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326抵達
沒了顧文景的顧氏零食不成氣候。
不了解顧文清的人永遠都不知道他從來說的多做得少的人背著他們所有人究竟做了多少錯事,有些顧文景知道但迫於家中長輩求情,他替顧文清處理了,有些顧文景不知道的而顧樓瑜知道的,他出於仁義替顧文清掃清了。
顧文景和顧樓瑜還是把人想太好了。顧文清的嘴皮子永遠比他的能力強,儘管目前還看不出任何不足的地方,顧氏零食也依然好好的在經營。
可惜,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顧樓瑜說出『以顧文清之能,守住顧氏零食不難』這樣的話來,終還是打了自己的臉。
沒了顧文景撐著,根本就不需要顧樓瑜再額外做點別的,只要他張口說以後不再與顧氏零食合作,顧文清私辦的作坊相繼全部都出了事,顧氏零食差一點也要綳不住了。
在江上漂了半個月,顧文景一家終於抵達了趙莊。
剛在趙莊的楚筠閣落腳,他們從管事的嘴裡知道最近方陸鎮發生的事情,聽到顧樓瑜為了他們一家所作的犧牲,一家人沉默了。一個大男人嗚咽著,紅了眼了。
「原來樓瑜他們夫妻倆為咱們做了這麼多。」顧文景嗚咽道,一個大男人就這麼紅了眼,落了淚,他想到自己家人對他們一家的無情,對比顧樓瑜夫妻倆為他們做的,他心裡感慨不已。
「相公。」宋錦娘拉著凌辰靠近他,顧文景順勢攬著他的肩膀,把顧凌辰攬在另一邊,擁著他們倆,鄭重的說道,「凌辰,我們一家都要記得你樓瑜叔的恩情,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做跟你小叔那樣忘恩負義的人。」
顧凌辰聞言,絕無異議。
「媳婦,以後我們好好給樓瑜做事,絕對不能給他丟人了。」
「嗯,以後我們為樓瑜好好做事。」給他做堅實的娘家人。
夫妻倆開始替顧樓瑜內卷了。
不要問為什麼,問就是他們擔心顧樓瑜的身份配不上北境王第一順位繼承人的楚夏,就挺擔心的。
在船漂江上的時候,已經有人跟他們一家說了楚夏的身份,是楚夏授意的,初心是想要給予他們一顆定心丸,卻沒想到反而給了他們一種緊迫感,他們替顧樓瑜著急啊。
以前顧樓瑜跟楚夏在一起,他們無非是覺得兩個無父無母的人組成一個家,相互依偎抱團取暖正合適,可是現在突然兩人身份來個天差地別的衝擊,這讓他們不由得替顧樓瑜擔心楚夏會不會厭煩了他,然後就不要他了。
現在還在方陸鎮正處理一堆麻煩事的顧樓瑜對此一無所知,也就不知道本來給他們夫妻倆想好的路子沒用上。
最後,顧文景夫妻倆還是決定繼續做零食生意,但是他們不開鋪子只是辦了廠子,大半股份全記在顧樓瑜和楚夏名下,他們只拿點辛苦錢,可就這樣也讓他們做得很好。
新辦的零食廠,以顧為招牌標識,取名顧記。他們夫妻延用了楚夏當時立下的不少廠規,在此基礎上還特意表明顧記專供楚筠閣,且同一地區絕不私接任何一家散戶或者商戶合作,別的地方也會相應尋找一兩戶商家作為代理,比如東境,元京或者南境來的游商,可以憑實力來廠里競爭代理權,賺北境以外的錢么,他們是樂意接待的。
怎麼說北境都是咱自己地盤,用顧樓瑜的話來說給自己地盤創收怎麼可以猶豫的呢!
是了,在他們知道顧樓瑜一下晉身為北境的附馬爺后,他們為了給他攢足底氣,夫妻倆決定還是重操舊業來得穩定,而且怎麼說楚夏是北境王的獨女,也是北境的主人,往大里說北境就是楚夏的地盤,顧樓瑜作為丈夫也算半個主人,他們這麼想沒毛病啊!
