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對敵之策

與鮮卑人作戰，天子遠征軍並不算是主力，也不具備主導地位，所以作戰的計劃如何制定還是需要和曹魏方面有所聯繫才可以的。

曹彰此時的年紀尚不到弱冠，但勇武卻是非常了得。同為卞夫人所出，曹彰完全不同於曹丕與曹植二人。不但人高馬大，而且鬍鬚褐黃，看起來倒有幾分像是一個胡人。

因為曹彰的年紀並不大，所以曹丕為這個弟弟還準備了一個經驗豐富的副官。而這個副官與諸葛亮等人還算有一些關係，那便是同為原荊州將領的文聘。

文聘此人智勇雙全，但因為是降將，若是沒有高層的賞識，基本就斷絕了他獨立帶兵的希望，這一回跟隨著曹彰前來，也算是一次機會。

諸葛亮的到來，曹彰自然是知道的，雙方也交換了一些情報。對於諸葛亮等人，曹彰談不上什麼仇怨，他其實與諸葛亮已經不算是同一輩人了，父輩們的恩怨也沒有影響到他。

但對於天子軍遠道而來，協助防禦北方之事，曹彰卻是極為欣賞的。他的人生目標就是如同霍去病那般可以殺的胡虜望風而逃，保家衛國、血戰沙場。

每每聽父親講到漢武帝時期，大漢能以一國之君不聽從大漢的旨意，便派兵強行將其廢棄，另選「明君」，他便興奮不已。

而天子軍一路行來大多數經過的地界都是魏國所控制的，口碑如何他也有所耳聞。他相信這一隊天子遠征軍是真的來與外族戰鬥的，而並非是別有所圖。

再加上本就與他關係不錯的田豫就身在其中，故而曹彰在諸葛亮等人到來不久就主動的聯繫了諸葛亮的天子軍。

而後又準備了一些糧草和輜重，讓文聘帶著人馬主動送到了諸葛亮所駐紮的營地。此舉讓諸葛亮對曹彰倒是好感頓生。

文聘的到來，同時也是協同作戰的一個契機。黃忠、諸葛亮以及不少從荊州來的將士對這位昔日的同僚都不陌生。

文聘更是一見面就抱拳對黃忠道：「仲業見過黃公。」表情恭敬，絲毫沒有造作之意。

黃忠看到文聘如此，哈哈一笑道：「仲業雖在曹營，可如今能與你一同保家衛國，老夫也是倍感欣慰。」

黃忠原本就是荊州劉表的中郎將，其威望在軍中僅次於黃祖，比曹瑁還要好一些，為人又剛正不阿，因此文聘對其也很是尊敬。

聽到黃忠的話，文聘不由得一些臉上發紅，其實他降曹操並非是他自己所願，而是因為劉琮的連帶關係。身為部將，不得不遵照主公的意思而已。

當下只能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不在多話。

諸葛亮見了便打了個圓場，「文將軍如今既然來了，我等又是身負守土之責，昔日的往事就不提了吧，同為漢臣，又何來差別呢？」

「哈哈，孔明說的是，來，仲業帳內坐。」黃忠說著便一手拉過文聘，朝軍帳內而去。

諸葛亮呵呵一笑，和趙雲、徐盛二人對看一眼，也跟了進去。

雖然諸葛亮是主帥，但黃忠的輩分擺在那裡，因此遠征軍中地位最高的人其實是黃忠，諸葛亮也是事事請教。

於是，進了大帳內，黃忠就直接坐在了上首位，諸葛亮則坐在了黃忠的身側一個位置。

文聘來者是客，坐在客位之首，他的一些隨行將士則依次坐下。趙雲和徐盛等人則坐在他們的對面。

諸葛亮作為主人，正式開口道：「我在這中山也沒什麼產業，說起來算是客人，各位遠道而來，我也沒什麼能招待的。前些日子經過烏桓之地，打劫了他們一些牛羊，既然來了北地，大家不如嘗嘗這牛羊肉和奶酒。」

說著一些吃食和酒水就被幾個軍中侍衛端了上來。在大帳中還架起燒烤的支架。

羊肉完全就是烤制的，但牛肉卻是切成塊丟在鐵鍋內烹煮。

一時間整個營帳內也是肉味撲鼻，這時候的牛羊吃的都是青草，膻味肯定是有的，可卻很少。也有人不習慣，但大多數人還能接受。

尤其是諸葛亮，對這牛羊肉簡直是愛到了骨子裡。尤其是烤制的新鮮羊肉，那和他以前所知道的「烤羊肉」完全不是同一樣東西。鮮、嫩、白，加上沒有多少膻味，根本無需什麼佐料，加一些鹽巴就足夠美味了。

諸葛亮也是來到了北地之後才知道以往都是被人給忽悠了，什麼孜然、辣椒，那根本就是糟蹋東西，想來也是那些為了賣出飼料羊的商人鼓吹出來的。

至於牛肉湯么，雖然法令上是有一些不允許吃牛的說法，但是在北方烏桓這些地方得來的並不完全算。說起來也是相對昂貴的稀罕物。

文聘也是南方來的，並沒有怎麼嘗到過北方的美味，但這方面多少比諸葛亮要有見識一些，也矜持一些。

看著諸葛亮吃的如此靜靜有味，其餘的人也都感覺氣氛好了許多。一頓牛羊肉和酒水下肚，又都是些軍旅粗人，說話間就自由了許多，原本的一些尷尬也都不復存在了。

黃忠更是和文聘二人和大夥講起了過去的一些往事。

「……那時候啊，我手下的人那裡有如今孔明的這些娃娃們舒服啊，大冷天的也就是一件布褂，刀卷了刃了還一樣用，實在不行了自己磨磨……」

一通牛皮吹完，眾人才開始商議如何退敵之策。

趙雲給文聘介紹道：「這些鮮卑人多為游牧，戰線一長，後放補給就很是吃緊。但是他們善於以戰養戰，因此劫掠不止。我等整條防禦線可將其困在代郡一代，堅壁清野，多少可以讓他們產生一些畏懼。然即使如此，山野河道，吃的總是會有的，因此我等的防禦圈需要逐漸壓過去。」

