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識水戰
第三十四章初識水戰
四艘小船在淺灘靠岸之後,明月宮眾人便匆匆離開。
大家跟著一名帶路的年輕人,往岸邊的小村落走去。過不多時,村口的樹林里奔出一名農戶,朝帶路的那人道:「馬車都在那邊的林子里了。」
明月宮眾人大喜,一時有說有笑起來。行了兩三里地,前方一片空曠之地,果然停了六輛馬車,其中一輛特別的長,專門為水玉棺準備的。
狄老二嘆道:「這蔡少公不但神通廣大,且心細如絲,咱們遇到了他,真是省去了不少煩惱。哈哈,這也全是託了昭凌公子的福啊。」
鍾鐵衣一陣點頭,當下吩咐著將水玉棺裝上馬車,用雨布蓋好。
妘綺柔獨自一人在那裡擺弄著一根枝條,眼睛正瞧著遠處發獃,面容十分慘淡。她忽然聽人提起劉宸,心中的酸楚登時直往上涌。
狄老二見她一言不發,似有心事,便走了過去,笑道:「宮主在想昭凌公子?你就放心罷,他去小長安會見同門,又不是去見別的姑娘,嘿嘿……」
她漠然驚醒,目光冰冷地白了他一眼,默默轉身而去。
狄老二滿臉詫異,往鍾鐵衣瞧去。後者苦笑道:「這兩天,宮主和昭凌公子似乎有些不對勁。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你最好不要亂說話。」
狄老二撇了撇嘴,道:「誒,還真像你說的這麼回事。宮主的脾氣是挺大的,她兩人不會是吵架了罷?行了,這事以後再說罷,咱們趕路要緊。」
鍾鐵衣拍了他一下,轉身招呼眾人去了。
謝九渡手指輕敲欄沿,目光正注視著前方的水面。敵人的走舸就在二里開外,已越來越清晰,一旁的劉宸都瞧得有些急躁起來。
前方突然劃出一艘小艇,上面有一旗手,正在大聲喊話。此時刮的是西北風,劉宸等人在上游,耳邊只聽到呼呼的風聲,哪裡聽得見對方在說什麼?
他朝謝九渡道:「敵人在喊什麼?」後者哂道:「風往下邊吹的,我也聽不見。不過看對方舞旗的手勢,好像是叫我們停下來。」
劉宸笑罵一聲:「你小子戲弄我。你早看明白了,卻在那裡裝糊塗。」謝九渡大笑,朝謝飛魚道:「傳令,全速前進,撞過去。」
謝飛魚高聲應諾,摸出傳訊用的竹管吹了幾聲。船艙內驀地傳出一陣吶喊,一時棹划如輪,船行如飛。劉宸瞧得振奮不已,大為讚歎。
只片刻間,船已行至敵人跟前,雙方距離不到一里。
「不好!」謝九渡突然大叫一聲,「馬背上的騎兵都到船上來了。傳令,停棹兩彈指飛棹十剎那,人都隱蔽起來。」竹管鳴響,甲板上的人迅速撤進了艙內。
劉宸順水望去,前方的走舸已清晰可見,上面蹲滿了弓箭手。
謝九渡分析得沒錯,區區一個水上關口,絕對沒有那麼多的弓箭手,一定是敵人倉促間無計可施,才出此下策,將騎兵調往船上。
謝九渡沉聲道:「公子,這裡危險,請移駕艙內。飛魚,把盾手調上來。」
天空一陣銳響,霎時落下一片箭雨,卻全都掉進了船頭的河面。此時剛好過了兩彈指的功夫,腳下船艙猛然發出齊聲暴喝,本已停下的木棹登時划轉如飛。
劉宸道:「你要待在這裡?」謝九渡道:「當然。這個時候,作為戰鬥的統帥,視線一刻也不能離開戰場。我們的船高,只要捱過幾陣拋射而來的箭雨,衝到對方近前,對方的弓箭手就沒有什麼威脅了。相反,到了那時我們居高臨下,對方將任由宰割。」
劉宸大笑一聲:「很好。你二人站我身後,對方的箭矢傷不了咱們。」
謝九渡二人面面相覷,十分詫異。恰在此時,空中再次傳來一陣銳響,一片黑點正由遠及近,往這邊飛了過來。劉宸喝道:「來得好。」
他身形一沉,納氣吐聲,雙手在身前劃出了一道道弧圈。事已至此,無暇多顧,謝九渡二人將信將疑地站到了他身後,心中頗為緊張。
驀地噼噼啪啪一陣亂響,有如暴雨襲來,箭矢一片接著一片,插滿了艙前和甲板。謝九渡抬頭望去,但見疾飛而來的箭矢到了劉宸身前一丈之內便即歪歪扭扭的變了方向,往旁邊而去,他周圍似乎有一團無形的氣流,外物根本近身不得。
