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良師（四）

雖然是龐統提出的意見，但還是龐仙民去聯絡蒯祺。

出門前，龐仙民和諸葛亮向龐公水鏡支會一聲。

龐德公狠狠地瞪了龐仙民一眼。

龐仙民：「父親，我這也是助人為樂。」

龐德公揮手趕他，對水鏡道：「子不好學，就知道玩樂，讓水鏡看笑話了。」

龐仙民憋屈地帶著諸葛亮離開。

龐蒯二府相距不遠，所以遞交拜帖的人來來回回也沒花多少時間。

不一會兒，龐仙民、諸葛亮二人就到了蒯府門口。

諸葛亮不禁花了眼。

白石接梯抬，黑瓦覆冠蓋，綠樹成蔭出，朱門頂……等會兒！

諸葛亮揉揉眼。

怎麼上面寫的是「蔡府」。

龐仙民拽過他身子，指著對面的蒯府，道：「別看了別看了，蒯府在這邊。」

蔡府對面，才是蒯府。

諸葛亮尷尬一笑，跟著龐仙民走了進去。

「龐公子來了。」

蒯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如果說龐仙民比諸葛亮略大一點，蒯祺則是和諸葛亮一般年紀。

蒯祺親自迎接。

蒯祺對龐仙民使了個眼色，道：「一起出去吃個飯吧，邊吃邊說。」

「蒯祺，你知道《雋永》么？」龐仙民問道。

「怎麼？龐家還有沒有的書籍？」蒯祺一邊吃著，一邊道。

眾所周知，蒯家和蔡家一直對不上眼，蒯良總說蔡瑁是有勇無謀的莽夫，蔡瑁也罵蒯良是紙上談兵的書獃子。每次給劉表提供意見的時候都要爭吵起來。

所以當黃家新的菜肴、新的傢具問世以後，蔡瑁很給面子的給了支持。

按理，這個真的很舒服；按親，黃承彥是他姐夫。於是蔡瑁成了黃家菜具的擁護者。

蒯良：「反對！」

所以蒯祺也只能這時候偷偷地在飯館里品嘗新鮮的美食。

龐仙民：「那不是你們祖上的書么？即使龐家有，但也沒有蒯家的完整呀。」

蒯祺並沒有絲毫因龐仙民之言得意，道：「仙民兄幹嘛突然諂媚討好。」

頓了頓，又道：「就為了此人么？」

目光直指諸葛亮。

諸葛亮：「實不相瞞，我欲得此書，望您教我。」

蒯祺眼裡隱隱有不屑，絲毫沒有因為諸葛亮的態度改變那惡劣的口氣，道：「那我也實不相瞞，我還想要天天吃上這樣的飯菜，不如您來教我？」

龐仙民：「誒誒誒，別這樣，有話好說。」

蒯祺：「祺並無它意，我幫你引薦家主，如果你能夠說服我大伯，那麼我就給你抄一本《雋永》。但你如果做不到，那麼就不要平白無奇地提出這樣地要求了。」

說白了，蒯祺把諸葛亮想成借關係卻毫無付出的人了。

蒯祺：「你，敢不敢接受？」

諸葛亮：「敢問您能保證一個字都不抄錯么？」

蒯祺笑了，諸葛亮可以感覺到他的生氣。

蒯祺：「如果，你能做到，大不了我從家裡給你偷出來！」

諸葛亮：「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蒯祺：「願擊掌。」

二人一拍。

罷，蒯祺大吃大喝。

龐仙民笑，道：「你吃這麼多，下頓怎麼辦？」

蒯祺看諸葛亮一眼，道：「不吃便是，就當提前吃了下頓。」

吃完，蒯祺就領著兩人往家走，諸葛亮反覆思考，終於向龐仙民問道：「是不是有人已經失敗了？」

龐仙民：「啥？」

諸葛亮：「最後他說下頓不吃，擺明了不相信我。龐統說自己和你都與蒯祺相識，你們是不是都試過了？」

龐仙民翻了個白眼，道：「現在才反應過來啊？」

諸葛亮內心：我之前只是不太確定而已。

龐仙民拍拍諸葛亮的肩膀，安慰道：「莫怕，蒯良也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的。」想了想，還不忘記補充道：「反正也不會吃了我。」

