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這是老夫提出的，你敢殺老夫三族？」

魏徵怒目圓瞪對著蔡聰咆哮大吼，他不是氣蔡聰不同意這個提議，而是痛恨蔡聰目無法紀，他有什麼資格殺人三族？

「那魏老大可在朝堂上提出歸還的奏摺，看看有多少附議你的奏摺，試試我敢不敢殺的血流成河。」

蔡聰也眯起眼睛，銳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的落在魏徵的身上。

「你突然跑來關心本王是假，其實是想試探下本王是否插手立突厥王的事吧？」

蔡聰冷笑的說著，自己在房，魏等老臣眼中就是根攪屎棍，不去朝堂上才讓他們滿意，怎麼可能會突然請他去執政。

「突厥已經敗落，不義之師也被驅逐，我大唐若是強佔他們的土地，只會招來天下各國非議，何不立個幼王，以示我天朝上國的天恩。」

魏徵聽到蔡聰威脅的話，沒有再跟他硬碰硬，蔡聰是兵馬大元帥，長安的兵力都在他的管轄之下，若是他要發狂殺人，長安里的官員誰也逃不了。

「你以前都跟我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話，如今是老糊塗了嗎？既然打下來了，本王會奏請陛下設立都護府，將西北的草原變成我大唐的馬場跟牛羊養殖場。」

蔡聰說著端茶送客，魏徵鐵著臉起身離開，他這一趟雖然沒有達成目的，但是也確定了兩件事。蔡聰沒有因為身體的虛弱而放棄手中的權利，同時也沒有將周邊諸國放在眼裡，誰要是敢多嘴多舌，他恐怕會直接發兵滅國。

想到這他就發寒，蔡聰跟皇帝都是徹頭徹尾的戰爭狂，一口氣打趴四個強國還不知足，難道還想將天下所有的土地都攬入大唐的疆域？

忘戰必危好戰必亡，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貴經驗，這兩個年輕的當權者卻對古訓視而不見，這讓他焦慮不已。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魏徵漠然的看了蔡聰一眼，毅然決然的出列對李承乾上奏，請求朝廷冊立突厥王，將土地歸還突厥人。

他的奏摺還沒有講完，就有一個大臣衝到他跟前，不顧官儀的對著他的臉吐了一口濃痰。

當年掃平東突厥，滅扶桑已經給大唐的官民留下一個新的觀念，招惹大唐就要付出代價，除了要打死你們，還要沒收你們的土地。

魏徵這樣的奏摺在大多數官員眼中就是大逆不道，難道那些戰死的將士血白流了？

魏徵木然的抹去臉上的唾沫，唾沫這玩意吐到他臉上的次數多了去了，他倒也習以為常了。

反倒是跪在地上的突厥小孩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彈，惶恐不安的日子讓他有些杯弓蛇影，已經沒有一個貴族小孩的自信了。

「突厥一戰，陣亡將士十餘萬，臣奏請陛下將突厥土地分賞有功軍士。若有人膽敢提出歸還突厥云云的混賬話，臣奏請陛下誅其三族。」

蔡聰坐在錦墩上淡淡的說著，群臣一陣嘩然，誰提出歸還的建議了？可不就是場上的魏徵魏閣老嗎？

王爺這是要發狠了，開口就要誅殺三朝元老三族，這未免太過分了。

「朝堂議事自然有所爭議，豈能動輒殺人？此事作罷！不得再提。然封賞之事大善，戶部與兵部擬個章程，待回頭將土地封賞將士們。」

李承乾毫不猶豫的說著，魏徵自然是不能殺的，可這土地就該併入大唐的疆土。魏徵這廝存心不良，李承乾連跟他說話都覺得多餘。

「陛下，大唐是仁義宗主國，雖說戒日，突厥不臣，但大唐占戒日為海外港口，分突厥土地與將士，如此一來，天下附屬國人人自危，將士們為了土地必將挑動戰事，好戰必亡，臣請陛下為天下計收回成命。」

魏徵跪在地上抽泣，他看的太清楚了，皇帝受蔡聰的影響，那是想將日月山河都攬入大唐，眼下看不出弊端，可總有一天這江山，這萬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所以他寧願學古人將蠻夷之地歸還蠻子，也不願意為了這些土地讓大唐的百姓征戰不休。

「四國犯我大唐天威，百萬將士浴血沙場，如今為你口中一句仁義，便要將土地歸還，數十萬戰死的將士如何答應？魏愛卿糊塗了，不若告老頤養天年吧！」

李承乾冷漠的說著，有些臣子想站出來為魏徵說話，卻始終邁不出步子，張不開嘴。

魏徵頹然的坐在地上，他以為憑藉輔臣的名頭，三朝元老的功績起碼能讓皇帝說出不輕易起刀戈的承諾，沒想到卻落得個告老回鄉的下場。

房玄齡巍然不動，一年間四大輔臣已經去其二，他跟程咬金要像釘子一樣的杵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老死為止。

大殿上的人都清楚的感覺到，貞觀遺臣在慢慢的退出這個大舞台，接下來將是李承乾的意氣風發的時代。

君不見馮智戴與許多不名一文的人都開始充斥著朝堂，這些人才是李承乾這些積攢下來的底蘊。

「老臣年紀大了，不堪為陛下驅使，臣請告老還鄉，往陛下恩准。」

魏徵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說著，往日如利箭的眼珠子，如今渾濁不堪，精氣神一下子全不見了。

「朕雖不舍，但也不忍令魏老操勞，便准卿所奏。傳旨加封魏徵為太子太傅，開府儀同三司，賜黃金千兩，玉如意十柄，珠寶若干。此外命工部在巨鹿為其修建府邸，以供其頤養天年。」

李承乾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魏徵的請求，並且下旨賞賜。魏徵卻沒有覺得絲毫榮幸，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兩顆大淚珠從他眼角滑落。

「臣魏徵！領旨謝恩！」

魏徵哽咽的說著，他身後的一個御史將他扶了起來，李承乾面有不忍，卻化作一聲嘆息。

魏徵功績卓然，即便是李承乾自己都對魏徵佩服萬分，這是一個逼得他父皇捂死雀兒的主，誰也無法否定這些老臣的不朽功績，可他們老邁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變化了，他必須割捨這些人，才能帶著大唐走向更輝煌的時代，才能強爺勝祖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