謝九渡二人驚嘆不已,對劉宸的欽佩之色溢於言表。
突然間,箭矢不再飛往船上,都越過三人頭頂,落入了船尾的河水之中。謝九渡知道是時候了,當下大喝一聲:「全方位出擊。」竹管聲隨之響起。
各艙室的門窗呼啦一下全都打了開來,露出森森箭鏃。長矛手都衝到舷邊,藏身圍板之後。另有數面盾牌立於船首,防止前方敵人直射。
謝九渡目視前方,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大船很快衝至敵人的防線,下方驀地傳來一片驚呼,劉宸只覺船身猛烈地顛簸了一下,似乎撞倒了什麼東西。
謝九渡接連發令:「左滿舵……回舵……右滿舵……連環衝擊……」
偽裝過的大艨艟撞翻一艘走舸,半個船身已衝過敵陣,在敵人的慘呼聲中,它忽地又轉了一個大彎,往敵陣中迂迴而去,便如靈蛇纏繞一般。
河心處排開的走舸陣轉眼間便被衝散,水面上留下了一條清晰的蛇形浪溝。
劉宸瞧得口呆目瞪,謝九渡指揮這麼幾十人戰鬥,竟如此輕車熟路。
統帥的臨陣指揮固然重要,大家天衣無縫的配合也是必不可少,要訓練出一批如此出色的操船之士,非要有一位水戰天才不可。
大艨艟每一次轉彎,都會恰到好處地緊挨對方,讓一側的箭口對著敵人猛射,甲板上的巨石朝著敵人砸落。如此行船非常考驗技巧,不是誰都能學得來的。
經過一陣衝擊,河心處的敵船皆被擊沉,敵人死傷眾多。謝九渡眼看時機成熟,便即一聲令下:「全速前進。」大艨艟調轉船頭,直往下游駛去。
戰鬥一開始,防線兩頭的四艘走舸見上游的大船敢硬闖關口,便知道來者不善,率先往下游包抄而去,企圖兩面夾擊截住對方。此刻,這四艘走舸正好將大艨艟攔個正著,不過卻不敢正面阻擊,紛紛貼往大船兩側,甩出拉鉤和掛繩。
敵船立刻派人沿著繩子往上攀爬,同時用弓箭猛射,牽制大船兩側的弓箭手。
謝九渡異常冷靜,臉上毫無表情。劉宸急道:「快加速走,甩掉他們啊。」
「好。」謝九渡臉露微笑,突然沉聲道:「傳令,停棹。」
大船突然減速,正在攀爬的敵人登時盪起了鞦韆,靠過來的走舸也往前甩了出去。
不等謝九渡吩咐,兩側的弓箭手探出頭來,朝著下面一陣猛射。舷邊圍板下的長矛手也猛然站了起來,往攀在繩上的敵人一陣猛戳。
恰在此時,上方又有巨石砸落,慘嚎聲登時響成一片。先靠過來的兩艘敵船很快就被擊沉,另外兩艘敵船見勢不妙,慌忙地往邊上逃去。
大船順流而下,揚長而去。謝九渡大笑一聲:「弟兄們幹得漂亮,昭凌公子要請大家喝酒。」船上立刻暴發出一陣震天喝彩。
劉宸已徹底服了,心中感慨萬千,撫掌而嘆:「能把一艘戰船的優勢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天下間恐怕只有九渡兄你一人能夠做到。」
謝九渡道:「非是我的功勞,全靠大家平日里的刻苦訓練。」
劉宸道:「那也要有你這樣的水戰天才,方可帶出這樣的戰士。」
謝九渡拉著劉宸胳膊道:「公子過獎了,是對方太過膿包,若是遇到天音教的人就沒這麼好對付了。剛才的酒還有半壺,咱們接著喝,哈哈……」
劉宸道:「飛魚兄弟,坐下一起喝。」謝飛魚滿臉歡喜,眼睛卻往謝九渡瞧去,後者笑罵一聲:「既然公子叫你,便賞你一杯。」
三人席地而坐,舉杯暢飲,不時傳來一陣豪邁的笑聲。
時已夕陽西下,餘暉散滿了河面,粼粼波光,晶晶浮閃。劉宸站起身來,凝望著河岸兩邊的景緻,心中若有所思,一時憂慮滿懷。
謝九渡起身道:「公子在想什麼?」劉宸淡淡一笑:「是時候和大家告別了,心中有些不舍。一別之後,也不知你我將來到何時才能相聚。曾經的朋友,往昔的情分,恰似這滔滔河水,各奔東西之後,便淡去了,還分得清哪一瓢似曾相識嗎?」
謝九渡哂道:「公子似乎有心事?我只知道不管斗轉星移,人生幾何,公子你都是我謝九渡的朋友,他日得空,請到九韶鸞環塢一聚,謝家子弟必夾道相迎。」
