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娑娜

「所有人注意！給我幹掉亞索罪犯！死活不論！」

在一膄德文之星帝國旗艦上的一名指揮官，凱隱不斷的對身邊的部下下令，他的個子很高，精健而又輕盈，穿著帝國長官的黑色制服。但制服上沒有任何徽章和標識——一色黑，象徵著最高的位階。他一頭長發只有側面被剃短，這是中央星球的貴族范。一塊精巧閃亮的黃金交互面板遮住他的左眼和左臉。他看著眼前那架不斷逃亡的晨星號嘴角不禁開始鉤了起來。

悉達-凱隱，他是德文之星帝國軌跡艦隊的一名軍事參謀。他剛愎自負，被拔擢為德文之星帝國的艦隊指揮官之一，直接聽命於皇帝嘉文四世。

凱隱執著於掠取儘可能多的來自德諾星系邊緣神秘的力量，收在自己的身體里，哪怕這是極大的禁忌！

但是這一股神秘難解的力量卻在無聲地慫恿他，他相信這樣一來自己終將變成一種不可戰勝的不朽存在。

但……他錯了。

即便如此，凱隱還是了解到自己需要找到娑娜。她是星系中為數不多能夠幫他完全釋放潛能的人，因為她能帶領他穿過恕瑞瑪遺址，尋找那鮮有人知的神秘聖物，太陽圓盤。

雖然他對德文之星帝國無限忠誠，但是凱隱徹底執迷於他個人對晨星號的獵殺，而且會毫不猶豫地翦除任何從中阻撓的人。凱隱魅力十足、瀟洒迷人、冷酷堅毅、口才了得。他很欣賞自己的暴力行徑，沉醉於想象自己成為整個宇宙有史以來最恐怖的威脅。

但他幾乎一無所知的是，實際上宇宙中有史以來最恐怖的威脅正安逸地潛伏在德諾星系的邊緣……

「轟——！！」突然飛船外的一股動靜驚到了凱隱。

凱隱喚醒了他私人船艙內置的星盤單元。控制台從甲板升起，打開花瓣一樣的金屬葉片，投射出晨星號的三維影像。他伸出手對影像進行旋轉、移動、點選和放大。幾根手指輕輕滑動，忽然聚焦於晨星號前方的某個地方忽然火光大作。

他的黃金視覺交互面板連接上了三維投影，發現德諾星系竟然出現了一艘陌生未知的文明飛船！

「發現未知文明飛船！分析為II型文明飛船！」

飛船上的凱隱直接忽略了正在追殺眼前的亞索飛船，直接鎖定了眼前的一膄陌生文明的飛船。

「幫我準備好。」他忽然道。

「什麼？」這時他身邊的屬下疑問了一句。

「我自己下去。告訴船長給我準備一艘小船，並在此停泊。」凱隱道：「我自己去，如果有需要我會呼叫你。」說著他選了一把鉻金光坍手槍和一桿光滑的紋飾長槍——兩樣他十分熟悉的武器。

隨著一道急促的推進器火光，凱隱的飛船離開了碎形剪刀號船體上方的機庫。他駕駛的是DEMAX-3「優越」，一款阻擊和范用性小型攔截機。艦隊參謀將軍的座駕本應更加氣派一些，要讓當地人過目難忘，份量要有儀式感，貨艙空間也要容得下士兵小隊和作戰載具。

不過凱隱更喜歡DEMAX-3的速度和火力。他這種偏好可以追溯到剛剛入伍後作為副指揮官在邊緣機隊效命的日子。

他用不必要的推進加速繞過相對靜止的主艦。引擎的噴口靈活地旋轉，箭頭形狀的飛船滾動著掠過一片小行星形成的帷幕，飛向了晨星號的地方。那裡絕對有一艘未知文明的飛船！而且還是隱身的飛船！

凱隱拒絕了自動駕駛頭盔，手動控制飛船慢慢操控著。

跟隨著未知文明飛船的信標，信標的信號和全部航行數據全都直接傳入他的交互面板——穩定的信息流直接投射到他的視網膜上。經過智能電腦分析，眼前的未知文明戰艦是一艘類似德文之星帝國巡洋艦的大小，尺寸是碎形剪刀號的一半。

