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亳都大戰

丁凡在黃河南岸村莊的老人家裡聊天，這裡就是兒子為蝦兵所殺，兒媳婦和孫子孫女被搶的那戶人家，現在家中只剩下老人孤身一人。

老人對丁凡說：「丁凡將軍，我們分頭到附近幾十個村莊去找人，大部分人願意跟我們一起干，還有一些逃出去的、躲起來的漁民聽到了消息，主動回來找我們，說是要加入我們的隊伍。我粗粗地點了一下人頭，已有一百多號人，有老有少的。這些夥計生在黃河邊，長在黃河邊，水性都是一等一的，對黃河熟悉得就像跟自己的手指頭一樣，大家都願意拼上性命，為將軍一戰。」

丁凡說：「太好了。你們有什麼要求？」

老人說：「我們能有什麼要求？只求上戰場打仗，多殺敵，為家人報仇！」

丁凡說：「打仗有我們，不用你們上戰場。」

老人問道：「那將軍要我們做什麼？」

丁凡說：「后羿將軍給你們分派了更重要的事情。」

老人說：「將軍沒有蒙我吧？」

丁凡說：「老人家你過來，你跟你說……」

老人走到丁凡身邊，丁凡跟他說了如此這般，老人聽了頻頻點頭，繼而笑逐顏開。

老人攤攤手對丁凡說：「可是我們家裡除了捕魚的傢伙之外什麼也沒有？怎麼幹活？」

丁凡說：「這個請你放心！我都幫你準備好了。到時你只要派人來領，幫我們分發下去就行了。另外我還給你們準備了一些吃的東西，讓你們吃飽好去幹活。」

老人對著丁凡豎起了大拇指。

又一日，營帳之外，暴雨如注。后羿召集眾將領開會。

后羿對眾將領說：「昨日夜裡，羿仰觀天象，見北方七宿的東壁星有異常，三日之內河水必定暴漲，並且大大超過往年。另據探子報，黃河龍王派鯉將軍帶一萬蝦兵蟹將援助少柳，人馬均已到位。少柳必然會利用連日暴雨，河水暴漲的機會，聯合黃河水族對我們發動進攻。」

后羿接著說：「經過這一段時間大家的共同努力，我們的各項準備工作已經就緒，陛下為我們撥付的五千隻弓、五十萬枝箭已經到位，各種裝備和工事也準備妥當。萬事俱備，只等待最後的大決戰。」

后羿說：「黃河北岸各據點要注意檢查加固堤壩，確保工事安全。各營房抓緊把弓箭分發到位，保證所有士兵武器裝備充足。近幾日，所有人衣不解帶，兵不離手。同時各哨所加強警戒，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來報，不得有誤！」

講到最後，后羿面露微笑，他胸有成竹地說：「眾將士不必擔心，羿的心中已有破敵之策！」

眾將領齊聲道：「羿將軍必勝！」

三日之後，天剛剛亮，共工氏大營里，氣氛異常緊張。少柳正在部署發動總攻。

少柳說：「各位將軍！天降暴雨，水漲黃河，暴雨之後，天現彩虹，此乃吉兆。顓頊專政，排斥共工，導致大戰。我共工先祖乃是水神，先祖降兆，預示我共工氏必定中興。共工氏敗走黃河近百年，流離輾轉數萬里，今日終於回到故地，此刻中興在望，少柳心潮澎湃。各位將軍！此戰十分關鍵，成敗在此一舉，我們將於近日攻破黃河防線，佔領亳都，一雪恥辱！」

眾將領高呼：「佔領亳都，一雪恥辱！」

少柳發令：「百井將軍率先鋒部隊主攻中路！直取黃河北岸。」

百井說：「得令！」

少柳發令：「鯉將軍率水軍攻左路！」

鯉將軍說：「得令！」

少柳發令：「基浩將軍率軍攻右路！」

基浩說：「得令！」

少柳說：「其他將士隨我從中路進攻，統籌兼顧。」

「得令！」

少柳站了起來說：「出發！」

共工氏大軍分為三路，浩浩蕩蕩地向北岸進發。

此時，黃河的河水不斷暴漲，有些地方堤壩已經開始崩潰，大水漫過田野，房屋被衝垮。

黃河的南岸千百艘大船齊發，分為三路沖向北岸。百井站在先鋒戰船的前頭，一馬當先。蝦兵蟹將各自手中拿著武器，挾著水浪狂呼亂叫，向黃河北岸涌去。

在中軍最大的一艘戰船之上，中央桅杆之上飄揚著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幟，迎風獵獵作響，少柳橫握長槊站在船頭，威風凜凜。

