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良師（三）
睡慣了硬枕的諸葛亮對高等雅賢的明目枕還有點不肯恭慕，反正就是沒睡好，大早上就起床了。
推開門，出了屋子，進了廳堂，就看到讀兵法的龐統龐士元。
點頭示意一下，諸葛亮瀏覽起龐德公的書架。
漢末，書的珍貴程度不用多說，書籍的種類數量也是財富的一種。
龐德公的藏書基本都在鹿門山，這裡的也就是冰山一角，甚至比不上先生司馬徽的書多，但諸葛亮主要是找《雋永》，即使看到了感興趣的書籍，也沒有多看一眼的想法，當然，沒有主人允許隨意看也不是應該有的想法。
龐統察覺到諸葛亮在找書，問道：「你想找什麼書？」
「蒯通作的《雋永》。」
龐統思索了一下，道：「這裡大多是經道和兵法的書籍，《雋永》不知道有沒有。」
饒是龐統龐士元，也不敢稱自己記清了這裡所有的書。
雖然他覺得應該沒有，但萬一有呢？給諸葛亮留個念想不也挺好么。
二人自然也沒膽子把龐公叫起來給他們找書，就向龐仙民尋求幫助。
龐仙民：「家中的書，身為兒子我大致都閱覽過，其中並沒有《雋永》，《雋永》乃是蒯通著作，蒯通非親淵大家，書意味深妙卻晦澀難懂，故少有人鑽研，西漢末年久已失傳，難尋得。」
蒯通乃是秦末漢初時代韓信手下的軍師智囊，後來漢高祖心變，忌韓信了得將其誅殺，蒯通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活了一命，但終究不得漢家所喜，留下《雋永》也不被世人看好，所以很難找到了。
如果孟建聽到龐仙民這話，肯定拍案叫好，道諸葛亮活該，給這麼稀有乃至絕版的書挑刺，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諸葛亮：「那難道就真的找不到這本書了嗎？」
——
已經醒來的司馬徽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皺眉，向龐德公問道：「世間之大，難道此書就如此絕跡？」
龐德公緩緩放下盛著苦茶的杯子，苦笑到：「正是因為世間之大，所以寶書才難以找到。」
司馬徽怔了一下。
珍貴的寶物丟了，即使知道丟在三畝以內的地方，你也不一定能察覺到它埋在你腳邊的土地上，何況是天下，而且還是亂世的天下，或許它就被扔在一個角落裡你也不一定能見著呀。
司馬徽：「那龐公可有這本書？」
龐德公：「我雖然有，但估計也是殘本殘篇，畢竟此書太過於偏門，不過……」
——
龐統：「若賢弟真的想求這本書，何必捨近求遠，此書不就在眼前嗎？」
龐仙民：「你的意思是指？」
諸葛亮不解，道：「求兄長教我。」
說罷就要行禮，龐仙民自然看不得龐統得意，連忙把諸葛亮支起。
龐仙民：「你怕是看書看傻了，蒯通，乃是蒯家的先祖呀。」
——
於此同時，劉景升家中。
許韶摸著自己的腦門，他昨天晚上等到現在，身上的乾糧都吃七七八八。
一般把睡覺的人叫醒，掐就完事了，但是一個喝醉了的酒鬼……別說掐人中了，掐脖子也叫不醒他呀。
難不成以後自己出門除了帶乾糧還要帶醒酒湯？許韶無奈地想著。問題是這樣就跑不快了。
什麼西漢魯恭王劉余之後。
什麼江夏八俊。
什麼荊州刺史。
結果昨天開個宴會大邀臣下，你知不知道孫堅就要打過來了！還喝得這麼多給人感覺要喝死了！合著別人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你呢？應該處於憂患了，也能死於安樂！也應該給孟子說一下，好讓他以後教導別人的時候，在多加一句——真的想死沒人能攔。
當然，許韶也不是很生氣，還好時間還充足，大不了下次再來。
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
已經來了，就不妨礙再那點東西。
既能在之後給對方點震懾，又讓對方眼前不至於太警惕。
待酒勁兒消了，劉表才模模糊糊地醒來，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對自己昨晚的事情記不得了。
好像有什麼詩詞比賽？
難不成是自己比得太開心所以喝多了？
不對呀，感覺是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誒，我的寶劍怎麼不見了？丟宴會上了嗎？
劉表使勁撓了撓頭，捋下幾根頭髮。
從頭回憶……孫策要來了……自己想要找人幫忙……
劉表：「看來蒯良、蒯越是不想幫我呀……司馬徽？既然龐德公都這麼誇讚他了，我就不妨跟他見上一面。」
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希望司馬徽能幫助他出出計謀，解決孫堅這個麻煩。
而且，既然蒯家不願意……他好像也沒有什麼報復的辦法，先解決孫堅這頭猛虎，蒯家再回頭收拾。劉表平靜下內心。
——
司馬徽：「那尋書之事，就不再勞龐公費心了。」
龐德公：「水鏡不必謝我，如今的蒯家是否還保留著先祖的書籍，都是不好說之事。過幾日陪我去鹿門吧。」
司馬徽：「這……」
龐德公：「雖然只是殘篇，但也是殘篇。」
司馬徽不言謝，端起茶壺給龐德公倒滿茶水，又給自己滿上，細品而後言：「龐德公的茶水雖然苦澀，但卻有久久不會退去的餘味。不知這是什麼茶?」
龐德公笑道：「只是平凡的樹葉而已。」
司馬徽：「……」
——
諸葛亮：「謝兩位兄長，不知蒯家近況如何？」
龐仙民已經提醒他不要讀書讀傻了，他也不可能傻不咧咧聽到蒯家可能有《雋永》就直接跑到蒯家要。
「嗯。」龐仙民滿意地接受了諸葛亮的感謝，跟他提及一些荊州的近況。
龐統沒有多言，既然龐仙民想展示才華，他也懶得補充，連諸葛亮的感謝都避開，找地坐下，繼續看自己之前看的兵法。
待龐仙民講得差不多了，諸葛亮也深思熟慮得差不多了，龐統才開口道：「賢弟若是真想知道蒯家，想知道《雋永》，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
龐仙民：「誰呀？」
諸葛亮：「何人？」
龐統（面向龐仙民）：「這個人你也認識。」
龐仙民內心：廢話。
龐統：「蒯良、蒯越之侄，蒯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