此時正停泊在這顆邊緣星球另一側的遠地軌道上，如幽靈一般浮在凱隱的遠程探測器上。

忽然他的交互面板響了起來。

凱隱見狀打開了連接道：「我是凱隱，」

船長站在碎形剪刀號艦橋上的圖像模糊地投射到他左眼前。「將軍？有件事需要彙報。我們探測到了一個軟回信號，以亞飛射速度進入晨星號的飛船內。」

「軟回信號，船長？」

「不是十分確鑿的數據，我們也沒法修正。那玩意就像一個幽靈。」

「讓我看看。」

船長奉命執行。

瞳孔投射的圖像切換到了飛船的主探測系統數據流。只能看到一條幻影般的軌跡。沒有確定的質量或密度。事實上，這樣的數據波動通常都會被監測官當作背景噪音忽略掉。但要知道，船長這是因為外面的德文之星軍事參謀將軍而格外小心。

「看起來是遮蔽力場。」凱隱評論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船長道：「如果這真的是遮蔽力場，那艘飛船一定是來自未知II型文明的飛船。」

「嗯……」

「要我攔截嗎，將軍？」

「不必。」

「那我是不是該靠近一點？讓炮擊範圍覆蓋那艘未知文明的飛船，以防——」

「不必，船長。如果這位客人是來「旅遊」的，咱們就不要打草驚蛇。如果他們能自己撤下遮蔽，就代表可以交流……而我們現在的目標，以星晨號為目標。」凱隱直接警惕的盯了一眼眼前未知文明的飛船，直接操控攔截機開往正在冒火的星辰號。

攔截機強制降落在冒火的晨星號上，凱隱直接走進星辰號殘破一個大洞的艦橋。他看到了和他印象中同樣剛烈、堅毅、虔誠的面孔。這些人對他們為之奮鬥的東西堅信不疑。

「嗖！」突然一個鐮刀一揮，凱隱直接將偷襲他的一名晨星號船員殺死了，但他卻就和殺了一直螞蟻一樣，依然盯著眼前的一群人。

「我是德文之星帝國軍事參謀，軌跡艦隊將軍悉達·凱隱。」說著「嗖！」又不動聲色的殺死了一個要偷襲他的人。這已經是第二個了。

凱隱走上前看向某一名星辰號船員道：「你看上去並不怕死士兵，但我畢竟還是打贏了你們，包圍了你們，俘虜了你們，」他繼續說。「我感到很難過，因為這樣的經歷應該已經擺明了，你們除了服從別無選擇。接下來你將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一個身形巨大的克洛巴克人朝著他吼道。

「是嗎？」凱隱問：「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所知道的東西不適合你這種人。」有幾個人小聲表示贊同。

凱隱不禁呲笑一聲，他下定決心，那就從這個叫墨菲特的克洛巴克人開始吧，凱隱想到。他個頭最大，是主事的。拿他殺一儆百，其他人就會學乖了。

不，太簡單了……

凱隱笑了。

「你剛剛就回答了一個問題，克洛巴克人。」

「我……」

「我問了一個問題，你就給出了回答。」凱隱繼續說：「這並不難嘛，不是嗎？所以你們不是抗拒提問吧？關鍵只在某些特殊的問題。」

「我不會落入你的遊戲的，你他喀的！」那個克洛巴克人狠狠地罵了一句。

「而你卻想讓我落入你的遊戲。我認為這裡必須交出點東西，先生，而且我確信你沒有任何話語權。所以開始吧。列出你在邊緣星球的聯絡人和同黨。那個帶你們來到這裡的艦長。你們來到這裡前有關係的人。」

凱隱忽然朝那個叫墨菲特的巨漢走去道：「從第一個名字說起吧，」

「我們不是被帶來的，」那個克洛巴克人墨菲特喃喃地說。「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請給我第一個名字。」

巨漢墨菲特依然直直地盯著金屬大洞的地面。

凱隱搖了一下頭解開了槍套的扣子，抽出光坍手槍，鉻金槍身在紅潤的暮靄中閃爍。他把拇指放在啟動開關上，立刻聽到一聲電池升至發射狀態的鳴音。

「第一個名字！」凱隱用更加強硬的聲音說。

墨菲特堅定的搖了搖頭，強硬的繼續堅持著。

「嘭！」忽然凱隱一個鐮刀炳磕在那名巨漢的膝蓋上，一下子將其敲碎了。

「嗚……！」墨菲特頓時一陣劇痛跪在了地上，滿頭大汗不住的滴落在地。

凱隱慢慢舉起手槍，瞄準了跪在地上的墨菲特的額頭。星晨號的船員們有幾個人發出了細微的驚恐聲。

「第一個名字……」凱隱又重複了一遍。

「要射殺我就請便吧！」那個克洛巴克人的目光依然緊盯著地面。「這就是帝國主義者的想法，威脅我們、虐待我們、所以你開槍吧！這樣你就肯定什麼都得不到了。我將帶著太陽神的祝福穿過黑暗之門，並且心滿意足地得知你沒能得逞。」