劉宸欣然一笑:「定當叨擾。」
謝九渡瞧出對方有些心不在焉,沉吟半晌,道:「公子剛才的言談似有所感,該不會是想起妘姑娘了罷?唉……我想勸你幾句,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劉宸大袖一揮,沉聲道:「大患當前,哪有閑暇去想這些瑣事,咱們好好思量一下眼前的要緊之事罷。小長安那一關,你有把握嗎?」
謝九渡道:「公子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瞧你剛才愁思滿腹的樣子,我著實擔心了一把。小長安的水軍我根本沒有放在眼內,公子請放心,最不濟,我們也可以跳船自保,敵人若敢下水逼戰,便讓他們嘗嘗我謝家兒郎的厲害。」
劉宸道:「好,經過剛才一戰,我對你很有信心。時候差不多了,我這便去了,請代我向諸位弟兄問好,多謝他們的相助。」
謝九渡道:「公子客氣了,能結識你這樣的英雄人物,我等不勝歡喜。我這便讓他們把船靠岸。」劉宸道:「不用這麼麻煩了。」
他隨手撿起一塊碎木板,拋在水面,當下縱身而起掠了下去,剛好側身踏在上面。木板微微前翹,帶著他往岸邊滑去,隨著他一掌推往水面,木板滑行加速,轉眼間便到了岸邊。他雙足輕點,飄然而起,落於岸上。
船上的人見了劉宸這一滑水怪招,都十分驚奇,就連謝九渡都瞧得大為佩服,他長嘆一聲,贊道:「公子的這一手絕活相當出色,令人嘆為觀止啊。」
劉宸抱拳道:「閑來無事之時,練出的一點雕蟲小技,讓大家見笑了。大家保重,就此告辭。」說罷轉身而去。謝九渡凝望河岸良久,不停地朝遠去的背影揮手告別。
小長安又名小長安聚,是一個水陸交通的地方,地處南北貨運的要道。她西倚淯水東臨大道,南下北上的物資都在這裡中轉,其繁華程度堪比長安,因此有小長安之稱。
夜幕開始籠罩在這片繁華的大地,大街小巷已燈火通明。
一道孤冷的身影漠然走在大街之上,頗有幾分羈旅的疲憊。此人在路邊買了些饅頭和乾糧,不時向路人打聽一個叫做「十里街」的地方。
他一邊走一邊問,口中不停地啃著饅頭,顯然餓極了。
這時,他來到一處交叉路口,左右望了望,心中有些疑惑,順手拉住一位有些年長的過路人,張口問道:「老丈,請問往左邊的這條道,便是通向十里街的嗎?」
老人家點頭道:「正是。往前走半里,過了那道牌樓就是了。」
劉宸朝那邊一瞧,見不遠處果然有一高大的牌樓,但此刻卻是冷冷清清,沒有一個行人在那邊。他奇道:「那條街道怎麼黑燈瞎火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老人家笑道:「你是第一次來這裡的外地人罷,這都不知道?那裡是一個水陸物資交易和中轉的地方,白天人很多,到了晚上便都散去了。」
劉宸恍然大悟,道謝一聲,往前走去。老人家忙道:「年輕人,到了晚上還是不要前去的好,那一帶常有凶人出沒,小心惹到災禍。」
劉宸心道:「還好這位老人家提醒,我是不該這麼惹眼地直入長街,理當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再偷偷地摸進去。」
他想通之後,回首笑道:「謝老丈好意提醒,那我明日一早再去罷。」
他便往回走了一陣,拐入一條小巷,瞧著四下無人,便縱身上了屋檐。在附近轉悠了一圈之後,他對周圍的街道和路徑已瞭然於胸。
估摸著離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他便借著夜色的掩護,往十里街掠去。
他立於一處屋檐之上,鳥瞰著身前這片漆黑的長街。朦朧的月色,淡淡地灑落在孤寂的院落里,一陣西風吹來,枝木蕭蕭,亂葉滿街。
