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位之爭

西比萊克拿出書頁來，擺在書桌上。

他沒有著急同阿爾提維斯建立聯繫，滴血什麼的聽起來總讓人覺得不安，還是應當先打聽一下關於這奇怪書頁的事再做決定。

「我是大人的信徒，是大人將你賜予了我，你叫做阿爾提維斯？」西比萊克提筆寫到。

「是的，您稱呼我阿爾就好。主人讓我協助您渡過難關，我已經將靈魂契約給了主人，對主人決對忠誠，一定會儘力幫助您。」書頁上緩緩浮現出一句話，很是表達了自己的一番誠摯之心。

西比萊克不由失笑，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刷「自己」的好感度啊。

「不知道主人的尊名是？」正在西比萊克感到好笑的時候，書頁上又浮現出新的一行字。

我怎麼知道我有什麼尊名？

西比萊克哭笑不得。

嗯，這個問題總不能當做沒有看見，可又不能隨意回答，萬一隨便想的尊名被阿爾提維斯覺察出什麼造假的端倪就糟糕了。

「主人之尊名不得出於口，不得顯於紙筆。」思索了一陣，西比萊克提筆寫到。

不得出於口…不得顯於紙筆…

主人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阿爾提維斯不由得更加確信。

看到書頁上沒有再浮現什麼字，西比萊克鬆了一口氣。

看來應該是唬住它了。

「阿爾，我是布萊克，我還並不清楚你的能力，或許你可以稍微介紹一下自己？」西比萊克並不打算告訴阿爾提維斯他的真名，雖然這種隱瞞可能是沒有意義的，但謹慎要更好些。

「當然，布萊克先生。」

「我的能力是天知，能夠回答一切問題。更準確的說，我的本身就是這一能力的載體，知曉萬事的是我所呈現的能力，並非是我。」

知曉萬事的是我所呈現的能力，並非是我？

這是什麼意思？

西比萊克沒有明白這句話，他靜靜地等著阿爾提維斯的解釋。

「打個比方，唔，您現在隨便問我一個問題吧。」

「那特斯港最好的大學是哪一所大學？」西比萊克斟酌了一下，決定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在確認阿爾提維斯的能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他不敢冒險。

「艾爾維茲大學。」

「事實上，這本不是我應該知道的問題，我已經被囚禁了5000多年，外部的一切事我並不清楚，但當您向我提問，我會自然而然地提供答案。」

「我甚至不知道艾爾維茲大學是什麼地方，當只要您同我提問，我馬上就可以回答您。」

「所以說，知道一切的並不是我，我只是能夠呈現這一切。」

它不知道艾爾維茲大學是什麼地方，當只要我提問，它就能夠回答我。

它不能夠向自己提問！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它猜測自己是位神靈的原因，它不能夠自己去問，也就不能夠確認我的身份。

西比萊克察覺到一個關鍵的事情，瞬間鬆了一口氣。

以防萬一，西比萊克決定做一個確認。

「你不能夠向自己提問，不能夠回答自己的問題，是嗎？」

「是的，布萊克先生。」稍微停頓了一陣，書頁上才浮現出這一行字。

果然如此。

按照它的說法，它無法向自己提問，只是作為能力的一個載體，那應當也無法撒謊，畢竟所有的一切並不是它本身知道的，而僅僅是向使用者呈現「知識」。

那真是太好了，西比萊克不由想到。

他們之間的合作基礎僅僅是因為它以為有一位神靈作為自己的靠山，一旦讓它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即使之後他與對方建立了契約，可畢竟是上千年的神秘物品，萬一真有些拼著自己受到重創也要讓欺騙者付出代價的手段就糟糕了。

在他沒有徹底了解這個世界前，西比萊克並不打算冒險。

看來以後一定注意不能提問與他所以為的「偉大的神靈」和自己的身份可能有任何關係的問題了，畢竟自己就是那位「偉大的神靈」，萬一對方察覺到自己在撒謊，惱羞成怒做些什麼就不好了。

