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解圍回山林 設伏脫險境
那道寒光,正是王軼蔚手中的寒冰劍,此劍遇血更顯威力。王軼蔚身著紫色上衣,輕盈矯捷,騎跨一匹棕黑色駿馬,一手提著劍鞘格擋,一手揮劍突刺,手腕快速旋轉,劍氣凌人,一人沖入陣內,如入無人之境。其後還跟著三四十村民,手持鋤頭、鐮刀,胡亂揮舞,勢不可擋,將包圍圈撕出了一道口子。
只見,王軼蔚一路猛衝,直逼劉豹身後,以無法看清的速度,連續揮砍,又突然向他刺來,嚇得劉豹和身邊的騎將一時愣,那些個戰馬也受到了驚嚇,連連後退。
「你這狗熊!下山送死嗎?」王軼蔚飛馬躍至韓雄身邊,見了韓雄便是破口大罵。本充滿感激欣慰之情的韓雄,聽罷反到心生激動喜悅。
「你傻笑啥!」王軼蔚身後還坐著一人,一位身著淡粉輕紗的妙齡女子,那女子正是張鈺!
「沒沒沒……」韓雄回過神來,大喊一聲,「弟兄們!撤退!」
見又一波援軍殺來營救,眾人同仇敵愾,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
但這些匈奴兵心狠手辣,面對這些舉起武器反抗的勞苦百姓,更顯兇殘。兩側的敵人很快便涌了上來,而這些村民戰鬥力遠不及敵人,陣型即刻崩潰。
眼看著援軍也快被匈奴人吞沒,王軼蔚橫空躍起,踢下一名騎將,隨即使出寒冰,招招要害,又刺倒數名騎兵,高吼一聲:「奪馬!」
這群被欺壓被殘殺的村民像發瘋了似的,一個個見到馬上沒人就往馬身上爬。撤得慌張,逃得狼狽。然而,他們並沒能甩開這些敵人,反倒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所……
這裡並沒有見到王妃真人。而伍習大軍被劉豹的騎兵堵在了村裡,沒法跟上。而此時,劉豹剛從方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卻又猶豫不決。面的如此強敵,到底該不該接著追殺?若是真的暴露了自己,是否還有後路?若是真沒了後路,那這些人,必須得除去!
「你們這群廢物!這麼多人,還會將這幾十個人給放走了!」劉豹也只得發發怒,將他的擔憂和恐懼統統發泄到小卒子們的身上。
「我……我王……」他身旁一名騎將膽戰心驚地低頭回話道:「敵將勇猛……我等難以擊之……」
「哼!——」劉豹也就只能嘴上強硬,依舊沒有什麼作為。
「報!——稟報我王,那些賤民,已逃出薛村,直奔山嶺而去!」就在這時,一名騎兵來報,這名騎兵正是來自追擊韓雄的先頭部隊。儘管劉豹還未追上去,但他並沒有下令停止進攻,他的騎兵仍然在追擊。
「山嶺……那是何處?」
「小的不知……」
這樣的回答,反倒加重了劉豹的疑慮。
「左賢王!快追呀!」
這時,伍習從擁堵的騎兵大軍中擠到了劉豹身旁,顯得十分氣憤,「我王為何不追?!」
「太守可知……前方那片山嶺,是何名?」對於這些習慣於生活在大草原上的匈奴人而言,這些山嶺似乎帶給他們天生的陌生感和不安,越是深,越不安。
「此山嶺乃是先前王妃藏身之所,后遭某強攻而破,卻不知他們竟依舊在此藏躲!可惡!可惡!」伍習咬牙切齒道。
「哦?!」劉豹有些驚訝,「這麼說,太守對這裡十分熟悉?」
伍習氣得沒說一個字,也故意沒說一個字。
「那就請太守領軍在前,本王斷後!」
不出伍習所料,這左賢王不敢深入山嶺,但只要有他相助,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勝算。所謂放長線,釣大魚。他們這一舉也算是摸清了王妃的動向。
此時,旭日東升,晨鳥鳴啼,山林內外,一片祥和,正掩蓋著未來一個時辰之後的冷血殺戮。又是一群入侵者,又是為了王妃而來。
其實伍習這一回本不想再追擊,可看到自己的計策三番五次地破產,心內十分惱火。再加上那些被當作誘餌的村民,居然被身為獵物的韓雄給就走了,總是讓人不爽。趁他們羽翼未滿,應當斬草除根!
