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雷劈山谷
雪原皚皚,蒼茫無垠。
殘陽一抹,朔風勁吹,將稀疏乾枯的樹影在雪野上上拉長,彷彿是廣漠的玉石上無數的裂痕,交錯著,變幻著……
駱霜晨和魏長風駕著滿載松木的卡車在大路上疾馳,路邊傾斜的路碑上顯示,此時已進榆樹縣界。
「哥,那個林三常真的沒有利用價值了?」魏長風一邊謹慎地握著方向盤,一邊問道。
「沒什麼必要,豐臣安排他們這樣的人做影子死士,每個人掌握的情報信息極其有限,根據他的交代,只要在長春找到那個青裘使者,就能把其他十個影子死士一網打盡,他沒有什麼留下的價值。」駱霜晨凝視著黃昏中的荒野,他在想盧頌綿在做什麼,納蘭又在忙些什麼。
「那這個鼴鼠真是藏得太深了,哥你怎麼知道他就是盧會長手下的周久廷呢?我是不是下手太快了?是不是還有一些情報沒有逼問出來?」魏長風在為自己失手殺了周久廷有些愧疚之意。
「這樣的人,一旦暴露,就不會有太多的利用價值,而且我斷定豐臣在盯著他的人不只是林三常一個,一段時間他與豐臣斷了聯繫,必然會引起警覺,他也一定備用方案,在抗聯中隱藏的特務還可能存在。他死了就死了,當我向他大叫出他真名時,他必然是驚愕的,就在那一刻,他情知無可隱藏,以必死之心來作個了結,否則以他的功夫,你是殺不了他的。」駱霜晨仰頭看著車窗外的天空,冷風吹落的幾個樹枝在空中飄動著落在了雪地上,「,有時我就想不明白,難道他們真心忠於日本人,當前會換來萬千榮耀和家人平安么?」
「我看他呀,就是貪婪日本人給他的錢財,所以他才能棄盧會長與他的結義之情於不顧,棄家族的聲名而不管。這人,真是可恨!當年,牡丹嶺狼牙寨的秦四炮為了救他,冒著多大的風險?可憐盧會長對他那樣夠哥們。」
「是呀,現在看來,前年年底狼牙寨出事,秦四炮死於非命,都有可能是周久廷搞的鬼,盧會長還以為他也落難了呢,唉,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駱霜晨在想,回到長春該如何向盧世堃說明這個情況,他們清風堂的開堂九虎之中,費仲達背叛了他,被清理了,這半年來,差點把三哥害了的鼴鼠竟然是周久廷,那其他的幾虎還會不會有人背叛他呢?他還能相信誰呢?他的清風堂是不是早已暴露在豐臣的眼底之下呢?」
想到這些的時候,駱霜晨不禁為盧世堃深深地擔憂起來,日本人目前之所以不動他,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在其中,看來頌綿也會隨時面臨著危險啊。
「哥,打開地圖看一看,我們到哪裡了?我有些扛不住了,太困了,也太餓了,找地方歇息一下吧?」
「好,你這麼一說,我也是感覺餓了。等一下,我看看啊——」說著駱霜晨打開手邊的地圖一看,「我們前面就是雷劈山了,過了山谷,就是大嶺鎮,你堅持一下,我們到大嶺鎮歇著。」
「好嘞——」二人說話間,魏長風就加大了車速。
卡車順著大路,沿著拉林河駛進了雷劈山。
這雷劈山,海拔210多米,座落在榆樹與雙城、五常的交界處,山腳下的拉林河此時已結冰了。
山不高,但雷劈谷中有一處刀削一樣的懸崖絕壁,夕陽無影,更顯陰森。
谷中道路有些狹窄,魏長風小心地駕駛著,車輪碾壓著積雪的聲音在山谷中顯得有些刺耳,蓋過了汽車馬達的聲音。
前面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赫然攔住了卡車,兩聲槍響,清脆地在山谷中回蕩開來。
魏長風停下卡車,回頭對駱霜晨說:「不知道是哪裡的隊伍,攔住了咱們,沖不過去呀,隊伍前面還有兩輛馬車橫在那裡。」
「你問一下他們是誰的隊伍,讓他們讓開道路,就是我們是長春田中洋行的。」駱霜晨把腰裡的手槍掏了出來。
「我說你們是哪裡的部隊呀?攔我們幹啥?」魏長風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向頭的軍官裝束的問道。
「我們是洮索保安軍三支隊的,是滿洲國治安部侍從武官長張海鵬將軍的隊伍,從哈爾濱回來,給張將軍押送兩車重要物資,可是這拉車的馬都吃錯草料了,跑肚拉稀的,走不了,現在要徵用你們的卡車,下來吧,小子。」當頭的是個中尉,面容瘦削,手中揚著盒子炮。
「你是張海鵬的隊伍?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徵用我們的卡車?長沒長眼睛?我們是新京田中洋行的,去北滿拉運木材,讓你們徵用?我們的木材怎麼辦?」魏長風說話還算客氣。
「下來——我管他什麼田中、水中的?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老子手裡有槍就是說話硬氣,乖乖下車,聽見沒?小白臉,咱別磨嘰——」
「你是仗著你們人多麼?臉大得快撞山了,我們是日本人洋行的,你也敢動?」
「我們是康德皇帝侍從武官長張將軍的隊伍,日本人怎麼著?你們老闆充其量也就是日本商人,這荒郊野外的,就是死了,誰能查看得明白?我們張將軍當年在張大帥手下剿匪的手段是名震東三省的,哪有那麼多廢話?」
駱霜晨披上大衣,推開車門下來了,嘴裡用日語嘰哩哇啦地大叫起來,手中的槍直接抵向那個中尉胸口。
「聽不懂你說啥,咱們人多,日本商人朋友,別搞這沒用的,你向我開槍試試?你們還能對付得了我這三十條槍不成?咱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少給我來這一套,你就說車借不借吧?」
「小子,脾氣不小,爺就看你人多能怎麼著——」駱霜晨左手先是甩開巴掌猛地打了上去。
「你會說中國話,跩啥日本話,還敢打我——」說著他抓住了駱霜晨的勃朗寧手槍槍管,「來呀——向胸口開槍,打死我——」
「小子,真有個硬氣勁,可你勁使錯地方了。」駱霜晨右肘側向這個中尉的下巴一抬就擊打了過去。
這傢伙也有兩下子,向後來了一個鐵板橋,躲了過去,彎身來個原地打陀螺,向後彈射下去,大叫道:「小子們操傢伙,這個小日本兒不好惹,是個練家子。」
那三十幾號人都端著步槍圍了上來。
駱霜晨一想,自己與長風要力斗這三十多條槍,卻是難有勝算。
魏長風此時也下車了,手中也提著一把槍,朝著駱霜晨低聲問:「老闆,我們拼了?」
「不好說,這人有點多,路還窄,不好脫身啊。」駱霜晨正合計回應著。
「長官,慢著,這個先生我認得,沒有必要開槍,卡車一定能借來。」一個戴著狗皮帽子的小個子走到中尉身邊大叫道。
「啊?是你——」駱霜晨和魏長風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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