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他倚著檐角,凝望著夜空里那彎弦月,心中閃過一絲苦澀,呢喃自語道:「此時此刻,她是否也在望著同一個月亮呢?」
就在他一陣發獃的時候,遠處驀地傳來幾聲喝斥,正往長街這邊而來。
「師叔……你在哪裡?師叔……我是墨閑啊……」
劉宸猛然一驚:「墨閑?」他立刻側耳傾聽,那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你小子跑不了了,叫爺爺都沒用。」
「害得大爺們追了幾百里地,真是該死……」
隨著一聲悶哼,一個惡毒的聲音道:「接著跑啊,小兔崽子……」
「你們這些惡賊,等我師叔來了,非將你們扔到河裡喂王八不可。」說話的人顯然十分憤怒,聽聲音像是個年輕的孩子。
幾個聲音立刻壞笑起來。
「你倒是叫啊,哈哈……」「就是,叫啊……爺爺們正等著哩,你信不信我一根手指頭都能壓死他。」「哼,你以為他還回得了大雪山嗎?真是愚蠢……」
劉宸正凝聚功力細聽,當「大雪山」三字傳入耳中時,不由全身一震。
打鬥聲又響了起來,雙方再次交手。
那個憤怒的聲音急道:「師叔……你再不來便見不到……」
劉宸這次聽得真切,他失聲道:「果真是墨閑的聲音。」當下臉色大變,心急如焚,立刻縱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往發聲處掠去。
長街邊上的一處牆角下,十餘名頭裹黑布的夜行人手執各式兵刃,圍著一名少年。那少年背靠牆角,正與幾名敵人惡鬥,衣袍上血痕累累,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劉宸恨得齜牙咧嘴,足下掃起一片碎瓦,往下面那些人激射而去。對方聞得身後突有異聲,忙轉身戒備,反應稍慢的兩人已中招倒地,雖不致命卻也傷得不輕。
一名魁梧的大漢怒吼一聲,往劉宸迎去。劉宸越過那人頭頂,凌空攻出數掌,直往牆角撲去。余敵皆來攔截,但倉促間都被劉宸逼退。
劉宸抓起牆角那人便往後竄了出去。眾人只見碎影一片,橫過半空,轉眼間已越過了頭頂,到了身後。如此快的身法,根本來不及攔截。
那大漢轉身道:「閣下何人?」劉宸冷哼一聲:「劉昭凌。」
眾皆一驚,那大漢怪聲怪氣地道:「果真你是。沒想到你會蠢得自投羅網,倒是省去我們不少功夫,看來還要多謝這位小兄弟的美意了,哈哈……」
四下立刻發出一陣鬨笑。
劉宸身邊那少年突然悲呼一聲:「師叔,宗主他老人家……」劉宸驚道:「我師尊?他老人家怎麼了?你快說……」
那少年哽咽道:「一月前,宗主在靜修的時候突然遭人暗算,如今……下落不明。」劉宸身軀一震,幾乎站立不穩。
他的精神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周圍緊鎖著他的殺氣登時為之一緊,好在對方的感應能力並不十分高明,沒有把握到這一千載良機。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不是悲傷的時候,當下凝神應對。
那大漢心中估摸著,既然事已至此,便索性讓劉宸得知大雪山的情況,使他精神備受摧殘之後再伺機動手,以減少己方損失。他一來打著如意算盤,二來藝高膽大,所以一直站在那裡,也不急著進攻,只用一股殺氣鎖住劉宸。
那少年又道:「韓師伯說是你暗算了宗主,其他兩位師兄弟都親眼看見了。」劉宸失聲道:「大師兄要害我。」
那少年喜道:「師叔,我就知道不是你,聽你親口說出,我便放心了。梅師伯和我叔父也不相信韓師伯的話,所以遣人四處尋你,但始終沒有尋到。」
劉宸道:「我最近一直在大山中轉悠,他們當然尋我不著。」
那少年道:「這就是了。韓師伯已將席太師叔請出了關,由他老人家主持大局,儘快選出新任宗主,梅師伯眼見情況愈發緊急,便又偷偷派我出來尋你。後來我打聽到你最近到過南陽,所以便在這一帶留下暗記。」
