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審（2.6k）

被統一的鬧鐘鈴聲吵醒，林百毫不疲倦地晃晃腦袋起床，一看時針七點半，被直接推開了房門。

回房間洗漱了一番，林百趕到大廳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坐在了圓桌邊，或小聲交談著，或低頭翻閱著規則白紙。

「來來，坐。」徐之謙笑眯眯又「疏遠」地招呼她，招招手。

林百順著他的意坐到自己位置上，往右一看，王林的座位已經空了，隔著他的空椅子，再右邊的楚依依紅著眼圈落座。

等到座鐘時針走向了八點整，列座的仍然只有十人。徐之謙嘆了口氣，「遺憾」地說道：「看來狼人們已經對我們的兄弟下手了，開始會議吧。」

說來也巧，就在時針指向八的那一刻，在「鐺鐺」的渾厚鐘聲中，在林百和楚依依「異口同聲」的驚叫聲中，靜靜放置在王林座前桌面上的白紙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大家默契地都沒有發聲，沉默地看著王林留在這酒店的最後一樣東西，十分迅速地，焚成一堆稍縱即逝的灰燼。

陳能率先開口：

「各位，我把話攤開來講。我的身份是村民，大家呢？不過要小心啊，每個人說的未必就是真話，尤其是那些說〔村民〕的。不比〔先知〕〔獵人〕云云，〔村民〕太容易偽裝了。」

林百偷偷笑了笑，她心剔透，自然能品出幾分意思。陳能這樣一說，雖然他也自稱是〔村民〕，但由於敢把情況說明，反倒但由於敢把情況說明，反倒會給人坦誠、善良的好印象；而且如此一來，人們自然更會留意之後自稱〔村民〕的人，狼人除非假扮成非村民職業，否則很受審視。果然老手！

徐之謙緊跟其後，笑眯眯道：「雖然我很想說別的身份，但腕錶上寫的就是〔村民〕，我也沒法變出獵槍或法杖來啊。」

我去，睜眼說瞎話啊！好強啊！！

林百迅速理了理思緒，強作鎮定道：「看來這半張桌子是〔村民〕住宅區啊！我也是〔村民〕，真的什麼技能都沒有么？我有點慌。」隔著桌面，她看到陸燃輕微地點了點頭。

一連三個全是〔村民〕，楚依依看起來像是有些懵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腕錶，又看看陳能、徐之謙和林百，弱弱道：「我也是〔村民〕。要不這樣好了，我們十個人里，有誰承認自己是狼人的嗎？（一片安靜）那有誰是人類特殊職業的嗎？請不要隱藏，請舉手！」

場上，幾乎沒人動作。

曾洪抿了抿嘴，沒有舉手。已經自稱村民的陳能、徐之謙、林百不必說，陳幸、陸燃、孫文芳、周雨萍，竟全都像真正的村民一樣，老老實實地坐著觀察別人。

但「幾乎」就是，有人舉手了。

只有他高舉著手，紅髮微動。

眾人的目光聚集在李珂身上。他還算清秀的臉上滿是不屑，「一群老鼠。九個村民？怕被狼人盯上？我呸！」

「呸」字一出，眾人的臉色都難看了一些。

陳能焦急地制止，他是老冒險者三人組的隊長，和從不深思熟慮的李珂不同，陳能深知狼人殺靠的不是武力而是人心：「小珂！別惹事！」

「惹事咋了？」李珂嗤笑一聲，放大音量，「聽好了，老子，是〔獵人〕！誰敢惹我，小心你的腦袋！！」

就像在水面上扔下一塊石頭，人們一下子騷亂起來，眼珠子在全場咕碌，也不知在謀算些什麼小九九。

陸燃和林百聽見徐之謙傳音入密道：「〔李珂自曝是獵人也很有心機。

因為獵人有同歸於盡的技能，晚上拿他當捕殺目標的話，就會犧牲一名狼人與他同歸於盡；

狼人只有三名，一換一顯然是虧了，所以狼人會選擇其他村民殺害，追平人數上的差距。這樣李珂反倒安全。〕」

林百眨眨眼表示出來回應。

這樣看來，紅髮少年李珂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奔莽囂張、暴力無腦。

「照我看來，」李珂道，神采飛揚，「咱先隨便選一個『村民』來處決吧！每天一次的會議可不能浪費啊！」

「〔……〕」徐之謙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推理失誤，我感覺他應該真的是獵人……〕」

