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王世子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片刻之後,原本還算平靜的靖王府瞬間炸開了鍋。
聽了小廝的回稟之後,靖王爺氣得眼睛瞪得老圓,原本特顯年輕的一張臉配上這樣一個表情,顯得有幾分好笑。「臭小子,有本事你別回來。」
宋遠文一路向著城外打馬飛馳,連守門的士兵都沒在意,馬鞭一甩,身下的馬一加速,只留下了一道黑影,沒等那士兵反應過來,已經看不到人了。
士兵愣了幾秒,立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苦澀一笑,推了一下旁邊的另一個士兵,自己跑到了靖王府去報信。
這種事他們都習以為常了。靖王世子宋遠文,靖王嫡女宋遠寧,京城兩大頑劣子弟,三天兩頭往城外跑,守城的已經麻木到看見他們兩個出城,連驚訝都不驚訝了,直接很淡定地去靖王府報信。
九州天下共四國,北蘇、西司、南明、東越,宋遠文的祖先因為有開國戰功,與葉氏、陸氏,一起封為南明異姓王,封號分別為靖、恭、穆,三大王府的後人分別在兵部、禮部與戶部任職,因為歷代王爺都能把事情管得井井有條,讓歷代皇上滿意,所以這樣的規矩就延續了下來,從沒有人有過意見,直到宋遠文出現。
驅馬跑在叢林中,南明略微有些潮濕的空氣打在宋遠文迷倒眾生、無比妖孽的英俊容顏上。明明是一張惹得無數少女尖叫的臉,卻帶著一絲超脫凡塵的味道。永遠是一身價值不菲的玄色衣服,身上總是帶著檀香的味道。嘴角總是掛著一絲淺淡的微笑,有一些玩世不恭,還有一些邪氣,也隱隱絲些超凡脫俗的感覺,似嘲諷、似無所謂、也似看透一切。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中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然而眼底深處又帶著些複雜的波濤。
不過,他的外表出眾,不代表他的本質和他的外表一樣迷人,這貨就是一個折騰死人不償命的主。把京城折騰的雞飛狗跳,然後要麼自己馬鞭一甩,腳底抹油往城外跑;要麼立刻負荊請罪被靖王爺關幾個月的暗室或罰幾個月的面壁。想找他算賬,幾乎是做夢。更氣人的是,他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是武功太高,京城新一代子弟沒有幾個是他的對手,老一輩的也沒多少比他強很多的,想抓住他,簡直比登天都難。
在叢林樹木最茂密的地方停住了馬,宋遠文吹了一個口哨,沒有幾秒鐘,就有另一道黑影出現,落在了宋遠文面前,他穿著和宋遠文差別不是很大的黑色衣袍,和宋遠文對視著。他出現的整個過程連樹葉的聲響都沒有,可見此人也是武功極高之人。
「梅梅,接下來該怎麼做,你知道的。」宋遠文開口,聲音陽剛無比,可是在聲音的最深處卻透著幾分來自煉獄般的冷寂。每次梅梅聽到宋遠文的聲音,都十分懷疑他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天下四國都聞名的魔王世子嗎。
「明白,世子放心。」梅梅不多話,也不多禮,說完翻身上馬往西邊跑去。
看著梅梅逐漸走遠,宋遠文綻開一抹滿意的微笑。「這麼多年,終於把他動不動就給人下跪行禮的規矩改了,你是誰啊,憑什麼要卑躬屈膝,看起來低人一等啊。」
說完,輕功一展,向東邊的絕壁峰,一座看起來像懸崖峭壁一樣的山飛去。
絕壁峰是南明京城外的一座比較出名的山,因為有傳言,十七年前退隱的江湖高手雲霖山人在此隱居,然而卻從沒有人能夠將其證實。絕壁峰半山腰常年大霧瀰漫,就算是輕功極好的人都有可能迷路。而且,山中還有奇陣,誤闖者頂多兩個時辰就被打了出去。
宋遠文闖這座山如入無人之境,稍微一借力,彈跳幾次,就穿過了霧層,看到了霧之上的絕壁峰美景。深呼吸幾下,繼續向上用輕功飛去。在陣法上面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攻擊他,宋遠文也理所當然的繼續往山頂前進。
到了山頂,宋遠文揮了揮手,剛要露頭的十幾名暗衛又重新潛回了暗處。宋遠文大搖大擺地往裡走,走到了一處寬闊的宅院里。
標準的武將府宅,房屋十分整齊,房間很多,更令人驚訝的是,在這個懸崖峭壁一樣的地方,竟然開出來一個幾百平方米的校場,不過校場上的器具比較奇怪,與普通的武將之家還是有些不同的。