何況,楚夏給了來信讓他們放心大膽的做,有他給他們做後盾,還有楚筠閣鼎力相助,他們就不怕零食的銷量。這麼好的天時地利,他們也要人和,就不能辜負了顧樓瑜和楚夏對他們的付出呀。
夫妻倆似是找到了人生目標,在趙莊的幾年時間裡,他們卯足了勁賺過路游商錢兜子里的錢,來一個抓一個,硬是將顧記零食一下就打出了一片不可小覷的天地。
可以說顧記零食是顧樓瑜成就顧氏商業帝國開路的一塊敲門磚,顧文景夫妻倆也一直都是顧樓瑜最得力的元老助手,除了零食,他們也替顧樓瑜分管了不少產業。
不僅僅在齊梁國,就是周邊的其他國度,以及海外,顧記始終是一個風向標的存在,且佔據絕對高位多年不落。
這是后話。
此刻,他們一家到了趙莊,暫時被安頓在楚筠閣後院三樓東側的江景套間,兩室一廳,每間卧室都帶一個獨立衛浴,是後世妥妥的套房標配,給他們一家三口正好。
隔壁是他們最熟悉的葛大全住的。
晚飯是葛大全帶他們一家在江景餐廳吃的,席間葛大全給他們普及了很多他們所不知的顧樓瑜和楚夏的事迹,以及一些最近和以前發生的事情,還有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他覺得有些話提前說出來總比他們以後再知道至少心裡有個準備。
「文景,如今衡王的處境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如果你想要退縮沒關係的,而且嫂子又懷有身孕,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葛大全沉吟片刻,還是想要勸一勸,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怎麼樣都可以,但顧文景不行,他有家有室,在他看來他們一家子應該平平淡淡生活更好。
但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顧文景還有他的家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切還是要看他們自己,他不能強迫他們一定要怎麼怎麼樣。
顯然,顧文景很堅持。
「大全,你的意思我懂,但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多大的事,在我來這裡之前我就跟你嫂子商量過了,以後我們就為顧樓瑜幹活,樓瑜把我當兄弟,我拿他當家人。」顧文景堅定道,「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但凡樓瑜需要我的,我一定在。」
「你們自己想好了就行。」葛大全勸不動也不勸了,他理解顧文景的心情,他們一家的遭遇他也早在樓瑜傳過來的信中知道了,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所以他只是提一句。
「放心,我們想好了。」
葛大全點點頭,他比顧文景早知道楚夏的身份,也在很早之前就跟著顧樓瑜做事了,所以他遇到的事情其中的驚險絕對是顧文景他們想不到的,他的擔心不是無緣無故的,只不過顧文景堅持,他也不好多說。
「文景,你最好還是做好心裡準備,有些事情一旦你決定牽扯上了是避不開的,可能比以前平靜的日子多了很多不確定因素,所以你跟嫂子還有凌辰先說說,心裡有個準備。」
顧文景眉頭微蹙,他不理解葛大全的話,但看到他臉上凝重的表情,顯然他沒說假話,「最近樓瑜他們夫妻是不是遇到什麼了?」
「是衡王的事,本來衡王就有不少敵人,但是這麼多年衡王身邊一直防的固若金湯,但是不知哪裡泄露了樓瑜媳婦的身世,所以衡王的敵人就想要拿樓瑜媳婦來威脅衡王,前段時間樓瑜他們就遇到過不少意外,樓瑜媳婦差一點就去了。」
葛大全沒做隱瞞,沉吟片刻后緩緩開口把他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從他們在趙莊創業,到從趙莊回程直奔瑾瑜山,路上發生的遇刺,以及楚夏昏迷幾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說給顧文景聽。
這些都是他在來了楚筠閣之後聽人說的,而且之後他還見證了一次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的畫面,當然這話有點誇張了,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總之他就是看到了衡王發怒的現場版,可把他嚇的喲,至今心有餘悸。
