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末世與求生路4
范萱菱撲倒在床上，本就凌亂的床鋪凹陷下去一塊，床單上奇怪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嗅覺。她把臉嚴嚴實實地埋在床單里，悶悶地嘆了口氣。
小小的窗戶外映照著快要消失的晚霞，沒有照明的屋子比之前更加昏暗。
范萱菱在這個避難所里走動了整整一下午。
花了幾十分鐘，她繞著圍牆邊轉了一圈，在這個過程中，看到了監獄的大門。大門邊搭著簡易的涼棚，涼棚里坐著兩個看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范萱菱本想上去詢問一些事，但被兩人粗聲粗氣地趕走了。
離開大門之後，范萱菱發現，這個監獄不止有她醒來的那棟建築，除此之外還有三棟。其中一棟的門上貼著「禁止之內」的標識，另一棟的大門緊鎖，透過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裡面一片漆黑，沒有生氣。
只有最後一棟建築里住了些人。
那裡的氛圍非常安靜。整棟建築只開放了一層樓，走廊兩邊都是非常傳統的、監獄的鐵柵門，那裡住了幾位老人。
「小姑娘。」當時一位老人叫住了她。
「老先生。」范萱菱停下腳步。
「面生啊，才來的？」老人頭髮花白，坐在床上看著她，身子骨看起來倒是硬朗。
「是，」范萱菱誠實地回道，「前兩天才來的。」
「怎麼到這兒來了，認環境？」老人問道。
「隨便逛了逛，就到這裡了。」范萱菱看了看其他隔間，本來都在休息的老人們，都貼在鐵柵門上看著她，「您幾位為什麼都住在這裡？不是有更好的房間嗎？環境這麼差，家裡人不會擔心？」
問完她才發覺壞了，這些老人的家人是否存活還是未知數，她下意識地以為現在是和平年代。
不出意外的，幾位老人聽到她的話后，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其中一位老婆婆笑著接話:「你這小女娃還挺有趣，不操心你自己，反倒操心起我們來了。」
什麼意思？范萱菱心下產生一個疑惑。
「我們啊，都半截入土嘍。」另一個老爺子邊用破舊的蒲扇扇著風，邊說道，「能活下來都是個巧合。我啊，老伴沒了，兒子也不知道是活著呀還是已經沒了，也不想跟年輕人搶好東西咯。」
「那些個年輕人啊，也是沒大沒小的，看著我們的眼神也跟看著仇人似的，搞得好像我們才是弄出那些怪東西的元兇。」斜對角的另一個老婆婆不禁抱怨，「然後我們就搬到這裡來了嘛。能過就過，不能過就等死唄。」
「爺爺奶奶們說的東西是……？」范萱菱小心翼翼地提問。
「當然是吃的喝的唄，不然還能是啥。」扇著風的老爺子回答，「說來也是不吉利，這個什麼避難所啊，建成也就剛滿三個月，光是去弄吃的喝的就死了不少人，然後就越發看不慣我們這些老頭老太了。誒，他們上次去是什麼時候來著？」
「一個星期前呀。」第一個說話的老婆婆接過話頭，「當時老陳的孫子不也參加了嗎？最後人沒回來，當天晚上老陳也跟著沒啦。」
「真是可憐見的……」
「誒……」
「這個什麼病也就出現了小半年吧，我都快忘了原來的安逸日子是什麼樣的啦。」
范萱菱和這些老人們聊了幾個小時，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聽他們說，但也因此了解了不少信息。
*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缺乏光照的屋子比剛才更黑了。范萱菱翻身仰面躺在床上，盯著吊燈出了會兒神，然後爬起來按下吊燈的開關，然而沒有任何反應。
「連電都沒有？」范萱菱有些喪氣。不過想想也是，不說其他地方如何了，只說這整個城市都變得一片混亂，電力又怎麼能夠保證呢。
她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決心與世隔絕。
*
晚上六點的時候，范萱菱準時到達食堂。剛一進門，范萱菱就停住了。
發放食物的人依舊是早上的兩女一男，他們面前排著領取食物的長隊。其他桌子前坐著正在吃著晚飯的人，還有的人拿著東西從她身邊穿過，離開了這裡。不大的食堂顯得嘈雜而擁擠。
范萱菱的到來，並沒有像早上那樣在食堂造成太大影響，只不過偶爾望過來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
她穿過人群，在隊伍的最後方站定。剛站穩沒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誒，往後讓一讓。」
范萱菱一臉疑惑，「是我先來的。」
「我剛去那邊聊天了，」那人隨手指了個方向，「我兄弟幫我占的位置。」
他們前面的人轉頭看了看他倆，最後目光停留在范萱菱身上，「讓啊，等什麼呢。」
「老張，你可聊得夠久的啊。」
「這不突然來了興緻嗎。」
那人硬擠到范萱菱前面，她不情不願地後退了幾步。
「誒老張，我站你前面成嗎？」
「成啊，有什麼不成的。來站。」
之後又來了好幾個人，都擠在了范萱菱的前面，她身後卻空落落的，明明隊伍在不斷向前走，可她硬是沒能前進一步。等她終於排到面前時，食物已經沒剩多少了。
早上的馮姓男子瞪了她一眼，隨後把一個罐頭和一瓶水推到范萱菱面前。范萱菱拿上了食物和水，剛想說話，男人卻馬上退到桌子後面，坐在兩個女人旁邊，端起自己的罐頭開始吃起來。范萱菱的話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她問話未果，只好找了張空桌子，在沉默中吃完了晚飯。
*
范萱菱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今天雖然十分勞累，但是得到了不少新信息。上一個搜尋隊是一個星期前派出的，避難所的資源快不夠吃了，也許就在這幾天，他們會派出新的搜尋隊，而她，或許就是其中一個人選。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天，但絕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想起那些住在環境極差的牢房裡的老人們，范萱菱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對她冷言冷語、態度惡劣。
對一個馬上進入搜尋隊，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都人，為什麼要和她搞好關係呢。
范萱菱捏了一下自己的臉，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這幾天可能是她可以安心休息的最後幾天了，為了應對各種突發情況，更應該早早休息、養足精神才對。
范萱菱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