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巫

「生了！生了！」屋外的人們開始歡呼雀躍，載歌載舞起來。聽到母子平安的消息，有些人興奮地抱在了一起，喜極而泣。屋外已變成歡樂的秀場。

此時，產婆已經走到床前，幫助男人將產婦扶起，拿起一隻枕頭靠在床上。

產婦用虛弱的眼神看著陸不凡懷裡的嬰兒，露出母性的笑容。

產婦示意男人接過嬰孩。男人此時才如沐春風，欣喜地從陸不凡手中抱過嬰兒，向門口走去。

眾人鼓掌歡呼，共同歌唱，為嬰孩祈禱祝福。彷彿天神給他們帶來了好運。

陸不凡亦癱軟在地上，扶著虛弱的樓小梵說：「我說娘子吶，你算是有了生存的本事，以後這裡生孩子的疑難雜症，少不了要你來。」

樓小梵大喘了一口粗氣，擦把額頭的汗，虛弱的說：「我的天！忙活了半天，我就想休息休息。」

陸不凡仰面朝天，雙手支在地上，覺得樓小梵說的不錯。樓小梵彷彿卸下身上所有的包袱，躺在了陸不凡的肚皮上。

史皇小小打開了房門，嬉笑著蹦了進來，一把抱住陸不凡，大笑著說：「陸哥哥，你們真是好樣的。」話語剛落，又一把撲到了樓小梵的懷裡，樓小梵愛撫的撫摸著小小的頭，想起他在這世上已經活了七八十年，又一把推開了。

「我們快餓得不行了，你快給我們找點吃的。」陸不凡感覺渾身虛脫無力。

「好嘞。」小小爽快地答應，轉身奔出房門沒了蹤影。

門外的人群開始騷動，他們看到高塔之上，史皇傑騎著飛馬款款而來，而大巫師衣袂飄飄，也由遠及近的從高塔之上飄了下來。

大巫師身材矮小，只有普通人身高的一半，然而他在這世上已經活了有千年的光景，難怪要尊他為半神，大部分到這個年紀，怕是已經歸西了。

他的額頭布滿深深的皺紋；頭髮已經有些灰白，凌亂的散落在肩上。頭頂一個細細的黑色玉環，不加任何修飾。一把絡腮鬍子倒是烏黑髮亮，裸露的四肢布滿細細的圓環紋絡。

大巫師飄在初生嬰兒的屋頂，嘴中振振有詞，彷彿訴說一段古老的經文，令人心中一暢。

陸不凡和樓小梵原本虛弱的身體，頓感百駭舒服至極，渾身猶如陽光普照，一股力量醍醐灌頂。

陸不凡率先站了起來，骨骼咯咯作響，他趕緊攙扶樓小梵，樓小梵也施施然的站起了身。除了肚子咕嚕嚕的鳴叫外，精神卻大好起來。顯然大巫師沒有敵意。

陸不凡嘆道：「這大巫師還真是有兩下子。我倒要看看他是何許人也。」

樓小梵莞爾的點了點頭，攜著手與陸不凡走出了房門。

大巫師已從房頂飄落下來，在高出眾人一頭的位置，飄飄然移到了陸不凡和樓小梵的跟前。

仰視著眼前的小老頭兒，看著他高傲的下巴，陸不凡不自覺的來了句：「這就是大巫啊，一點沒有詭異的感覺，估計是紋身的問題。」

「是啊。我還以為是個老巫婆呢，怎麼是個小老頭兒，看著挺慈祥的。」樓小梵嘰喳的說。

大巫師聽了兩個人的你一眼我一語，突然露出了猙獰的表情，眼睛瞪得比鍋蓋還大。嚇得陸不凡和樓小梵「媽呀」的抱在一起，說太嚇人了。

大巫師繼而露出和藹的笑容，抱著兩個人的肩膀說：「這回滿意了吧。」他的小手伸展開還不夠兩個人肩膀的寬度，於是十指曲張了一下，見抱不住，又將手變長了一些，方才抓住兩人的肩頭。

兩個人露出驚恐的表情，連忙點頭說：「滿意，滿意。」

陸不凡心裡罵著：這個老不正經的。

樓小梵一臉黑線，心裡說：這是個老怪物。

大巫師將拳頭放在嘴唇咳嗽了一聲，露出嚴肅的表情，頷首點頭道：「你們兩個很好。」

陸不凡心中大喜，心裡對樓小梵說：「這小老頭兒欣賞我們，就好辦了。看來我們安全了。」

樓小梵鞠躬行了一禮，露出異常尊敬的表情說：「我們只是做了我們應該做的。」

「你們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這是連我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大巫師欣賞的看著兩個人。

此時，小小騎著螃蟹回來，拿了一隻竹做的籮筐，叫了一聲「巫師爺爺」。大巫師點了點頭，示意將籮筐送給兩個人。

陸不凡知道是食物，興奮地說了句終於有吃的了，樓小凡也滿懷期待的看著小小端來的食物。籮筐用一片荷葉般的葉子蓋住，上面還掛著露水。

「陸哥哥、樓姐姐，你們慢用。」小小放下籮筐，撲到了大巫師的懷裡，大巫師高興地摸了摸他的頭，又把他扔到了地上，故作正經的咳嗽了一聲。

兩人期待的揭開籮筐，不禁大失所望，看到籮筐里有一堆不知名植物的葉子，還有一隻獅面老鼠。老鼠露出兩顆門牙，正瑟瑟發抖的蜷縮在一團。

陸不凡下意識地問道：「飯呢？讓這耗子吃了？」

小小納悶地看了一眼說：「不是在嗎？」

陸不凡眉毛挑了一下，而樓小梵的心裡開始黑暗起來，結巴地問：「你不會是說這隻老鼠吧。」

小小笑著說：「不光是那隻獅面老鼠，還有那些鐵蕨，都是上好的食物。獅面老鼠可難抓了，它吃鐵蕨的根莖，所以他的靈力很高。今天運氣出奇的好，我竟然抓住了一隻比巫師爺爺歲數還大的獅面老鼠，看來他這是要獻身給你們這樣尊貴的客人。」

