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第312章

隨著吐沫距離掌柜的臉越來越近,奪命刀那張醜陋的臉龐上便升起一絲笑來,他的露出了鑲金的后槽牙,也漏出來跟鑲金顏色差不多的大黃板牙兒,還有比正常人短了一截的舌頭。

這貨長得是真丑,笑起來更丑,哪有笑的時候門牙和后槽牙一起漏出來的,這得是有多大的嘴啊。

沒錯,他的嘴更大,似乎稍微使點勁兒,都能咧到耳根子去。

但他哭喪著臉的時候不是很醜,當然了,只是相對於他笑的時候來說而已。

現在他又哭喪著臉了,因為那掌柜的也不知道使了什麼花招,竟然在他視線當中驟然消失又驟然出現,而出現之時,已經是站在他面前了。

吧唧。

黏痰貼在了門框上。

「擦了去。一碼兒歸一碼兒,你髒了我門,你得給我擦,你要殺我驛站里的客人,我幫他買命。」掌柜的風淡雲輕的說道。

「擦,立刻就擦。」奪命刀嚇壞了,這是遇到玄修了。

一溜煙跑到前去,掄起袖子就是一通猛蹭,離得近的看的清李,感覺那門框上的黑漆都要被他蹭的漆黑了,可見這貨多用力,更見他的袖口子有多臟……

不過這都無所謂,管他旁人眼神如何,奪命刀都能從容不迫,在江湖上混的,還沒有真本領的,臉皮不厚點能成嗎!

顯然是不行的,打小他就練就了一身厚臉皮的功夫。哦,不對,是渾身都厚的功夫,挨打那是家常便飯,臉上的肉和屁股上的肉早就被人家打出老繭了。

張惠也在看他,是在笑話他。奪命刀並沒有沖其赤眉瞪眼,而是回以一笑,他看人不準,但看同道中人很准,知道呲牙沖自己傻笑那小子和自己其實是一道號兒的。

「擦乾淨了?」掌柜的走上前來,那小跑堂便也跟了上來,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點頭道:「掌柜的,沒問題,就是把漆蹭的掉了點顏色。」

「呀,兀地個小哧溜,咋敢胡亂說話,你們這門堂本來就是這顏色。」奪命刀身後的一個傢伙開口了,他是更沒眼力見的,連小跑堂和掌柜的關係不一般都看不出來。

「滾滾滾一邊去。」奪命刀便罵了一句,繼而又沖著掌柜的憨笑,道:「爺,今兒實在是晚了,不如明個我買上些好漆料,專門過來跟您翻一下,您瞅瞅,這門堂的確是有些破舊了,哪適合您這樣的身份啊。」

「別扯那沒用的,多錢買他的命,你開個價。」小跑堂被罵了很是不爽,當即指著奪命刀呵斥道。

「買什麼買,小爺太能開玩笑了,您家的客人,我哪能動啊,放在他是在外面站著,我也是欠考慮了,小爺,恕罪則個?」

奪命刀笑的是真憨厚,這和他的演技無關,和性格當然更沒有半毛錢關係,只要是他的條件得天獨厚,凶起來十惡不赦,鼠咪起來還真有點老實人的模樣。

「對了!」他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在座的各位食客,道:「你們聽好了哈,以後走這條官道,見著人打聲招呼,就是這裡的驛站的掌柜是老子的老哥兒,誰敢來這鬧事,老子手中的九環大刀第二天就卡在他脖子上,一點不帶偏的!」

眾人心說不要臉,就你還看人家護著門面,你無非就是想借著人家是玄修的好處,讓你謀財害命遇到硬茬子時少挨幾下拳腳。

這個狗東西,真是不要臉!