可如今,王妃等依託著有利的地形,熟悉的環境,紮實的根基,在此山林之中,怎會少了埋伏?
這回,換作韓雄當誘餌,伍習為獵物。
為何王妃沒來營救,自然是有道理的。她趁這段空閑的時間,精心布置了一番。整個倉頭村幾乎全民皆兵。砍伐樹木,製作陷阱,加固防禦,打獵屯食……別看只有百來號人,齊心合力,其利斷金。
「殺!——」
就當伍習率著大軍疾行於韓雄走過峽谷時,峽谷兩側喊殺聲接連不斷,驚得戰馬原地踱個不停,嚇得敵軍慌忙抬頭張望,卻無半個人影。
「此處有伏兵!有伏兵!」
連伍習本人都嚇得勒緊馬韁,調頭就跑,可他身後還有好幾千兵馬,完全堵住了去路。
「太守!看!」
前方一騎將,若隱若現。
「哈哈哈!伍習老賊,拿命來!」
但見那騎將手舉鐵槍,駕馬飛奔而來。
「是張泉小兒!」伍習大吼一聲,又提槍駕馬,倉皇迎戰,「今日某必取汝狗命!」
原來兩側的叫喊聲是從峽谷前方傳來,在回聲的作用下,好似兩側藏有埋伏。確實,峽谷兩側這般險峻的山崖,幾乎無法攀登。而峽谷前方,正是張泉和他的一隊人馬。他們早就等候多時,在接應韓雄之後,負責阻擊、拖住伍習的進攻。
「呀!——」
「噹!——」
兩人大戰於峽谷之中,突刺揮擋,撩槍拍打,一晃功夫,十來個回合過去,兩人仍不分勝負。
突然,張泉身子一晃,躲過伍習的一招猛刺,卻貌似失了重心,一手輕撫著右手,連忙勒韁,調頭就撤。
「張泉小兒!休走!」
伍習自認為武藝超凡,見張泉似有傷在身,更是輕敵。
「伍太守且慢!小心有詐!」
見遠處伍習狂奔而去,劉豹連忙高呼制止,可為時已晚。伍習早已帶著他的一隊騎兵衝上前去。
「也罷!我等人多勢眾,區區幾個賤民,何足掛齒!弟兄們,給我沖!」
一聲令下,劉豹的幾千精騎也一同衝殺進了卧龍山谷。
一入山谷,猶如到了另一個世界。這是一個純自然塑造的原始山林。無論春秋,一切草木皆為綠;無論夏冬,常有野獸出沒,山鳥飛行。這片山林,貌似與正遭受著頻繁戰亂,草木枯黃,野禽死絕的外界社會不相符合。
可直奔王妃而來的伍習和劉豹兩人卻沒多顧及到這些,他們所觀察到的,是張泉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以及正被這樣美麗的自然風景所吸引的眾部下。
「都打起精神!」
對於這些來自大草原的勇士,幾乎都是第一次看到這般令人心曠神怡的山水。他們在劉豹的訓斥下,逐漸回過神來。可還沒進入戰鬥狀態,來自山谷四面八方,各個山坡叢林,突然向他們射來無數的箭矢和削尖了的木頭。
「嗖嗖嗖!」
伴隨著尖銳刺耳,響徹天際的箭雨,頓時,人仰馬翻,慘叫連天。敵人的鮮血,在流矢暗器的飛射下,濺滿了整片山谷。
「不要亂!不要亂!」伍習、劉豹只顧避讓箭矢,已經來不及顧及周圍士卒的死活。
這些箭矢正是王妃、張泉所制,表面上看似韓雄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卻不知王妃早就在算計這些兵將。也多虧韓雄前去打探虛實,才得知伍習那廝並沒有死。
「伍賊!拿命來!」
但見,張泉一桿鐵槍,一匹戰馬,一波兵將,他們再次從側邊峽谷殺出。
這桿鐵槍是他從亂軍中奪得的,但使得還算順手。趁伍習來不及觀察,他快馬突襲至伍賊身後,直接來了個突刺,正中其肩背。
「呃啊!——」
伍習哪來得及抵擋,當他揮槍回身之際,那鐵槍頭早就破了鎧甲,血從後背鎧甲破口處飛濺而出,痛得他大吼一聲,險些摔落於馬下。
「快撤!快撤!」伍習高聲朝後喊去。由於張泉帶兵殺入,射向山谷的箭矢停了下來。而就在這時,伍習得以全力迎擊張泉,欲奪路而逃。