劉宸道:「為何會遇到這些人?」那少年道:「我一下山,便被人跟蹤上了,一路上都有人追殺我,也不知道對方是哪一條道上的。」
那邊發出一陣冷笑,一人道:「大哥,動手罷,還等什麼?」
那大漢怪笑道:「不急,對方還沒交代完後事哩。」眾皆大笑。
那少年又道:「我到了小長安聚,終於被他們攆上。無計可施之下便賭了一把,徑往這邊來了,希望老天有眼讓師叔及時出現,把這群惡賊統統殺了。」
劉宸苦笑道:「事有不巧,你師叔最近受了點傷。」
那少年驚道:「那怎麼辦?你應付得來嗎?師叔,我……」劉宸淡然道:「這事不能怪你,天意如此,便由得它去罷。我眼下雖無十足把握殺光對方,自保卻是可以。」
眾敵聞言,一陣怪笑,一人道:「大哥,你聽到沒有?有人說要殺光我們,有人說殺不光我們,哈哈……我心中好害怕……」
那大漢啞然失笑,驀然道:「劉昭凌,你已是巴蜀豪傑的公敵,我等正是受人之託,前來除害,快快受死罷,免得遭罪。」
劉宸慘然一笑:「這位兄台,你們若是為了一個江湖公道,替我師父報仇,那我敬重你們,請趕快離開,我不想傷害你們。」
那大漢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沉思。這些人頭臉都被黑布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劉宸瞧不見對方表情,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麼打算。
他本想激怒劉宸,好令他的防守出現漏隙,可惜的是對方始終異常冷靜,沒有露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對方只在剛聽到噩耗時失神了一剎那,之後再不給他任何機會。
他一時難以決定,是否立刻動手,對方超乎常人的沉著冷靜,令他有些忌憚。雙方一時僵持在那裡,氣氛異常怪異。
人群中忽然有一人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句話,劉宸臉色一變:「匈奴人。」
「蠢貨。」那大漢回頭怒罵一聲,率先朝劉宸撲出,一雙短矛上下狂舞,「身份已經暴露了,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他們。」
劉宸總覺得這些人全身都裹在黑布里,渾身古里古怪的,此刻他終於明白,原來對方是匈奴人,且怕人從頭臉的膚色認出端倪來。
他已心中瞭然,這些人既然是匈奴人,便是敵非友了,絕不會是巴蜀的豪傑。
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這些人是否和大師兄有關?如果這樣,這潭水就太深了,希望大師兄只是為了爭奪宗主之位,一時糊塗罷了。」
他隱約感覺到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似乎有什麼關聯,卻又一時想不通問題的關鍵所在,當真煩人得緊。
正當他精神遊離之間,攻來的雙矛已到了近前,余敵自然不會消停,也已各提兵刃沖了上來。眼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他縱身而起,往長街中央逃去。
那大漢暗喜:「到了開闊地,我們人多的優勢便發揮出來了,真是自尋死路。」他回頭招呼一聲:「各自拿出看家本領,儘快吃掉他們。」
他身後眾人便即口發怪哨,叫嚷著追了上去,恰如一群荒漠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