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謀（七）

「哼，日本武者？」鎮雄心中一突，頓時明白了，死得肯定不是川島芳子，那是一個替身，目的就是吸引他到此。當然川島芳子本尊也不敢肯定來的是他，只不過對於她來說不管是誰都要做掉，這是她打殘守寶家族的關鍵一戰。

嗤嗤嗤，突然樹下的人抽出刀劍，一個個對準了樹冠，有人冷笑道：「果然有人前來，川島芳子的計劃倒是很好，這一次小姐的仇終於得報！」

「小姐？」鎮雄一愣，「不知哪一位死在了戚某人刀下？」

「山口組山口春吉的侄女，山口惠子！」有人喝道，「想來閣下手上人命不少，今日就讓我等替那些冤魂索命！」說罷撲身而上。他內力了得，猛一跺地便騰身兩丈多高，長劍直奔樹椏子上的鎮雄。

「取死之道！」鎮雄冷笑，猛地隔空拍下一掌。

對方見他如此託大不由得面露獰笑，但是下一刻便臉色慘白，因為那一掌帶起的掌風居然讓他窒息，彷彿迎面而來一塊板磚，這可是他難以理解的境地。嘭，沒等他做出進一步反應，掌風正拍在他的臉上，頓時七竅流血，落地猶如破麻袋一般，鮮血順著七孔噴射而出，嚇得其他人都倒抽冷氣。

轟，其他殺手驚退，而鎮雄猶如炮彈從樹上衝下，將要落地時卻又騰空而起，一甩手便是一片暗器，嗤嗤嗤，暗器激射，瞬間便有數人倒下。

「硬手，硬手！」其他幾個驚慌失措，隊形錯亂，失去了對抗的能力。

「殺！」鎮雄落地，一探手便抽出了七星奪命刀，嗤嗤嗤，刀光冰寒，每次都是一掛刀氣，刀氣猶如一面薄薄的電鋸切割開空氣，一掠而過，一前一後兩個傢伙橫屍當場。

嗷嘮一聲，剩下的怪叫著離開，他們當時圍住鎮雄將其當成待宰羔羊的氣勢徹底不見，想不到角色倒轉，他們此刻成了亡命而逃的人。

鎮雄沒有去追，他立刻前往那大院落，此刻進出者眾，而門口站著的就是張學成。

「到底怎麼回事兒，抓住了嗎？」張學成雙眼通紅。川島芳子死在這兒，那可是日本人看重的人，更是這次攻打錦州的智囊和監軍！他感覺天壓了下來，只覺得烏雲蓋頂雷霆閃耀，自己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報告，沒有發現可疑人物！」有士兵報告。

「報告，前邊那棵樹下邊有，有幾個死人，剛才看了下是，是芳子小姐的貼身保鏢！」有人喊道。

「對方一定是在樹上開的槍，那幾個人死了，對方肯定跑了！」張學成鎮定下來，環視一周喊道，「立刻將這個鎮子給我圍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是！」士兵們紛紛吆喝。

「報告，在那兒看到了兩個兄弟死了，衣服被扒了！」此時從遠處跑來幾個士兵，大呼小叫著。

「還有鎮里也發現了幾個兄弟死了！」又有人驚恐地喊道。

張學成瞬間感覺身體冰涼，他已經草木皆兵。對方既然換了衣服成了「自己人」，這倒難了，怎麼才能將他揪出來？他壓下驚恐這般思慮。

「娘的，媽了個巴子！」張學成百思沒有解決之道，心中極為震怒，「你們這幫酒囊飯袋，怎麼就讓人家鑽了進來？一群蠢材！」

他喊聲還沒有落，又有幾聲怒喝傳來，那是生硬的中國話，還有流暢的日語，他立刻改了面色，急沖沖迎上去。

「八嘎，八嘎！」來人正是那幾個從鎮雄手下逃跑的日本殺手。此時此刻這幾個傢伙還沒有從恐懼中擺脫出來，看到張學成之後，齜牙咧嘴發泄不滿。

「你的，怎麼回事？嗯？」有一個傢伙扯脖子怒喝，手中的刀甩動著，彷彿要將張學成活劈了似地。

「太君息怒，是我無能！」張學成鞠躬道歉，而心中則算計著怎麼弄死這幾個傢伙，因為川島芳子死的信息絕對不可以傳到關東軍耳中。

「廢物的，大大的廢物！」又一個傢伙竄過來，啪嚓就是一大嘴巴。

張學成只覺得眼冒金星，臉蛋子猶如被木板拍了一記火燒火燎，他心中的火也徹底著了起來。

嘡嘡嘡，接連三聲槍響，面前的日本殺手接連倒地。「娘的，敢打我？操你姥姥！」張學成連蹦帶跳，槍口亂晃，嚇得唯一活著的日本人撲騰跪倒。

「你姥姥的，你們也知道害怕？」張學成心中怦怦亂跳，這是長久以來怒氣發泄出來帶來的身體反應，可以說是一種發泄的愉悅感。

「請不要殺我！」日本殺手乞求道，「我，我們不會將川島芳子小姐死的消息傳出去……」這傢伙也是聰明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為何要殺人滅口。