「嗯，是的。」凱隱點了一下頭一翹眉毛道：「你一定會的。但遊戲規則不是這樣的。」

他忽然瞄向了別的地方。現在這把光坍槍對準了墨菲特旁邊的女孩。

那個女孩是個雙馬尾的啞巴，她瞪大了眼睛，滿臉莊重。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選擇直接看向凱隱和他的槍。

「交出第一個名字，洛克巴克人……不然穿過生死之門的將不是你。你將依然在這裡，好好地活著，沒有祝福也沒有滿足，只有她的辮子會掛到你衣服上……」

墨菲特眼光銳利地看著那個雙馬尾啞巴女孩，擔心之情頓時奪眶而出。「你不會的！」他嘶嘶地道。

「噢！我會的。」凱隱嘴角微微一鉤道：「我肯定會的。一個接一個，來者不拒，直到我拿到我要的名單，還有亞索那個犯人的位置。這個遊戲很簡單。關鍵在於需要多少具死屍才能讓你明白回答的重要性小於生命。一具？三具？十五？一百？」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地對待——」

「這是我的工作。我也不喜歡這樣。」凱隱搖搖頭道：「你覺得我喜歡殺人勝過問問題這種簡單的事嗎？你，就是你，讓我的工作變得有必要。你讓我別無選擇。事實上，我都不知道你怎麼能那麼殘忍！這個可憐的小女孩根本不應該被抹削頭顱，全是因為你回答得太慢！」

墨菲特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我……我絕不會……背叛……」

「好吧，或許我應該敬佩一個有原則的人，」凱隱搖了一下頭嘆息道：「原則比什麼都重要，如果要死的人不是你，就尤其重要。」

他看著那個女孩。她的雙眼是那麼大，但奇怪的是其中沒有任何恐懼。他從沒見過如此冷靜的人。這感覺令人不安。他覺得自己應該質詢她——特別是她——並且掌握她所知道的一切。

但他的意圖已經定了。他已經把她選為處決的樣板。如果讓步就等同於軟弱，就會助長其他人的堅決。

可還是……

「要知道，你朋友的不合作是可以由你自己來彌補的，」他直接對那個女孩說。「我可以給你個機會。你開口。第一個名字。讓這個蠢貨看看流血是可以避免的，我會手下留情。」

她繼續瞪著眼睛看著他，安靜無聲。

「快點，」凱隱低吼了一句：「第一個名字，這樣的機會我可不常給的。」

「娑娜不能告訴你任何東西！」墨菲特突然說道，他幾乎是在啜泣。

「哦？！我敢肯定她能告訴。」凱隱忽然緊盯著女孩的雙眼。「我敢肯定她死也要說。娑娜？娑娜……呵呵呵！很簡單。一個詞。一個名字。作為我們的起點。第一個名字。」

女孩沒有任何回應。凱隱感到他的厭煩正在變成粗暴的憤怒，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一直在剋制，還給了她機會，現在她讓他看上去像個白痴。史無前例。

「娑娜，你真讓我失望，」凱隱說著，扣動了扳機……

「嘭！！！」

突然一陣衝擊波在飛船中激蕩，一下子將凱隱震到了地上。

凱隱過了一會才爬著站起來。煙塵從外面不住的灌進來，飛船殘片不住的從頂上落下。這下的震蕩將他掀到半空，他開火時已徹底偏離了目標，沒有打中女孩的頭。

忽然又有兩聲巨大的爆炸聲從外面傳來。

「快閃開！」墨菲特大喊一聲。拉著那名倒在了一旁的雙馬尾女孩正向著出口方向爬行。

「轟隆！！」

凱隱突然向出口跑去，進入光線中的時候剛好看到那架未知文明的小型戰鬥飛船第三次掠過。

而他的旗艦碎形剪刀號已經成了冒火的廢鐵架。那架戰鬥飛船像一枚墨綠色的飛刀，閃爍著下降到高地上方「咻！」發射了重炮。

橙色的光一下子從離子炮口中噴出，凱隱的DEMAX-3小飛船也炸了，船殼被火焰之柱擊碎並抬起，側翻后重重摔了下來，砸碎了……

「這是……！」凱隱在晨星號廢墟上發現太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名藍色的人形機甲，那名藍色機甲手裡拿著一把銀色的長刀緊緊盯著他自己。

「嗖！」忽然凱隱的視線內開始旋轉起來，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無頭身體在原地站著，而下一秒，天地間頓時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