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謀（五）

「啥，啥，啥意思？」黃顯聲看到鎮雄抬起頭來，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口中問道，「難不成……上邊還有人？」

嘡！又是一槍響，這一槍極為狠辣，正奔說話的黃顯聲。

「我娘誒！」鎮雄嚇得魂不附體，一甩手三支飛刀電射而出。

黃顯聲也是半個練家子，身體蜷縮於石后，第一顆子彈帶著熱浪擦著頭皮飛過。嘡，嘡，山頂又是兩聲槍響，而同時飛刀已經阻住子彈軌跡，只聽得噹噹兩聲金屬鳴音之後，山頂卻一片靜寂，對方猶如潛水的鱷魚再無聲息。

黃顯聲坐在了石后，腦門子一層冷汗，他壓住氣脈揚聲說道：「他娘的，你們這些軟骨頭的東西，張學成是大漢奸，你們幫他暗殺老子真是瞎了一身本事！」

「對不住黃將軍，我也是為了活著，本人的父母都被他抓了，我必須用你來換！」那人平靜地說道。顯然這傢伙才是真正的硬手！

鎮雄找到聲源，他輕功已經登峰造極，人影一晃已經到了山巔，正看到一人蜷縮石后。

「其實你的槍法完全可以在剛才殺了黃將軍，也可以在我身處空中時將我射殺，而你並沒這麼做，看來你要是恃才傲物，本領不小！」鎮雄覷著眼睛看著對面的男子。

「承蒙誇獎，今日能夠對壘戚大俠，真是死而無憾！」那人雙眼精光閃動，顯然也是武痴之人，「黃將軍率我中華男人抗敵，本是英雄所為，然而本人父母被他們挾制，哎……」

「若是你這樣，根本不可能捉到黃將軍，而且還可能死在我的手裡，你難道就不擔心二老安危？」鎮雄反問。

「第一，若是我死反倒無需為我父我母擔心；第二，若是我殺了你，黃將軍自然成我的俘虜！」那人笑道。

「既然此廢話少說！」鎮雄腳踩一跺飛身而起，調集所有內力雙掌凌空拍下。

嗤，那人速度極快，腦勺猶如長了眼睛一般，倒飛而上竟然不會擦碰到一塊山石。眨眼間已經出去二十餘米。

鎮雄不敢緊追，若是山下有他們的人，黃顯聲可就危險了。他迤迤然心中卻焦急無比。

「怎麼，戚大俠怕我？」那人笑問道。

「若是單打獨鬥自然不怕，只是你引我走，讓你的人拿了黃將軍，那便是著了你的道道！」鎮雄說著飄身而下。

鎮雄話音未落，山下已經殺出十幾個人來，正向黃顯聲衝去。後者接連扣響扳機，兩個傢伙凌空反倒摔落地上之外，剩下的猶如瘋狗一般，一個個對準了黃顯聲開了槍。

「他媽的，抓活的！」山巔那人大喝，「否則我讓他死！」

山下的人頓時沖勢一止。黃顯聲槍法厲害，這些人是知道的，不開槍想要捉拿黃顯聲，那無異於火中取炭，那是取死之道，所以躊躇之下進退難定。

剛才凌亂槍聲嚇得鎮雄面無人色，此刻看到黃顯聲暫時安全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一幫廢物！」山巔那人看到自己人如此不濟，不由得開口喝罵，「我來纏住戚大俠，你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拿不住他不成？」說著他腳點山石飛身而下，對著鎮雄就是一頓老拳。

鎮雄急忙向山下疾走，二人在山石間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而山下的眾人也都長短吆喝著，打算將黃顯聲擒住。

此時鎮雄已經快到山底，不過距離黃顯聲還有數十米，眼看那些人就要一哄而上，而自己被那人纏住分不開身，不由得大吼道：「還不動手！？」這一嗓子猶如龍吼，在這山谷間撞擊折射震得人心神搖動。