「聰明人活不長！」張學成冷笑一聲，一槍打死了他，然後轉過身來，「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找，就算他鑽到了耗子洞里，也要給我抓出來，我要將他點天燈！」

「是！」士兵們立刻散了，三五成群按照不同方向找所謂的「殺手」去了。

「回來幾個！」忽然張學成又吼道。他忽然感覺惡寒，似乎有看不到殺神潛伏在近處。

「嘩啦」一聲，士兵們竟然一鬨而散，此時此刻他們明白，跟在張學成身邊那就是等對方弄死自己。

「八嘎！」張學成嘶吼起來，此時竟然學起了日本人來，他骨子裡感覺這一聲「八嘎」，比「媽了個巴子」帶勁。

沒有人被他的威風嚇到，反倒跑得更快。嘡，嘡，他朝天放槍，幾個膽小的停了反身看了看他卻又離去。

嘡！張學成開槍打死一個，結果只能導致士兵們跑得更歡，瞬間而已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他自己。

嘿嘿，他冷笑幾聲，這是自嘲，堂堂張作霖的侄子，怎麼落成了今天地步？想當年他可是太子一般人物，對張學良都不屑一顧。

忽然東邊一片火光，火光逐漸擴大，遠遠地有人喊道著火了。

「娘的，這是對方得手信號……」張學成自語著，「得手了還發什麼信號，腦袋被驢踢了？娘的，哦？」他忽然怔住了，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不好，黃顯聲來了！」想到這裡這傢伙立刻大步離開，他要整頓軍馬，要和姓黃的大幹一場！

張學成一個人連跑帶顛地來到了東邊，「集合，集合！」他連聲呼喊，聲音急促高亢，就像被掐了脖子的老公雞。

「總司令，集合完畢！」這裡的團長喊道。這個團長是曾經流竄這一帶的土匪頭子，帶著自己手下總計千十來人投誠張學成。此刻，這張學成放眼看去，但見他們站成豎排，一個個歪戴帽子斜瞪眼，軍紀不整軍容渙散。他心裡知道，這幫拉杆子起來的傢伙平時散漫慣了，哪裡那麼多道道？

「你，派人去二團三團，告訴他們給老子瞪圓眼珠子，黃顯聲的人肯定要來了，不想死的就給我守好關口，若是這次打贏了姓黃的，老子給你們大洋，團長每人十塊，士兵每人兩塊！」

「是！」一團長應和，心中卻是老大不願意，娘的這是打仗是為了姓張的擋子彈，這命也太賤了！心中這麼想著，嘴上命人騎馬前去傳令。

張學成則直接帶著一營進了工事當中，左右手各抄傢伙，眼睛蹬得溜圓，心中是憤懣不已，若不是姓黃的插一杠子，說不準那日本娘們還真的被他降服了！

嘡嘡，忽然間西邊傳來槍聲，這兩聲槍聲之後，便是雜亂的槍聲，混成一片形成尖銳的嘶鳴聲。

「難不成黃顯聲從西邊攻上來了？」張學成心中狐疑。

沒多久去傳令的人回來了，傷了一條胳膊，看到張學成大呼小叫：「總司令，不好了，二團長死了，被，被人殺了！」

「嗯？」張學成大吃一驚，不過馬上想到了，這肯定是那個天殺的殺手乾的，這是要直掏他的心窩子！

「不好，三團長危險！」張學成大叫一聲，聲音未落，從遠處傳來馬蹄聲，接著傳來喊聲：「報告總司令，三團長死了！」傳令人說完話，從馬上栽落下來，后胸中彈眼見是活不成了。

「四團長也危險了！」張學成閉上了眼睛，心中對天殺的殺手恨之入骨。

啾啾啾，北邊傳來槍聲，還有一片喊殺聲：「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張學成聽了雙眼一亮，喊道：「四團長沒事兒！來啊，跟我圍上去，一定要抓住那天殺的！」

「總司令，要是那樣這裡就空了，要是姓黃的打進來怎麼辦？」一團長問道。

「哼，大不了老子不要這裡了，直接迂迴到錦州，我要讓他掏他老窩！」張學成惡狠狠地說道，「抓住那個天殺的我要祭旗！」

「是！」一團長大喝道，然後帶領著這幫子土匪，環衛著張學成，張牙舞爪向北邊撲去。

鎮雄此時此刻快速奔行，他的速度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見微明夜光下一趟人影「飛過」，沒多久幾十個士兵舉著火把起著快馬而來，一個個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