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救我
梧桐樹葉晃了好幾下,許許多多的葉子如雨一般飄落在空中,紛紛揚揚。
掉落在樹上的凰錦瑟穿著一襲金絲鳳凰衣,茫然的捂著自己的頭,朝四周看了過去。
儼然是她不熟悉的世界,這裡應該就是大長老所說的異世界了。
一道目光灼熱的朝她注視著,引起了她的警惕。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樹前的剛剛站起身的白衣少年身上,上好的綢緞也無法遮蓋住那人自帶的高雅氣質。
一張美得無可挑剔的臉,擁有著一對墨染似的細眉,眸子天然的含情,眼尾上挑,卻也遮蓋不住溫柔的氣息,倒是多了份清雅。
鼻子高挺卻不突兀,看起來很是清秀,唇形優美,上面還有若隱若現的唇珠,整個五官看起來線條柔和。
恍如隔世,仙子下凡塵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背後的熹微陽光下,彷彿柔美的光線鋪灑在少年的全身,籠罩著他,更彰顯出一種朦朧迷離之美。
一時之間,凰錦瑟已經多看了好幾眼,不僅連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如此近距離的觀看,她真懷疑眼前的人是她的幻想。
「姑娘,姑娘可是鳳凰神靈?」
一種天籟的嗓音喚起了凰錦瑟的意識,那是鳶華年的聲音。
他走上前幾步,手中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眉眼溫柔,看著樹上的人,微微一笑。
鳳凰神靈?
鳳凰神靈是我們蓬淵國的神靈,我怎麼可能是呢?
「我不是……」
凰錦瑟見他如此認真的看著自己,猶豫了幾下,終是決定說出了事實。
「你不是?」
望著她眸子中乾淨的似泉水一般的感覺,他帶著不敢相信的心情上上下下打量起了面前的人。
如果不是剛才這個姑娘突然從天而降,那麼他可能就已經處於危險之中,成為亡魂了。
揚起眉,多看了幾眼,想著自己剛才明明是在地上以自己的血液啟動了咒語。
真的不是么……
可是剛才那股威力卻不容小覷。
忽然之間,他的笑意加深,正視著梧桐樹上之人,又上前幾步,靠近了樹榦,揚起頭:「姑娘,我們可否交個朋友?」
朋友?
凰錦瑟摸了摸腦袋,看著盡在咫尺的臉,從這裡往下望去,離地面足足有十米高,她有些恐高的咽了咽口水。
再說剛才這公子可是靜時若蓮花一般聖潔,笑時又若暖陽一般溫柔。
眉眼之間也同水滄海哥哥有些相似,不同之處在於多了份溫柔之意。
「好說,好說。」
凰錦瑟笑嘻嘻的伸出手朝他握手,可是一個轉身,身子便失去控制的朝地面墜落。
「救命啊!」
她望著樹下的白衣公子,雙手本能的在空中搖擺,面容猙獰,大口呼救:「公子救我!」
鳶華年的表情在看到她慌張的樣子后,眼眸中劃過一絲的訝異。
眉頭微皺,輕踩飄落的金黃色梧桐葉,朝半空中飛去,一隻手接住了墜落的人。
下降的一刻里,他隨意的扶著她的腰間,四目相對,伴隨著樹葉在空中飛舞的時候,兩人的髮絲無意之間纏繞在了一起。
一根細長的紅線也卷進了烏黑的髮絲之間,靈動的來回搖擺著。
好似這一切本該就這樣一般和諧美麗。
待兩人落地后,鳶華年邁開了一步,與面前的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面色鎮靜自若,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驚訝。
只是看到了她身上穿著的那件金絲鳳凰衣后,眼睛一亮,再次問道:「你當真不是鳳凰神靈?」
「不是。」
凰錦瑟見他將自己從高空救下,在蓬淵國幹這種事的經常是水滄海哥哥救自己。
現在對於他,便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感,少了幾分芥蒂。
於是便將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跟鳶華年說了出去,但是卻保留了自己皇權簪的秘密。
畢竟她跟眼前的人完全不熟,師傅說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不能輕信他人。
同時也得知了跟前的人是這個世界的太子殿下,鳶華年。
沒想到娶妻之日竟然遭遇了追殺之事。
「對了,太子殿下,你的妻子呢?」
凰錦瑟聽他這麼一敘述,又看著他驚為天人的長相后,不免對他的心上人來了很大的興趣。
梧桐樹下,她眼睛燦若繁星,在這深宮大殿的門前好似一種反差,與這白骨森森的地方有著巨大的差距。
對於這個讓鳶華年步步驚心的地方,似乎是陰雨連綿的季節里突然有了一簇長在地上的嫩芽,終於有了生命的存在。
「我沒有妻子,她只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我是被迫的,我根本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站在那裡的鳶華年眼神飄向了那硃紅色的宮門,語氣惆悵的說著,身子微微動了動。
這也是他這麼些年來,對一個剛剛認識的人說過最多的一句話。
大抵是黑暗中突然出現的光芒讓他也有些亂了分寸。
看著他神色平靜,面色不變,但是那一股哀憂的情緒卻從他的聲音中傳遞給了凰錦瑟。
她轉過身子,看著他道:「不喜歡就不娶,如此也甚好。」
身邊的人只是笑了笑,並未答話,良久,回頭望著她:「我會幫你找到那五顆能量石,以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突然,一個人影從大街的那頭緩緩爬了過來,看不清楚臉部,但是那身紅色和綠色的衣服最為顯眼。
那人身上插著一把利箭,血從她爬過來的那一頭已經畫成了一條歪歪扭扭的觸目驚心的血跡。
她眼皮沉重的耷拉著,咬著牙,扒著地面,拖著身子朝前方用盡全力的爬著。
「你怎麼了?」
凰錦瑟看到這種慘不忍睹的畫面連忙跑過去,蹲在地上,扶起這個女子,可是當她看著一張與自己相同的臉后,震驚的張了張嘴。
那是一張不大不小的鵝蛋臉,下巴不尖卻也不顯笨重,很是秀氣。
一張丹鳳眼更是神似,還有那左眼角下的那顆淚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唇形也是小巧,如同照著一個模子刻畫出來的兩個人。
跟著走過來的還有鳶華年,他第一眼便發現了這個事情,但是對於眼前的兩人,他並未有太多的驚訝。
聰慧如他,也不相信兩人有血緣關係,望著凰錦瑟懷中的人,他搖了搖頭,仔細的朝她的脈搏摸去:「她應該是鳶錦瑟,已經沒救了。」
「我……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替我活下去,我不想就這麼死了……」
凰錦瑟懷中的人絲毫不覺恐懼,只是當發現有人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之後,竟然咧嘴一笑,神情神往的望著她。
可是卻猛的口噴鮮血,眼中流著淚水,胸口大口的起伏,撐著最後一口氣:「你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是啞巴,我也不是廢材,我好想殺了丞相一家,求你了。」
情緒激動的鳶錦瑟血順著嘴角流到了地上,越來越多,身上的箭傷的傷口也因為晃動再次擴大。
「好。」
凰錦瑟見她如此可憐,面對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她不忍心的拒絕,握著她的手。
懷中的人笑了笑,嘴角動了動,再也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