西比萊克內心暗下決定。

可是這樣一來，關於原來的「自己」為何會死亡、自己為什麼復活、又為什麼會在第一天神奇地夢到它便都不好從它這裡尋求答案了，真是讓人苦惱。

算了，先問一下關於亞特蘭大大帝的事情吧，總算也能解決自己的一個疑惑。

不過在此之前，西比萊克決定先確認一個問題。

神靈到底是否存在。

但他卻不能這麼問，作為那位偉大「神靈」的信徒，自己怎麼會問出如此褻瀆的問題呢？

一旦自己真的這麼問，恐怕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必須換個問法。

「現在大部分人都並不相信神靈的存在，轉而信仰亞特蘭大大帝，雖然大人並不在意，但我等卻為凡人的愚昧無知感到痛心，因此看到你真心尊敬大人，我非常欣喜，你是怎麼能夠確定神靈確實存在的？」

「布萊克先生，雖然並沒有人曾向我提問神靈是否真實存在，但這卻是意見毫無疑問的事，因為我本就是由神靈所製作，這是印在我骨子裡、流淌在我靈魂中的內容，是我絕不可能忘記的。」

神靈果然存在！

它竟是神靈的作品！

西比萊克在震驚的同時又感到一絲膽顫，自己竟然在一件真正的「神諭之物」面前假裝神靈！

至於「神諭之物」，這是他翻閱典籍發現的稱呼，在教會統治時期，將由神靈親自製作的物品稱為「神諭之物」。

據說每個教會的教皇作為被神靈挑選的人，都有資格持有一件神諭物品，只不過經過1500多年前的那場戰爭，那些神諭物品散落到世界各地，只有寥寥幾件保存在帝國總部。

而且，自教會被推翻，就再也沒有人信仰神靈了，反而都信仰起亞特蘭大大帝，還有幾個人相信那些神諭物品是真正的由神靈製作？

不過如果神靈是真正存在的，為什麼現在的人們沒有人相信呢？

就算亞特蘭大大帝推翻了教會的統治，人們最多是痛恨這些神靈，也不至於不相信神靈的存在，他曾查閱過各種典籍，沒有一本提到過神跡。

西比萊克隱約覺得，這是帝國的手段，能夠控制整個輿論方向，恐怕也只有帝國做得到。

而且，如果神靈真的存在，亞特蘭大大帝又是如何取得最終的勝利的？

此外，亞特蘭大大帝只是帶領人們推翻了教會的統治，卻沒有屠滅所有的教徒，這麼多年來，真的沒有任何神靈的教徒糾結在一起發起任何活動嗎？

「為什麼現在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神靈活動的跡象了？」西比萊克提筆寫到。

「這是因為1500多年前的那場神位之爭。」

神位之爭？

西比萊克一怔。

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亞特蘭大推翻教會的統治嗎？

同神位之爭又有什麼關係？

想起之前閱讀的典籍，西比萊克突然意識到，關於1500年前的那場戰爭，典籍里的描述似乎太過簡略，尤其是對於教會方面。

「1500年前的那場戰爭中，所涉及的神靈都有哪些？」。

「月亮女神諾爾薇婭、太陽之神波羅迪亞、大地母神弗洛忒爾、命運主神休拉諾斯、戰爭之王赫墨索斯以及虛空之主克羅墨涅。」涉及到神靈之事，那書頁上的字體都莊重許多。

是這六位神靈，沒有錯，西比萊克確實記得，在亞特蘭大秘史上提到過，亞特蘭大大帝帶領自己的軍隊推翻了這六大教會的統治。

那麼亞特蘭大大帝確實不是神靈，這一點可以得到確認。

那現在還有三個問題沒有弄明白，西比萊克梳理了一下。

一個是亞特蘭大大帝是如何取得最終的勝利的；

還有一個是現在世界上到底存在幾位神靈；

最後一個則是阿爾提維斯剛剛提到的神位之爭。

他決定將這三個問題都寫下來向阿爾提維斯進行提問。

「既然亞特蘭並非神靈，為何能夠……」推翻全部的教會卻沒有得到神靈的懲罰？

西比萊克第一個問題還沒寫完，就突然覺得全身上下閃過一個激靈，彷彿在被什麼恐怖的東西注視著，汗毛直立，牙齒髮抖。

不能再問下去！再問下去你會死！

西比萊克感覺大腦中不斷迴響這兩句話，他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眼前一陣陣發暈。

他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那劇烈的疼痛感和鐵鏽的味道讓他勉強保持著最後的清醒，然後狠狠劃掉寫到一半的問題，拼著最後的力氣在紙上寫上一句話——

「我沒有問題了。」

彷彿是在告訴阿爾提維斯，又彷彿是在寫給別的人看。

隨即便一頭栽倒在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