數萬人、無數艘船，千帆競發，不到一個時辰即將到達北岸。黃河的北岸已是旗幟林立，鼓聲震天。

突然間，北岸萬箭齊發，箭頭上綁著燃燒的火種，如飛蝗遮天蔽日，一起射向共工氏軍隊。

戰船中的人舉起盾牌組成盾牆進行防衛，火箭射中盾牌，引起大火，不但燒毀了盾牌，而且還引燃了戰船，共工氏士兵開始棄船跳水逃生。

一輪箭雨過後，接著又是一輪木石雨。岸上發射出巨大的石塊和木頭，這些石塊和木頭從天而降。砸到士兵的，當場沒命，砸中船隻的，戰船被砸得東歪西倒、七零八落。

一輪木石雨之後，又是一輪箭雨。箭矢和木石太過於密集，士兵或中箭落水身亡，或被石塊、木頭砸中，沉入水底，死傷無數。水中的蝦兵蟹將也難逃噩運，被箭矢射中，被石頭砸扁，一命嗚呼。

少柳接報后急令百井帶著先鋒敢死隊冒著箭雨強行登陸進攻，同時命令左右兩路水軍不惜一切代價，先拿下山頭，佔領高地。

百井手舞雙叉衝到岸上，左衝右突殺上山頭。他抬頭一看，見到一個人像一座山一般站在那裡。此人就是后羿。后羿拉弓連發數箭，百井避過幾箭，其中有一箭命中眉心，百井當場斃命。主將一死，隊伍也沒了主心骨。一百人的敢死隊無一能夠逃脫出箭雨陣，全部陣亡。

左路軍的鯉將軍算是勇猛過人，戰到中午時分，帶領水族殺上岸，但已經死傷大半。他剛剛在岸上站穩腳跟，迎面遇上莫平。

莫平一見鯉將軍不免怒火中燒。鯉將軍手握一把一丈長的大刀，莫平揮舞著一把長大刀，兩把大刀戰在一起，火光四濺，殺得難解難分。奈何水族人數已遠不如莫平，且越戰越少，一旦心生膽怯，刀法就亂了。就在這時候，鯉將軍的背後突然射過來幾枝暗箭，它轉身去撥箭，一不小心分了神，結果被莫平劈成兩半。

水族的蝦兵蟹將一見鯉將軍戰死，便沒了戰鬥力，開始紛紛往回逃竄，躍入水中，各自逃回水宮去了。

滑子魚精士兵見鯉將軍被莫平殺了，完全沒有顧忌，掉轉刀槍對蝦兵下手，蝦兵被滑子魚精士兵圍住一陣狂打，打得哭爹喊娘，狼狽不堪。

右路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一帶北岸山高壁峭，石多林密，易守難攻，戰鬥一直沒有進展。過了中午，右路軍還沒有辦法登陸，可士兵已經有大半戰死，沉入水底，成為冤死鬼。

守在這邊的丁凡早就按捺不住了，帶著水軍駕船主動出擊，打得右路軍潰不成軍。丁凡手舞雙錘跳上共工氏的戰船，基浩手持一根長棍左右抵擋，被丁凡一錘砸死。

少柳急命後備軍繼續進攻。後備軍報告說，大部分船隻被藏在水底下的村民用石斧、石釺鑿穿，河水湧入船艙，戰船正在下沉，士兵棄船逃生，無法加入戰鬥。

無奈之下，少柳只得帶領中軍作為援軍趕去，殺入陣中，一直戰至傍晚，黃河兩岸已是橫屍遍野，大河裡的戰船也盡數被燒毀，所剩無幾。

少柳看到自己的軍隊越戰越少，而後羿的軍隊則越來越多。他知道大勢已去，無法挽回，下令殘餘軍隊撤退。

少柳準備上船撤退，遇上了追擊而來的后羿。少柳手握長槊，后羿手持長棍，二人戰在一處。少柳雖然武藝高強，奈何后羿天生神力，后羿越戰越勇，少柳則力不從心，一不小心露出破綻，被后羿一棍打中右肩，當場鮮血直流。少柳無心戀戰，且戰且退。

后羿見少柳逃走，天色已暗，也就不急於追趕，他拿出弓箭，遠遠地瞄準少柳射了一箭。少柳的護衛見狀，急忙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箭射中前胸，護衛當場死亡。后羿再發一箭，正中少柳後背的中央，少柳「哇」地喊了一聲，噴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少柳在部下的拚死保護下，最終殺出了重重包圍。

長達數月的戰鬥終於結束了，洪水也漸漸退去，田野在洪水退去之後，留下的是一片污泥，是一片荒蕪。后羿迎著血紅色的夕陽，手中握著長棍，慢慢地在山坡上坐了下來。他的眼前是滿山遍野的屍體，黃河被血水染紅了，天地都是鮮紅的顏色。

有詞曰：九曲黃河飛度，萬重翠嶺生煙。惟有家國心下事，夢醒時分月上弦。何曾不兩難。最是人心莫測，縱然兄弟疏間。一道殘陽如血色，無奈兵戈滿井田。此情可問天。——調寄《破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