本來以為有人間美味，看到連豬狗都不吃的東西，陸不凡氣咻咻地戳著獅面老鼠的屁股。獅面老鼠嚇得抖若篩糠，把頭埋到了鐵蕨里。

陸不凡另一隻手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質疑的問：「你確定你不是來搞笑的？」

「真的是好東西，獅面老鼠吃的都是食物中靈氣最高的一部分，因為它做不了御獸，所以只能被吃掉。吃吧，吃吧。」

大巫師贊同的點頭道：「你們外來人的飲食習慣可能與我們不一樣，但你們放心，這兩種食物的靈氣柔和，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

「那，那，我，我們就吃吃試試？」陸不凡戳著老鼠的屁股，戲謔地看著樓小梵。

獅面老鼠彷彿能聽懂人話，把頭埋得更深了，恐懼讓它渾身顫抖著。

「啊！」樓小梵舉起雙手，倒退了幾步，然後用手指著陸不凡，恨恨地說：「陸不凡，你要是吃了老鼠，別來碰我！太噁心了！」

獅面老鼠彷彿看到了希望，將頭翻了過來，含情脈脈地看著陸不凡，發出嗚嗚的鳴叫，眼淚不停地流淌。任何人見了都會於心不忍。

陸不凡說：「你想多了，我是說我們嘗嘗鐵蕨，雖然比不上我們的食物，可是總耐飢吧。可以欺騙一下我們的胃。」

「那，這還可以。」樓小梵點了點頭，摸著飢腸轆轆的肚子，心裡說確實要吃些東西了。來到這個時代，就要適應這個時代的生活，要不以後日子沒法過了！

大巫師看了一眼獅面老鼠說：「果然有千年的道行，既然跟你們有緣，就交給你們處置吧。」

樓小梵說：「我們養著吧，算是一隻寵物。」

獅面老鼠拍了拍手，又做了一個揖。兩人這時才看清，獅面老鼠下巴一把花白的鬍子，長得倒是呆萌可愛。

「好吧，我說，你可不能有鼠疫。」陸不凡摸著下巴說。

獅面老鼠繼續作揖，高興地拿起一片鐵蕨，撕成一摞，遞給了兩人。陸不凡接了過來，放到了樓小梵的手掌里。

樓小梵齜著牙，拿起一片喂到陸不凡嘴裡說：「你先吃一口我看看。」

陸不凡大口的嚼了一下，精神為之一振。樓小梵接收到了信息，也開心的大嚼起來。很快，一籮筐的鐵蕨被兩人一掃而光。

肚子充盈起來，而渾身也感覺充滿了能量。小曉梵說除了舌頭不好受外，身體倒是舒服極了。

陸不凡笑著說：「老祖先估計味蕾不夠發達，品不出味兒來。」

小小看著兩人的氣色變得紅潤起來，笑著說：「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們吧。」

他看到籮筐里只剩下一隻獅面老虎，使勁的咽了一下口水，從懷裡拿出一隻像螺絲帽一樣的玉環，套在了獅面老鼠的腿上。

小小說：「這是一隻御獸環，當一隻獸還沒有被你馴服的時候，就要靠它約束他。送給你們了，既然是樓姐姐要養，只有樓姐姐能摘下這玉環。」

陸不凡欣喜若狂，欣喜地說這東西在現代好值錢的。

樓小梵撇了下嘴，覺得一點美感都沒有。

獅面老鼠坐在籮筐里，委屈的看著腳上的玉環，不知所措。樓小梵看著憐惜，將獅面老鼠抱了出來，輕輕地撫摸著，放到了睡衣的口袋裡。

陸不凡想起了什麼，把別在屁股後面的心靈雞湯也抽了出來，放到了樓小梵的另外一隻口袋裡。

大巫師與一行眾人早已等候在巨大的水車旁。小小用螃蟹載著陸樓兩人也來到了水車旁。

大巫師倒背雙手，飛升到巨大水車的半中央，念動咒語，高聳入雲的水車，憑空射出一面巨大的鏡子。大巫師又施施然地落了下來。

大巫師說：「我們這裡奉行不勞者不得食，原本只想安排你們做些勞作的工作，可現在不一樣了，你們展現出了不凡的能力。這是一面懸鏡，可以看到你們的心，讓我看看你們的意念。」

大巫師說完，目視著樓小梵，樓小梵不自覺地飛到了懸鏡前。

巨大的懸鏡面前，樓小梵看到了自己過去接生過的所有嬰孩，他們嬉笑著，在襁褓里蹬著小腿兒，手舞足蹈的樣子樣子令人心情一暖。

大巫師露出欣喜的表情，點著頭說：「心中充滿了希望和陽光，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以後就是我的助手。」

陸不凡心想我會看到什麼呢。

樓小梵傳音說：「不許你做種馬。小心拉去配種。」

陸不凡一臉黑線：討厭，本來沒這想法，現在滿腦子都是。

大巫師已轉頭看向陸不凡，陸不凡也飛到了懸鏡前。

巨大的懸鏡前，陸不凡看到了自己對人類末日的預言：一群機器人瘋狂的廝殺人類，這場面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啪！」陸不凡重重地摔了下來。

「哎呦，」陸不凡鬱悶地說，「不到一天，摔三回了。」

大巫師怒氣沖沖地說：「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