「......反正不是你想看到的。」葛大全打了個擺子,心裡還是忍不住后怕,「文景,踏進這個圈子富貴跟危險並存,雖然我不好說這是非常好的選擇或者是非常不好的選擇,但我想說既然選了就不要後悔。」這樣才對得起樓瑜對他們的付出。
葛大全心裡是這麼想的,也是那麼做的。以真心換真心,他自小看慣了人間冷暖又與顧樓瑜有著差不多的經歷,所以他很理解顧樓瑜的心態,他不會在意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但絕對會在意一個人的真心假意。
勸退不了顧文景,那麼他就希望不要再出現第二個顧文清,尤其現在顧樓瑜的處境並不如外面看上去那麼風光,他的艱難,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呢。
不是他不信任顧文景,而是早之前他在顧氏零食撤股的時候,就遇到過一次了,為了家人放棄兄弟,他不是沒有前科,顧文景對自己那幾個家人實在太心軟了,所以他不希望以後顧文景一家成為別人用來傷害顧樓瑜的存在。
「放心,我不會後悔,而且也不會再出現以前那樣的事情了。」顧文景愧疚的看著葛大全,他聽出了葛大全話里的不信任,想到昔日無話不說的兄弟已經漸行漸遠,這樣的結果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哽咽了一下,「大全,我已經分家了。」
「什麼?你分家了?宋姨她們能答應?」葛大全驚了一下,然後就是不相信,他一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老宋氏和宋氏都是拿顧文景當長工在使,顧文清又是個慣會耍嘴皮子不會幹活的人,他們會捨得放了顧文景?
「是的,其中樓瑜也幫了忙,我是凈身出戶的。」顧文景肯定的點點頭。他看到昔日要好的兄弟拿一抹不信任的眼神看自己,口腔中頓時有股苦澀的味道,但他只能默默咽下。
「難怪了。」葛大全瞭然,「分了也好,現在你們也離得遠了,你們小家就過好自己的日子,旁的不要多管。」
「嗯,以後我們就過自己的小家,別的我不會再管了。」顧文景幽幽的開口說道。
兩兄弟久別重逢,喝著酒,絮絮叨叨的說著,直到天色漸晚才散去。
回到套間,宋錦娘已經將顧凌辰哄睡下了。看著帶著醉意的顧文景走進來,她上前攙扶住他的手臂,「相公,怎麼喝這麼多?」
「錦娘,你怪我嗎?」顧文景答非所問,把宋錦娘攬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目光正好落在大片的落地窗上,看著窗外江上點點微弱的燈光,「這些年你嫁給我不僅沒過上好日子,還要一人承擔整個家的家務,就是凌辰也沒好好過過幾天好日子,我這個丈夫和父親做的太失敗了,我對不起你們。」
沒有。宋錦娘在他懷裡搖搖頭,「相公,我是心甘情願的,凌辰也很懂事。」
「謝謝你,謝謝你們。」顧文景滿含淚水的說道。
「相公,這些年是你以一人之力撐起了這個家,我和凌辰一直以你為傲,你才是這個家最辛苦的人,我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宋錦娘抬起頭看著他說道,「何況我們之前就權當是還了奶奶還有娘的養育之恩,我們問心無愧,足夠了。」
「錦娘。」顧文景抱緊了宋錦娘,「如今我們來到趙莊,或許以後得生活會越過越好,但也可能會越過越差,甚至還有性命之危,你會不會後悔來?」
「相公,只要能一家在一起怎樣都好。」宋錦娘說道,「而且來這裡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沒什麼後悔不後悔的。
我說相公,我們既然都來了這裡說好以後要給樓瑜好好做事,你可不能再跟以前那樣犯渾了,我們絕對不能再做讓樓瑜還有大全寒心的事情。」
「永遠不會了。」
這一夜,顧文景鄭重說下保證,且在以後的幾十年裡始終如一做到了今夜說的承諾。
甚至以此為戒,譜寫出家訓告誡子孫後代。
夫妻兩兩相視,他們同時轉過頭望向落地窗外的江面,看著江上如星星般的幾盞燈光,兩人對自家的未來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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