文聘道：「除去代郡，在上谷等地還有不少的鮮卑族人，屆時支援過來，又該如何抵擋？」

黃忠笑道：「多虧了子龍，我等也已經研習出了對戰遊騎兵之法。」

文聘聞言，忙問道：「該如何應對？」

黃忠說道：「傳聞昔日趙國李牧在雁門一帶抗擊匈奴，匈奴的戰法與鮮卑人如出一轍。趙國自趙武靈王推崇胡服騎射以來，騎兵強盛。故而對騎兵戰術也頗為了解。依李牧之策，不可以單一騎兵與匈奴力敵，而需多樣化的士兵向輔。我等可以兩千人的校尉團為陣，五百盾矛手，負責防禦騎兵的遠程施射；三百戰車，應對遊騎兵的沖陣；其餘千人則為弓弩手；兩百騎兵負責追擊。」

文聘問道：「此法可行？」

諸葛亮開口道：「此法只可與鮮卑人戰做平手。若是其只稍擾，而不強攻，則難以力克。」

說到底，胡人騎射功夫了得，馬匹又比漢人多，強攻只會將自己給拖垮。但是只與其周旋，反覆的壓縮戰線，利用綜合搭配戰術到也是可行的。

只聽諸葛亮又道：「此乃其一，然將戰線壓至代郡內，便要考慮如何將其殲滅了。否則你來我往，徒增消耗而已。」

文聘道：「正是如此。」

諸葛亮道：「我等先不考慮如何外交之事，若是不敵，說這些也無用。然若是要將其大規模的殲滅，便需要採用趙將軍之法了。」說著，諸葛亮看向了趙雲。

於是趙雲道：「昔日白馬義從之威，想必諸位也有所耳聞。」

文聘和黃忠等人都紛紛點頭，白馬義從殺的胡人聞風喪膽，三千白馬所到之處，幾乎所向披靡。

有傳言道：「瓚每與虜戰，常乘白馬，追不虛發，數獲戎捷，虜相告云：『當避白馬』。」

但這些人畢竟身處在南方，對白馬義從到底是如何作戰的也只是一知半解。

趙雲解釋道：「白馬義從乃是昔日公孫贊大人按胡人的戰術方式所組建的。其無論是騎、射、衝鋒都不比胡人精銳差，並且還配以精良的甲胄，胡人若是與其對攻，無論是射擊或是衝鋒均落於下峰。加之白馬義從紀律嚴明，比之胡人的散漫自由，更加適合大軍團作戰。」

說著，趙雲將一些昔日的小戰役演示給了眾人。胡人通常是以部族為單位的，如此一來就出現了一個問題，那便是他們的人數絕對不會太多。只有大型部族或是大人級別的存在，才會出現一些較大的兵團。

這便導致了胡人難以形成數量壓制，即便是有了數量，也多半是一盤散沙而已。白馬義從雖然只有三千，但皆為精銳，三千的數量比一般的胡人部族已經是算多的了，自然所向披靡。

此外胡人的兵種單一，戰術也就單一，最為常見的便是如野狼一般，圍困、射擊游斗，最後再一舉衝鋒。

這就如拿破崙的鐵炮騎兵一樣，單一有效，屢試不爽也是常有之事。但是，戰法單一效率並不表示無敵於天下，總有破解之法。

隨後便聽趙雲說道：「可是，最終白馬義從卻被袁紹全殲。原因便是戰法單一，難以應對變化。」

事情在坐的多少都知道，但袁紹究竟是用什麼辦法殲滅白馬義從的卻知道的不多。

趙雲於是解釋道：「當時袁紹以鞠義八百先登為餌，強盾列陣，贊公以騎射向敵，然騎射再出眾，始終無法衝破盾陣。故而贊公令萬騎衝鋒，數千白馬義從亦在其列。可卻被強弩與重戟全數擊於馬下，至此，便再無白馬義從。」

說到這，趙雲也有些黯然，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遊騎兵，按諸葛亮的說法就是輕騎兵。在大多數時候採用游擊戰，對手除非擁有如白馬義從這樣的強大騎兵團與之相對。否則難以重創其鋒。

但是假如將這些遊騎兵逼到不可不戰勝對手之時，他們就會採用衝鋒這最具威力也是最後的手段，而這就是將其擊潰的最好機會。

因此，並不需要在正面戰鬥中佔盡優勢，只需要壓縮戰線，讓對手焦慮，併產生不得不硬碰硬的想法。再以強弩與長戟一舉擊潰。

但這其中有衍生出了兩個問題，其一就是如何讓那些胡人孤注一擲。而其二則是如何獲得如此多的強弩，並且在強弩擊潰對手后，能夠順勢殲滅。

打蛇不死，下一回只怕就很難上鉤了。

諸葛亮笑道：「這個交給我，之所以與文將軍說這些，便是想讓文將軍勸說曹將軍，莫要心急冒進。胡人最善蠶食，我等兵力有限，只需保持一致，壓縮戰線，剩下的，我軍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