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漸行漸遠(八)
母親的眼睛一直盯著手上的布料,身怕會因為一時的不小心而讓針線給穿錯了位置,這樣的話影響鞋子的質量。母親常常會說:村裡誰家的女人給她們的孩子做鞋,總是很費鞋,不是說布料不好而是針線過於粗糙,這樣的做的結果就是人家別的孩子能穿三四個月的鞋子,到你這兒也就一兩個月,甚至是不到,為此就會有人抱怨:穿個鞋就好像吃鞋呢,這樣還得了。
在做鞋的這段時間裡,母親從來不會管其他的事,至於我家的大黃狗吃了沒?廁所打掃了沒?另外一孔窯洞收拾了沒?之類的問題,此刻在母親這裡化為灰燼,根本不值得一提,當然兩個姐姐也會把母親所顧慮的處理的一乾二淨。
母親做鞋子不單是給哥做,而是給一家人做。時不時地還回頭囑託大姐:這女娃得要學會做針線活兒,不然嫁到婆家去保准得吃虧。除了針線活這門手藝,平時做飯母親也是要求很苛刻,雖然就那麼一點調料,吃的菜也就是土豆,但是每做一頓飯母親就得囑託老半天,做完了要洗鍋也不放過,會對每個筷子、碗都一一檢查,並且再三強調一定要洗乾淨,不然是放不到嘴邊上去的。
午飯過後,母親就一直坐在炕頭上,這一坐就是一個下午,手下的打雜的走了大姐,二姐接著又補上去了,只有母親一個人在那反覆地操作著手裡的活兒,反反覆復,母親就形成了機械式的做工,用手將席下面的拿上來,完了開始用剪刀剪,就這樣的動作看似簡單,但卻真真的動起手來那可吃不準到底誰厲害。
在這中間母親做的最多的無非就是出幾口粗氣,緩解一下,接著又繼續開干。
下午的太陽已經快搭西山了,透過窗戶的那點亮光也從白色逐漸轉換成了昏暗的黃色。整個窯洞也在這樣整體的光耀照射下變了樣子。窯洞里的土色這時候變成了金黃色,顏色不是很接近,但是很漂亮,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會來一句:這是真金子的顏色嗎?母親會笑笑,然後弱弱的說一句,大概吧!反正我也沒有見過。
黃昏拉了下來,太陽的亮光也漸漸失去,夜幕開始降下來,母親這個時候迅速收拾了手裡的針線活,盤在炕上的腿有些發麻,但是母親還是下了炕,雙手抓著門框,哎吆那麼幾聲,說:這腿看來是不行了,到底是年齡大了。二姐就說道:不大不大,你還正年輕呢!母親笑笑,你這機靈鬼,就你嘴甜,快去叫你大姐我們要做飯了。
這時候懂事的大姐背著一背簍框的牛糞,說是一背簍框,哪能有那麼多呢?只不過是和著其他的東西而已,牛糞是很稀少的,這也是從外面撿來的,這樣去撿也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大姐氣喘吁吁地將背簍框里的糞在灶房外面的炕眼洞旁倒了一半,剩下一半背到另外一孔窯洞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