噗，幾個不濟的當場噴血，黃顯聲早就捂住了耳朵。就算如此也覺得頭暈目眩。而好一些的也是四周環顧，以為鎮雄來了援兵。

哈哈，那人卻面露狂喜之色大笑道：「佛門獅子吼！？失傳功夫竟然出現，壯哉！」說話間已經到了面前，雙手快如閃電，將鎮雄糊在了裡邊。

「我讓你吼？」那人一招快似一招，根本不給鎮雄再吼的機會。

「上，抓住他！」其他人撂下那些口鼻噴血的不管，一個個再次撲上前去。

黃顯聲知道對方不敢傷自己，便從石后鑽出來，撒腿便蹽，速度竟然也是驚人。

「追！」這些傢伙猶如發現獵物的狼群，一個個齜牙咧嘴尾隨而去。

「娘的！」鎮雄爆發內力，炸裂的音爆之聲，讓那人攻勢一餒，他趁機抽身爆退。

「想走？」對方看成他的心思，立刻纏身而上，一招招極為老辣。

嘡嘡，忽然兩聲槍響遠遠傳來，追逐者有人中槍栽倒。黃顯聲想要再開槍卻沒了子彈，他轉過身來奪路而逃。

「給我打死他！」人群里有人喊道，「反正割了腦袋也能換下老大父母！」

這一聲讓鎮雄心猛然一沉，果不其然雜亂的槍聲再起，鎮雄心亂如麻被對方懟中了肚子倒飛出去，落在地上將地犁出一道十幾厘米深的痕迹。

哼，那人隨後撲上來，並沒有阻止手下人的作為，看來接連失策已經讓他怒火蒸騰。

「殺！」鎮雄雙肩一晃便是游身八卦掌，同時外加戚井刀法，以掌代刀反客為主，此刻他不再慌亂，穩紮穩打一步步扳回戰局。

那人自然明白鎮雄的想法，想要抓住自己換黃顯聲安全，故此同樣施展一身所學，二人你來我往難解難分。

呯，呯，呯，遠處槍聲再起，只不過鎮雄並不為所動，一來相信黃顯聲的身手，二來若是黃顯聲命該如此他也沒辦法。鎮雄能做的就是提前抓住對手，讓其他人投鼠忌器。

呯，呯，呯，不想槍聲越來越密，等到槍聲停下，鎮雄這邊也將對手一掌振飛。

那人翻滾出去，掙紮起身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不許動！」鎮雄身形電射而至，手呈虎口叨住了對方的脖子，「告訴你的人給我老實點！」

「呵呵，無需如此！」那人無奈地搖頭說道。

此刻鎮雄才覺得情況不太對，因為剛才槍聲太過密集，抬頭看去卻見遠處山口伏屍一片，而黃顯聲正被君兒、廣義攙扶著在士兵環繞下向這裡走來。

哈哈哈，鎮雄放聲大笑，劫後餘生般的喜悅充斥於胸。

「命該如此！」那人躺在地上無奈地說道，眼角淚水滑落濺落地上摔得稀碎，他嘆口氣從懷中掏出兩個老人畫像來，顫巍巍地對鎮雄言道，「我是一個糊塗人，為了個人利益而要殺害黃將軍，實在罪不可恕，然我卻是為了救我爹娘……希望戚大俠能夠替我安葬我父我母，這等情誼我來世再報！」說罷，他跪著將畫像放下，又朝鎮雄磕頭，完事後對準自己的天靈蓋拍下一掌。

「啪嚓！」那人耳際傳來脆響，便立刻睜開眼來，看著抓自己手腕的鎮雄說道，「我一身武藝卻錯入虎狼之群，沒臉活下去了……讓我死！」他想甩脫鎮雄的牽制，但是數下都沒有甩脫，最後整張臉憋成豬肝，無奈地大哭起來。

「大丈夫敢作敢為，既然知道黃將軍乃是民族英雄，你又為何傷他？既然知道自己父母處在鬼子手中為何不全力去救？在這裡哭天喊地算什麼好漢？若是中國人都如你一般只求一死，那還抗什麼日？有種的跟著黃將軍破了張學成的烏合之眾，砍了他的腦袋為老父老母陪葬！」鎮雄大聲喝道。

那人收了眼淚，站起身來，看著已經站在面前的黃顯聲，口中說道：「黃將軍宰相肚裡能撐船，小人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我看你身手不凡談吐不俗，父母之命大於天，我不怪你。」說到這裡黃顯聲轉而問道，「想跟我打鬼子不？」

「黃將軍不棄，小人願意效犬馬之勞！」那人說道。

「呵呵，不知怎麼稱呼？」黃顯聲問道。

「小人馬京飛！」那人說道。

「好名字！人如其名！」黃顯聲笑道。

「黃將軍，我願意跟隨您，但是請將我分到戚大俠手下當差！」馬京飛說道。他是個武痴，自然更中意功夫高超且擁有美名的鎮雄。

「這……」鎮雄一愣。

「別推辭了，我看你們也是惺惺相惜！」黃顯聲笑道。

「好！」鎮雄爽快地應道。

嘩啦啦，其他人紛紛鼓掌，並且一一上前介紹了自己。

「二位就是當年聞名遐邇的遊俠五人組當中的王君兒和焦廣義？」馬京飛喜不自勝。

聽到這個多年前的諢名，鎮雄、君兒和廣義都是一樂，廣義快言快語：「咋地，怕我們有假？」

「不，不是，是……哎呀，有幸，三生有幸！」馬京飛笑道，「其實這次被張學成挾制刺殺黃將軍，我已經知道他身邊有當年遊俠五人組，本來是不敢造次的，但怎奈父母性命要緊……而今能夠見到三位死也足矣！」

「呸呸呸，你可不能死，還得搶回二老刀劈張學成！」君兒急忙說道。

哈哈哈，黃顯聲看著面前四個高手心裡樂得緊呢，哪一個不是以一敵百的人物，想他黃顯聲帶上這樣的兄弟，這輩子也是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