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冰之極常年冰雪覆蓋,寒風刺骨,冰雪之山連綿,一眼望去天地一色,白雪飄落時一片寂靜。
危重梧順著輪迴珠時強時弱的感應在一座座冰川間穿梭。
此間風雪越來越大,隱隱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舉步維艱的感覺。
聽到身後不時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危重梧輕輕皺了皺眉,在一處背風的冰川前停了下來,扭頭看向身後的許子言。
見他臉色蒼白難看至極,似乎下一秒便會氣絕而亡。
她頓了頓,帶著一絲勸意道:「若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一人去就可以。」
許子言扶著冰川,順了下胸口堵著的一口氣,順便攏了一下衣襟,聞言搖了搖頭:「我無礙,就是一時間被這風雪冷到了,現在好多了,我們繼續找吧?」
危重梧看了他一眼,見他語氣雖虛弱,但是精神極好,既然不願意回去,便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揮手給他搞了一個擋風雪的小結界。
看著周身的結界,許子言眼眸微亮,忍不住笑了笑,忽然又壓低聲音:「對了,你既然是一人入世,想來不想讓人知道身份,那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吧?多容易暴露啊,嗯……我叫你阿梧可好?」
話說到最後,已有些小心翼翼。
「隨意。」
危重梧毫不在意,雖然說到底有些放肆,但也不過只是一個稱呼罷了。
許子言眼中瞬間溢出笑意,他張了張嘴剛準備再說些什麼,空中靈氣突然出現淡到極致的變動,轉瞬即逝。
兩人臉色卻一變,齊刷抬頭往靈氣有變的地方看去,卻只看到一片零星雪花飄落的天空。
就在此時,一道悠悠揚揚,虛無縹緲的女聲豁然從天際傳出。「兩位前輩冒雪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實在失禮。」
危重梧眸光一冷,一道銀色流光從腰際直衝天際,卻在半空被一股不可見的力量阻擋,其波動之大,震的飄落的雪花都繞開了。
同時一道青衣身影在空中慢慢顯露,面紗覆面,眉眼彎彎,一雙縴手作蘭花指,於身前交叉,指間靈力纏繞,正與身前的銀色流光抵抗著,青絲在身後飛舞。
她抬手猛然將靈力推出,風雪愈發強烈,其間夾雜的靈力波動極大,危重梧抬手將飛出去的靈器召回,那赫然是一條銀色髮帶。
可落在她手中,卻化成一條銀色流光的長鞭。
靈器有靈,向來得意慣了,此時卻別人輕而易舉的推開,便自顧自的帶上了一絲絲難以掩飾的殺意。
危重梧皺了皺眉頭,將蠢蠢欲動的長鞭按下,問道:「你是何人?」
那姑娘縱身從空中落下,看著他們的眉眼微動,不卑不亢縴手搭在腹前,屈膝行了一禮,衣袖處一抹暗紋轉瞬即逝。
「在下是百燈枯的弟子云燃,奉師命前來迎接兩位貴客前輩。」
許子言低聲道:「她身上確實有百燈枯的標識。」
危重梧沉思片刻,將長鞭化成銀色髮帶,收回腰間,發間的雷紋劍發簪幾不可見的閃了閃。
出聲道:「有勞姑娘了。」
雲燃笑道:「您客氣,這邊請——」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她們面前便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座晶瑩剔透的類似燈型的大門殿。
她輕輕一揮袖,那雕刻著各式各樣燈籠的門緩緩地向內推開,裡面燭火次第亮起,在黑暗中出來照出了一條進入里殿深處的路。
雲燃對他們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怪不得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原來是被藏在了這裡。
危重梧看著她踏入殿內,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許子言卻道:「也有可能是運氣好?你也聽到了,那雲燃說是她師父叫她來迎接我們的,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先進去看看吧?」
