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可憐的彌撒
西比萊克面色複雜地看著面前聲淚聚下的紅髮男人，已經有好幾個人朝自己投來奇怪的目光了。
半個小時前——
「有緣人？」西比萊克以一種說不出的微妙眼神看著彌撒。
「你確定不是你的爺爺在哄你嗎？」
「怎麼可能？彌亞爺爺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撒謊？」彌撒露出了不認同的表情。
「現在就連我都很少能見到彌亞爺爺，他可沒有閑工夫和我在這種事上撒謊。」
西比萊克勉強維持著面上的微笑，在心底接受了帝國鼎鼎有名的「天之眼」有著極其特別的神棍屬性的事實。
「你別不信！」像是看出了西比萊克的不置可否，彌撒有些著急，想要對他仔細解釋。
「這樣吧，不如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聊？」西比萊克看出了對方滿肚子話想對他說。
但他瞟了一眼手錶，時間已經過的差不多了，是他該出去的時候了，錯過了約定的時間，他擔心自己待會兒會和彌撒一起被轟出去。
「行。」彌撒答應的爽快。
他本來就對「諾亞」的資料庫半點興趣都沒有，更何況他每次偷溜進來都會被趕出去，現在既然他都找到了自己的「有緣人」，幹嘛還要呆在這個破地方？
或許是因為終於找到了「有緣人」，出資料室的時候彌撒昂首挺胸，完全不在意會不會被管理員看到，或者說他倒是挺想讓他口中那個「兇巴巴的紅髮女人」看到的。
畢竟被趕走了這麼多回，今天他終於是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這叫彌撒突然就有了一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然而令他惋惜地是，他並沒有看見自己想見的人。
「哦，真可惜，那個女人竟然不在。」彌撒的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說真的，是不是你提前算出來的，特別挑了這個時間出來。」彌撒有些懷疑地問。
「誰知道呢？」西比萊克輕輕笑了一聲，「或許只是因為她去休息了一會兒？」
「好吧好吧，你們這種人總是這樣，不把話說明白。」彌撒小聲嘀咕了一句。
之後他們就隨便選了一家酒館。
準確的說是西比萊克隨便選了一家酒館，不過讓他驚訝的是彌撒竟然也同意了。
這倒不像是重視體面的貴族們會做出的選擇。
「兩位先生，我們現在只有兩張空桌子了，靠邊的一張，還有中間的一張，兩位想選哪一張？」侍者有些戰戰兢兢地問。
他實在有幾分緊張，面前的兩位先生，尤其是紅髮那位先生，看他的穿著打扮實在是不像來他們這種酒館的人。
「就靠邊的那張吧，」彌撒稍微沉吟了一會兒就下了決定，「我可不想等會兒傾訴自己的辛酸血淚史的時候，還要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他指了指角落的那張桌子。
兩個人隨便點了什麼，其實他們也沒有在意自己到底是點了什麼，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為了喝酒來的，所以也只是隨便一指。
等到侍者一把酒上上來，彌撒就開始喋喋不休的講述自己的悲慘往事，不知道是因為說多了口乾舌燥還是因為說的興緻上來了，他一杯一杯的酒下肚。
這一點倒讓西比萊克有些心生佩服了，這裡的酒又餿又澀，讓他實在難以想象究竟是怎麼賣出去的，他只喝了一口酒就不想再喝第二口了。
「你…你怎麼不喝酒？」時間一長，彌撒也注意到了。
「沒什麼，只是現在不太想喝酒。」西比萊克面不改色。
「是這樣嗎？」米薩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懷疑的神情，上下打量著西比萊克又喝了一口酒。
「你不會是不能喝酒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彌撒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揶揄的神情。
亞特蘭大帝國的酒文化十分盛行，也許有不愛喝酒的人，但卻極少有不能喝酒的人。
即使是貧苦的人家，就算喝不上好酒，帝國每年冬季也會免費派發一些最便宜的苦麥酒。
因此在這裡說自己不能喝酒，在別人眼裡幾乎等同於「不行」。
雖然西比萊克並不認同這種想法，但入鄉隨俗，他可不想別人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你覺得這裡的酒怎麼樣？」西比萊克指了指彌撒手中的那杯酒。
「還可以啊，」彌撒有些茫然的回答，似乎不太清楚西比萊克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總不會有比彼亞城更差的酒了」。
西比萊克輕輕笑了笑沒說話，他現在倒是真的有些同情彌撒了。
彌撒是貴族，又是塞爾伯格家的嫡子，在帝都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恐怕是沒少喝到好酒。
可現在對於這樣的酒，對方都能說一句還可以了，可見這些年果然是受了不少苦。
「所以…」彌撒臉上突然有了幾分恍然的神色，「你是因為這裡的酒太難喝才不想喝。」
這樣一想，米薩突然悲從中來。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這些年我過得太慘了。」
「就連你都不想喝的酒，我現在都覺得還不錯了。」彌撒的聲音現在倒有幾分情真意切的悲傷了。
西比萊克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說剛才他只是隨意聽聽彌撒的抱怨，現在他倒真的覺得彌撒這幾年過得格外辛苦了。
只不過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彌撒的哀嚎聲已經把周圍人的眼光全部吸引過來了。
作為貴族中的「泥石流」，彌撒可謂是清新自然又不做作，曾經他就以不怎麼在乎貴族們格外看重的體面與規矩而聞名。
可原來的他就算是不看重這些，也不至於在人群之中哀嚎。
可這些年他為了找自己的「有緣人」的東奔西跑，更貧窮困苦的地方都呆過，似乎已經完全不在意這些東西了。
明明彌撒剛剛還說不想在自己傾訴心酸血淚史的時候成為眾人關注的中心，可看對方現在幾乎聲淚俱下的神情，哪裡還在意這個？
但彌撒不在意，西比萊克還是有點在意的。
周圍的人頻頻投來的目光，已經讓他略微有些尷尬了。
「所以你爺爺說的』有緣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西比萊克趕緊打斷了彌撒的哭訴。
他現在只想岔開話題，讓彌散不要繼續這樣惹人注目。
「這個呀…」彌撒的臉上先是露出了幾分為難的神情，隨即又像是想通了什麼。
「這個大概得從我小時候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