「行了,你也別多說了,咱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是匪,殺人越貨,我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開個小驛館某條生路,你還是開個價吧,開完價咱們兩不相欠。」掌柜的說道。

「別介啊爺,犯了錯誤好歹也得給個機會改過吧,我這心可是誠的很啊!」奪命刀慌了,硬要開價是幾個意思,莫非今天不殺我除害心裡就不能舒爽了是么……

「沒那說,你還是抓緊開價吧,否則一會兒我要關門了。」掌柜的說完便吩咐那小跑堂去預備銀錢,看這意思,咋還真有點要開價的形勢啊。

這可就讓人搞不懂了……

奪命刀嘿嘿訕笑幾聲,也不知道究竟說點什麼是好,求饒也求了,吐得痰也擦了,態度絕對是好的不行,要是硬逼他,那就只有……

「掌柜的,您看這樣成不,我跟您說說我這裡為什麼要殺他抓他,保證您聽過之後不會再責難我,而且還得幫我。」奪命刀那雙小眼睛里滿是狡黠。

「不需要,我只知道他是我驛站里的客人,我有責任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你就是說出大天來也沒用。」掌柜的很是堅定,張惠聽了便在一旁附和,說什麼掌柜的高義云云。

「那倒是行,老子也不說非要殺他,可你逼著我開價兒是幾個意思啊。」奪命刀十分鬱悶,在心中如是作想的同時,嘴裡卻換了一另外一套說辭:「是是是,掌柜的您善人善心,是個有擔當的漢子,小的敬佩得緊。」

「開價。」那小跑堂都聽膩了奪命刀的馬屁,掐著腰上前喝吼道。

「嘿,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崽子都敢跟我叫喊,這是真當老子脾氣好了,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奪命刀又在心裡憤憤不平,臉上依舊是那副訕笑模樣。

「老虎,不要在這裡多嘴,去收拾桌子去。」幸好掌柜的開口了,要麼奪命刀還真張不開那嘴喊這小跑堂一句小爺爺。

「不去,讓他開價,我好買他人頭!」老虎怒氣沖沖,也不知道這麼大個小屁孩,哪裡學來的嫉惡如仇,竟然還是這種套路。

買人頭?

人頭是那麼好買的嗎,這得是有多硬的後台,多強的實力,才當著正主兒的面開門見山的說要買人家人頭?

聽到這裡,李尋連竟是猛地一怔,驚聲問道:「你說那小跑堂叫啥來著?」

張惠講的吐沫橫飛,正自在興頭上,被李尋連下了一跳,本能的想要罵上一句娘,但幸好話到嘴邊趕緊收了回來,否則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呃……叫老虎,公子爺也感覺這小跑堂的名字很傻球是吧,老虎,呵呵,我看他叫小叫驢還差不多。」張惠抒著自己對老虎的看法,說著說著又興奮了,道:「您是不知道那小跑堂的德行啊,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弄的跟自己是行俠仗義的大俠似的,還說什麼他見過的人物只是說出來名字就能嚇哭我們,哎呦呦,那得是啥樣的人啊,萬年老鱉從大河兒裡面爬出來了啊?」

「您說是不?」張惠說完見得李尋連笑看著自己,心裡覺得這幾句話可能是說的中聽了,讓公子爺樂呵了,這便有點上臉,竟又問了一句。

然而李尋連的笑是有深意的笑,大概想要表達的意思要是用換來說那就是一句反問,你覺得很好笑嗎?

當然了,好不好笑的李尋連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句萬年老鱉,老鱉是啥,那是罵人的專用名詞,雖然真正的鱉人家沒什麼過錯,但世人就喜歡用烏龜王八鱉來罵人。

要是說的別人,李尋連也不會在乎,可是這傢伙說的是老虎吹噓的那個人啊。

也不對,准且的說老虎並沒有吹噓,也許李尋連出現在那些人面前,他們不會有什麼反應,但如果他們了解客棧,知道客棧是個怎樣的存在,客棧公子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估計他們該尿也就得尿了。

也許有多人都已經忘了老虎這個人,這裡只消提及一下便能知道。

昔日李尋連第一次前往蠻夷之地,在那裡遇到的一個小跑堂和掌柜的,可不就是他們。

事情就是這麼巧,老虎和那掌柜的在李尋連的幫助下脫離了危難情況,李尋連當時的建議是讓他們去神劍峰,當然,他們當時也的確是去了。

但後來李尋連便一直在外忙碌,老虎就嚷嚷著要出來找李尋連,掌柜的不放心他一個出來,而客棧大掌柜又不可能派人照顧這小孩,畢竟他可不是顧盼兮李嫣然,也不是胡萬,還享受不了那麼高的待遇。

客棧是秉持道義的存在,但他們並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該管的會管,如這掌柜的和老虎兩人,他們都是有能力自我生存的,即便是亂世,也擁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大掌柜並不想留他們在山上,一來他們和李尋連之間並非是那種過了命的至交交情,二來客棧也不可能養著閑人,一個都不行。