「師父,你可愛的大徒弟又來了。」宋遠文很自然地推開了主屋的門,很自然地大聲吼,根本不在意屋裡是否有人,或者是否有人在休息。
宋遠文還沒走進去,就有幾本書扔了出來,同時傳來屋中略顯慍怒的聲音。「臭小子,把紫陽宮的戰術、戰法都練到大成,否則這次別想下山。」
「能破了紫陽宮的七弦絕已經足夠了,為什麼還要練。」宋遠文的臉立即就苦了下來。
「哪那麼多廢話,快去,要不然今天晚上連梅花釀都沒有。」
聽到梅花釀,宋遠文眼前一亮,立即就拿著書去看、去練了。
沒錯,絕壁峰居住的就是十七年前隱居的江湖排前三位的雲霖山人。十七年前,雲霖山人收了兩名弟子,就隱居了,找了一個地方安心地教徒弟,不過除了宋遠文一家子和雲霖山人在絕壁峰上的這一群人,沒有人知道宋遠文是名滿天下的雲霖山人的大弟子。包括宋遠文的親姑姑,當朝皇后宋雪繪,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想給她惹太多的麻煩。
雲霖山人有三絕,兵法、武功、梅花釀。南明鎮國將軍,挂帥五年,無一敗仗,用兵如神,簡直是南明百姓心中的戰神。二十年前,雲霖山人憑一己之力,從南明朝堂上安然無恙地離開,皇家暗衛舉國搜查也沒能抓到他,也因此奠定了他在江湖上的名聲。至於梅花釀,傳聞雲霖山人愛妻,妻子體弱,極愛梅花,雲霖山人用幾個月的時間,研製出梅花釀為愛妻調養身體,據說此酒清甜,極為可口,感其愛妻之心,很多人重金求一壇,只為送給心上人。
過了晚飯的時間,宋遠文還是沒有出現,雲霖山人聽著外面呼嘯的劍風,嘆了一口氣,讓人把飯送到了宋遠文的屋裡。
宋遠文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剛剛出生就父親就死了,不到兩歲,母親也去了。十歲以前一直住在孤兒院,十歲被人領養,卻不想那是一個殺手組織。天生早慧的他,十五歲出師,自己可以獨當一面,在組織的允許下單飛。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但都是罪大惡極之人,正是因為單飛可以自己選擇殺罪大惡極之人,他才能夠在殺手界的名聲很好。
二十五歲那年,一個女子闖進了他的生活,那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卻讓他動了心,無法自拔。兩年的陪伴,換來的確是滅頂之災。那女孩身穿迷彩,親手用槍打斷了他的右腿,他就在叢林里看著金色的火光離開了,在最後一剎那,他對著那女孩開了最後一槍。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我殺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為什麼你們還是不能放過我,還要欺騙我。
宋遠文痛苦地睜開了雙眼,前世的記憶就如同電影一樣一遍一遍的出現在夢中,每次想到那個女孩的事情,他都會無比痛苦,然而天生的過目不忘讓他只能在這樣的痛苦裡受到無盡的折磨。
接下來幾天,宋遠文天天練功練到脫力,只有這樣,晚上才能睡得夠死,才不會再次陷入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中。
「臭小子,練得怎麼樣了,你爹來問我要人了。」雲霖山人算準了宋遠文起床的時間,扯著嗓子推門進了宋遠文的房間。
「師父,別吵,我再睡會兒。」宋遠文難得的在雲霖山人面前賴床了。
「你還睡?明天什麼日子你忘了?你打算讓你們全家殺上絕壁峰嗎。」雲霖山人一臉怒容,對於今天宋遠文這坑人的記性十分生氣。
然而雲霖山人的怒氣並不能喚醒宋遠文的好夢。「不就是練功的日子嗎。這幾天我累慘了,歇歇啊。出京一趟不容易,等我呆夠了您再攆我吧。不說了,睡了。」翻了一個身,用被子把頭蒙住,繼續會周公。
雲霖山人聽到宋遠文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可是親眼看著自己這徒弟一天天累成什麼樣的。但是還是大事更重要,所以,雲霖山人還是毫不猶豫地一把掀了宋遠文的被子,繼續叫他起床。「臭小子,今天八月十四了,你打算讓我給你行冠禮。」
本來還一臉不情願的宋遠文猛地把眼一睜,一臉受到了驚嚇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起了床。
媽呀,差點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