諸葛亮內心：我怎麼就莫名其妙地怕起來了。

進了蒯府，蒯祺領著二人求見家主蒯良。

蒯良差人帶他們來到書房。

書房不是很大，用來充當門面的七八排書架就填充了大半。

矮桌上除了筆墨，就是洋洋洒洒寫滿了的紙張，蒯良攤坐在地上，見了來人才勉強打起精神來。

蒯良：「坐。」

蒯祺帶頭，正坐下去。

蒯良：「侄兒來此，所為何事？」

諸葛亮發現蒯良的嘴有些微微發黑，不禁有些驚異。

蒯良看出了他的驚異，用手抹了抹，道：「誤墨為茶。」

蒯祺對諸葛亮使了個眼色，端正態度溫和道：「小侄所來，為叔父引薦一人。」

……

雖然蒯良說要挽留二人，但龐仙民知道只是說詞，連道告辭，帶著諸葛亮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諸葛亮黯然失魂。如果說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個去勸的人，但發現自己也勸不過的時候，就不免沉悶了。

龐仙民：「別難過，這蒯良就是個死擰死擰的人，你要讓他有一點創新改變，可是比讓公雞下蛋還要難。」

諸葛亮不言。

龐仙民看他，倒是樂了，道：「滿足吧，至少你是在單純的理上把他說過了，這點我們可比不上你。」

……

蒯良：「古為先人之留，豈能自以為是而背古。（舊的事物是先人所遺留的智慧，離棄先人的智慧，只是今人的自以為是而已。）」

諸葛亮：「古，乃今人之古，古人之今。今不為古，古人必然以背古。古今不同，蓋背古存之。（舊的事物，對現在的人來說是舊的，但對先人來說就是現在的。時代變遷，在過去的先人們都是做了改變的。我們這個時代和先人的時代不一樣，就是因為我們和先人都會做出改變。）」

蒯良：「……小兒豈可言先賢！」

蒯良說自己要遵守先人頂下的規則，諸葛亮就告訴他，改變也是先人的規則之一。不過蒯良還是沒有聽進去。

……

龐仙民：「我告訴你之前龐統是怎麼跟他說的吧。」

……

龐統：「若是乾渴，只有美酒與清水、濁水各一杯，不知作何飲？（如果你渴了，只有一杯美酒和一杯清水、一杯髒水，你喝什麼？）」

蒯良：「自然是美酒。」

龐統：「若不夠，需再飲。」

蒯良：「那就清水。」

龐統：「但如果只有清水呢？你還喝么？」

蒯良：「當然要喝。」

龐統：「既然渴了可以喝水，難道餓了不能吃更好的飯菜嗎？何必反對吃更好飯菜的人？」

蒯良：「……外人何以顧自家事！」

龐統的用意在於指出，你不想改變可以，但是為什麼要反對別人的改變。但是蒯良還是沒有聽進去。

……

諸葛亮：「那……仙民兄你……是怎麼勸的？」

龐仙民臉一紅。他選擇偶爾拉蒯祺去吃一頓。

到了龐德公的住所，發現門口停著一架馬車，一隊士兵守在大門門口。

諸葛亮：「走錯了？」

龐仙民：「沒錯，看起來是劉刺史來了。跟我走，走後門進去。」

——

龐德公：「刺史大人前來，府內真是蓬蓽生輝。」

雖然他說客氣話的時候沒有點頭哈腰，甚至連點喜悅都沒出現在臉上。

但劉表卻不疑有他，道：「龐公此言過矣，表今日前來拜訪龐公，是因為聽聞司馬徽在這裡的消息，希望龐公能給我引薦。」

龐德公：「昨夜與老友相見，聊了一宿，水鏡剛剛睡下，還望刺史海涵。」

劉表：「那……龐公可否把他叫醒？」

龐德公沒有給劉表絲毫面子，道：「刺史大人寬厚，這樣的事情……」

沒拒絕完，就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龐德公回頭一看，正是司馬徽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