當然了,第二點的基礎是建立在第一點之上的,別看大掌柜平時對李尋連嚴厲也似,但實際上除了四劍奴外,就屬他最慣著李尋連,從小到大,甚至都到現在,都是這樣。

另外,既然說到了四劍奴,則很有必要提及一下,媚舞肯定是最寵著李尋連的,為了李尋連她什麼都可以捨棄,性命、貞潔,任何重要的東西在她眼裡都比不過公子重要。而坤山呢,他不是媚舞那種寵溺,是一種大哥般的照顧和啟蒙,他教誨李尋連很多道理,同時在李尋連能夠獨當一面之前也一直為李尋連遮風擋雨,而在李尋連擁有足夠的能力之後,也不是坤山就不管了。他還是想管,但已經沒機會了。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坤山,李尋連整日跟肅卻媚舞呆在一起,他的性格會很乖張,因為這兩人一個無限制的寵慣他,另一個教他的東西都是從不入流中摸索大智慧,而這大智慧不好摸索,若非坤山從旁幫李尋連剔除其中的弊端,估計他也不能盡數領悟肅卻想要帶給他的真意。

說道肅卻,這人是最怪的,對李尋連也是最怪的。他和李尋連的關係最好,當然了,個裡所謂的好不是兩人間感情最深,比其他三劍奴都深,而是他倆狼狽為奸最能玩到一塊兒去。大家都是過命的交情,其實談不上深淺,之所以用「深淺」來形容,只是表達方式而已。

且說肅卻與李尋連的關係最好,但在旁人看來肅卻從來就沒教過李尋連一丁點好東西,甚至在某一段時間裡,大掌柜都有些反對李尋連和肅卻胡混。

但後來,大家才慢慢現。肅卻是喜歡胡扯八道,但他跟李尋連之間玩的那些,看似會教壞李尋連的東西,其中都是有大道理存在的。

這道理很難看透,所謂其徐如林,舒展有序有條不紊,進展是緩慢的,擁有大局觀的。他培養的是李尋連的心機和分析能力。

這些事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甚至也有可能連肅卻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他從未承認過,也幾乎從未跟李尋連正經兒聊過磕講過經驗,完全就是扯淡,兩人湊在一起,追雞打狗的事兒竟然都能幹出來。

要知道,他們可是玄修啊。

行,且算退一步講,李尋連小時候還不是玄修,但肅卻呢,他的境界可是一直以天河巔峰為底墊兒,只能更高不能後退。且這還是針對他沒有解開禁制而言。

就是這樣的一個玄修強者,殺人都不用動地方的,竟然領著小時候的李尋連偷偷潛入神劍峰後山種植蔬菜瓜果,飼養動物的地方去搗亂。

趁天黑偷小雞,偷到了便烤了吃。被那看門弟子養的狗現了幾次,他們便找機會報復那可憐的花土狗。

可謂想當之頑劣。

當然了,他們也不會真把那狗怎樣。兩人就是賤,沒事喜歡攆一攆那狗,嚇唬嚇唬它。

為此李尋連還跟那養狗的弟子刻意道過謙呢,當時他小,很煩人很叛逆,不聽話,總以為自己沒錯。就這件事被大掌柜十分嚴厲的教訓后,李尋連才開始改變。

改變的那段時間就是大掌柜不讓他和肅卻玩的那段時間,而在那段時間裡,陪著他的是寰風。

寰風不喜歡說話,他對李尋連的感情是一種漠然的愛護。也許聽起來漠然和愛護這兩個詞有點違和,也的確如此,但只有這樣才能形容出寰風的特別。

可以說他想要保護公子的心裡不比其他三劍奴差上一點,但他生性如此,也不知是不會表達還是不願表達,普通時候,如果有坤山肅卻媚舞出手,他便會站在一旁旁觀,弄的好像事不關己一般,可實際上他是在預備著承擔最大的危險。

此言怎講?

四劍奴的實力旗鼓相當,如果真要較真的話,肅卻可能會稍微強出一點,這是針對整體性而言,個人實力實在沒法比較,互相滋養卻又互相克制,他們也從未比試過。

而說這一點的用意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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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一把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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