她會是勝者。電話那端，朱雪麗露出邪魅的微笑，兩個人達成協議。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陳懿果的身體每況愈下，疼痛、消瘦、記憶漸漸的流失......被蘇小蔓好不容易控制的表現一一再現。這還不止，因為丟失一顆腎臟，體內的代謝系統也出了問題，她開始尿血，甚至是，無緣無故的發燒發熱。

她不過是他發泄的工具，他又因為小小不肯放過心裡的折磨。漸漸的，陳懿果越發的摸清了他的脾氣，一切都隨他吧，她多順從一份，他對小小就能好點兒。所以，陳懿果的病情被拖了一年多，再加上，近半年陳晨去了國外始終沒有回來，朱雪麗時不時的在電話里用外婆和孩子的事情刺激她，此時，陳懿果的身體已經是接近垮了狀態。每天，除了三歲的小小陪在身邊，安撫她，恐怕，陳懿果早就掐斷了自己的生機。

陳父和肖玲眼見著她日漸虛弱，並沒有一點兒憐憫之心，他們對她置之不理，甚至，一如當初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傷害小小。

她活在驚恐中，毫無安全感的環境也加劇了病情的惡化。記憶，她沒有都在重複第一篇日記，閱讀、書寫再時不時的翻看。

兩年之期就要到了，她看著小小一點點的長大，盼望著自己能堅強一些，熬到他放過她，只要能把小小送到S市，她就心滿意足了。

這個時候的陳晨還不知道，他一心的處理外婆的事情，以為隱瞞她外婆的病情是對她好，卻不想，這件事直接成為摧垮她的導火索。

半年前，陳晨接到了秦鳴的電話，外婆身體惡化，陷入了重度昏迷。彌留之際，老人家嘴裡喊著小女兒的名字。多年前的事情，陳晨知道的不多，當時，他前往法國的時候，並不知道外婆在牽挂什麼。

幾乎是每周都搶救兩次，直到二個月後，外婆的情況才漸漸穩定。只是，她再也不能下床，只得是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床上了。

「阿晨，你來了」外婆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他說的，陳晨「嗯」了一聲，內心五味雜陳。他錯了，外婆並未對不起他，他卻做了傷害外婆的事情。

「唉，我快走了」

「外婆，別這麼說，會好的」

「不會啦，不會啦，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阿晨，婧兒的身體也是，你，你要多注意啊，羅家的病，怎麼就到了這個孩子身上，作孽啊」

外婆哭哭啼啼的訴說著，遺傳病？身體變化？陳晨擰著眉頭，他並未注意到陳懿果有什麼異常，不過，他是相信外婆的，既然，外婆說了，那麼，他回去后帶她去檢查一番總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