可後邊的匈奴人並沒有撤退的意思,他們見到張泉這波漢人,各個都像發了瘋似的猛撲了過去。
再怎麼說,還是寡不敵眾,儘管張泉刺傷了伍習,但鎧甲為他擋了下,威力削弱不少。沒幾個回合,在下一波流矢的掩護下,張泉又帶兵撤下陣來。
這一回偷襲,雖說沒能斬殺伍習、劉豹中的一人,但已經攪亂了敵人的陣腳。可敵人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多,如今大多士卒和村民都已受了傷,匆忙趕製的箭矢尖木也都用盡,他們的戰鬥力遠不及山谷底下的這些入侵者。
「可惡!被他們逃脫了!」劉豹滿是不爽,在他看來,既然都已經來到此地,就得把他們斬盡殺絕,以絕後患。但他同時也抱怨伍習盲目進攻,他們本可以趁段煨受傷之際,吞併整個弘農,不料卻被韓雄拖入了這片深山老林,悔恨不已。
「太守……」
「無妨!」伍習身旁兩名見他後背受了傷,連忙上前,卻被伍習制止。再怎麼說,他也是一軍主帥,怎能因這點小傷,壞了全軍的士氣。想到這裡,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戰袍上撕下一塊,往自己後背鎧甲中塞入,強行之血。
「太守既然受傷,何不暫且休息?」
劉豹好言相勸,而伍習並不放棄,「那張泉小兒可惡至極,豈能就此作罷!」
「非也,暫且設下一營,休息片刻,以待時機。」劉豹本想先出了山谷,再做打算,但也在擔心,王妃會趁機逃出去,便主張設營,靜觀其變,「我等可多做準備,設下陷阱以待之。若是賤民來襲,不正好中了這守株待兔之計?」
「我王英明!」
伍習聽罷,冷冷看了劉豹一眼,咬牙切齒,心裡恨透了張泉。但這一招險棋,可謂用得恰到好處,他轉而心中敬佩起這位匈奴的領袖。
「是啊……將軍……左賢王說的沒錯……」
他又回頭看了看手底下的兵,也都傷痕纍纍,精疲力竭,不由得有些憂慮。連這區區百來號人都沒法消滅,又如何統一弘農!
放棄執念,對他來說,幾乎不太可能,但他最終還是聽取了眾人的建議,于山谷中安下營寨。而這裡,曾經也是王妃初入山谷時,安營紮寨的地方。在設下營寨的同時,他們派出多支斥候部隊,往各個峽谷、山坡進發,打探王妃和村民的下落,尤其是倉頭村。然而,倉頭村哪有這麼簡單就能找到的。峽谷本就多分支岔路,又加上迷霧包繞,叢林密布,再想找到原來的入山道路,恐怕是難上加難。
夜色還未來臨,但時光飛逝,這一天很快就要在夕陽西下之際,落下了帷幕。成片的死屍橫七豎八倒在大營外,只有百來號人在處理陣亡了的同胞,如此慢的速度,簡直就是在破壞大自然的純潔。惡臭的血腥味愈加濃重,不少小黑蟲聚集在這些死屍周圍,又有些個山鳥徘徊於此,對它們而言,這種濃郁的味道,是一股誘香!
危機又一次向他們逼近,可這些入侵者似乎並沒有察覺。而這一回,危機並不是來自王妃的陷阱,也不是張泉的挑戰,更不是韓雄的偷襲。除了他們,這片大自然的山川流水中,還有別的捕食者……
沒錯,它就是野狼!
「嗷嗚!——」
只聽得一聲高亢持久的怒吼,它們踩著夕陽的餘暉,出現在大營四周每一個角落,將這座大營圍得死死。
「嗷嗚!——」
接二連三,所有野狼都在朝著大營吼叫著。
「有敵人!有敵人!」
「不!是狼!是狼!」
「我們被狼包圍了!」
營帳內正打算休息的眾兵將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即將面臨的敵人,竟會是野狼。儘管對於這些草原來的勇士,野狼並不稀奇。但數量這般之多,他們一時也慌張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