「罷了。」危重梧輕輕嘆了口氣,就算出了什麼事,大不了不偽裝了就是。
「兩位前輩?」前面的雲燃見他們沒有跟上來,停下了腳步回頭。
危重梧沒有再停,與許子言走了進去,踏上燭火照亮的殿內。
大門在他們身後關閉,將所有風雪阻擋在外,周圍溫度瞬間回暖。
兩人跟著雲燃走過燭火通明的門殿,來到殿後,眼前的一切便都豁然開朗了起來。
入眼是一片大好的桃紅柳綠,碧草紅花,池塘波光瀲灧之景色,陽光之好,讓人目眩神搖。
與外面數百米之隔的冰域完全是兩個極端的存在。
可以看得出來,是有人費心費力整治出的這一片春色美景。
可在這寒冷的冰域之中,能有如此溫暖到有些灼人的太陽,才是最詭異之事,這完全不是一個陣法結界就可以搞出來的。
危重梧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前面帶路的雲燃和天空的異常溫暖的太陽。
怪不得他們一進那個大殿,這一切都好像有些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原來源頭在這裡。
危重梧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許子言,正對上他扭頭看向她的眸子,乾淨清澈的彷彿是一汪清泉般。
這人的傷,已經這麼重了嗎。
她稍微思慮了一下,隨即抬手間將靈力織成一條雪綢,近乎強硬的將許子言的眼睛蒙上。
既然這樣的話,唯一的好眼睛就要保護好。
素白纖細的手指突然近在咫尺,許子言愣了一下,下意識抓了上去,卻沒有反抗,任由眼前猛然一暗,雪綢在他腦後青絲上垂落,倒與那一身白衣相呼應。
他輕聲道:「做什麼?」
危重梧面不改色的將手抽回來,不動聲色的在腰側衣衫上輕輕擦了擦,漫不經心道:「太陽大,別瞎了眼,到時候,找不到回去的路,就不好了,你說是吧?雲燃姑娘。」
說到最後,一字一句,語氣微重。
走在前面的雲燃身形一僵,,無人可見她姣好的面容上有一瞬間的扭曲之色,可隨即她又笑容滿面的回過頭來:「前輩說笑了…怎麼回找不到回去的路呢……」
話還沒有說完,迎面而來的是一條泛著銀色流光的鞭子,帶著內斂又強大的靈力,雷霆之勢般朝她劈了下來!
她一驚,連忙往一側躲開,一不小心袖子被鞭子直接打落一截,爆發的靈力如像刀片似的劃破她的手臂,瞬間鮮血淋漓。
緊接著又一鞭子抽了下來。
她驚恐之下,捂著受傷的手臂,連連後退好幾步,一低頭,便見那鞭子落在地上,塵土飛揚的同時,也硬生將如同玄鐵一般硬的地面打出一條長長的裂縫。
「前輩!你這是何意!!」雲燃急促喘息,眼中又怒又恐,警惕的看著她手裡的長鞭,就怕她再來一下。
危重梧一手按住聽到動靜想要掀開雪綢帶的許子言,一手銀鞭流光四溢,靈力纏繞。
她不緊不慢的輕輕動了動手裡的鞭子,雲燃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危重梧面容上罕見的帶著一點笑,聲音卻冷的可怕:「何意?在下不過是想請姑娘,將這小芥子空間收回,即便是照人心善惡,如此程度也夠了!何不將我們帶到真正的百燈枯?」
「你怎麼……」雲燃有些愕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微變,咽了咽口水。
她看著眼前一手護著身後人,一手執鞭的前輩,以及腳下的裂縫。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昨日主人說的不可小覷,不是與往日一般說著玩的。
眼前的這人,修為不比她低。
甚至可與主人一戰。
「請前輩恕罪,是雲燃疏忽。」
她極快認錯,隨著她的話,周圍的池塘水色,桃紅柳綠,以及天空那溫暖到奇怪的太陽,迅速褪色消失,空氣恢復了寒冷。
春意漫漫的景色變成了一條寬敞透明的冰路,天上的太陽也露出了毫無溫度的真面目,而在路的盡頭有一座華麗宮殿聳立著,兩邊是連綿起伏的冰川。
雲燃臉色蒼白的站在他們對面,局促的看著他們,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滴落在冰面之上,變成一朵血花。
氣氛一時間凝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