之前縝密的分析還真是表錯情了，這就是個到處拉仇恨的暴力狂啊魂淡！

林百也是嘴角微抽，以這個紅髮男不過腦子的發言方式，真的不是狼人在〔人類〕里的內應么？

「〔林百，記住，『光明狼』。〕」徐之謙的聲音響起。

林百精神一振，急忙思索了起來。如果她是人類，如果她是人類，如果她是人類……

這一換位思考就是一個多小時，十個人都依次發言了一圈，陳能和徐之謙剛剛第二次分析完畢，發言位又輪到了林百。

大家看著陷入思考中的林百，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徐之謙見狀不妙，傳音提醒：「〔回神！〕」

「〔回神！〕」「啪！！」林百一拍桌子，很大聲。

好幾個人被驚了一下，注意力回到林百身上。林百也是被自己的舉動驚了一小跳，用力清了清喉嚨：「咳，我剛才想，既然人比惡魔多，又是第一個白天，沒什麼直接證據指控兇手；隨便票人出去的話，冤枉好人的幾率比殺死狼人的幾率還大。」

李珂覺得不對，皺起劍眉道：「啥啊，你覺得不能像我說的這樣嗎？」

眾人：廢話，你以為小孩子過家家啊，還隨便票一個人……

「所以呢？我記得每個人都必須投公刑票的，又不能棄權。」陳幸道。

林百聳肩：「這就不是我想到的了，我只是提出一個分析而已。」

「我想到了！」幼師就是幼師，周雨萍用明顯帶有孩童氣息的動作拍拍手，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規則里第二條說，如果有人獲得公刑票和別人一樣多，則那一場會議作廢，直接進入下一輪！」

人們頓時沸騰起來。不說別的，這第一審確實是盲人摸象，誰也不想自己無緣無故，僅僅因為運氣不好，就像王林那樣嗝屁；而且再怎麼殘酷，他們畢竟還是現代人，不願意親手沾上罪惡，能避免殺戮還是盡量避免。

順帶著，對提供思路的林百，和想出辦法的周雨萍，印象都好了幾分：狼人都是以消滅有生力量為己任的，又怎麼會想她們那樣為避免內耗而想問題？

她們兩人應該是真的村民！

徐之謙傳音笑道：「〔幹得漂亮！有些人已經放鬆對你的警惕了——

就是狼人確實被你坑了一回，少票死一個很可能是敵對陣營的人。〕」

大家都沒注意到，被忽視的紅髮李珂坐在那裡，陰狠的眼神一閃而過，隱沒無蹤。

方法很快被構築完善，每個人投一張票給自己右手邊的人，十人每人受一票進入循環，最後每人只得到一張公刑票，從而跳過審核會議。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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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陸燃用漂亮的字體寫下「李珂」兩個字，將最後一張票投入口中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十七分。

沉默。

眾人越來越不安，陳幸揚了揚手，問道，「現在是結束了吧？會議作廢了吧？是不是可以回房間了？」

周雨萍輕輕歪了歪腦袋，也疑惑道：

「欸～照規則說，當所有人投票完畢后，時間將被拉至下午三點整並結束會議啊？」

越來越難耐的沉默。一團陰影籠罩在眾人的思維上方，儘管不想正視它，但事情已越來越明顯。

孫文芳打破了沉默，「有誰沒投票嗎？」

李珂陰惻惻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歇斯底里。

陳能突然醒悟過來，驚呼出聲：「不！！」

但李珂已經站起了身，揚了揚手中的白紙向投票箱走去。眾人驚愕地看到，他寫的不是在他右邊的孫文芳，而是一個年輕女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