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成長

公元216年，建安21年，冬。

曹彰與天子軍的聯軍將鮮卑柯比能部圍於代郡，並逐步縮小包圍圈。前後交鋒過幾次，雙方各有傷亡。

鮮卑人依靠騎兵的強大機動力，來去自如，漢軍難以對其形成有效的殲滅。在鮮卑人的移動戰中，也有一些漢軍小兵團被其突破或殲滅的。

總體來說，鮮卑人依舊佔優，士氣高昂，但局勢並沒有形成一邊倒。

漢軍分散的包圍圈逐步有援軍加入，補足了一些缺口后，利用盾陣也尋找到了對抗騎兵游擊的方法。漸漸的穩住了陣腳。

這其中值得鮮卑人忌憚的有兩支隊伍。

其一便是曹彰親率的虎豹騎親兵。這一隊騎兵善用盾劍，可有效的防禦鮮卑人的弓箭，並且衝鋒強度極大。只要能追趕上鮮卑人，通常都能殺將其擊潰。

因此在面對這一隊人時，鮮卑人多數只採用遠程射擊，發現無法造成太大威脅，便快速退走，否則被虎豹騎拖住就要死傷慘重了。

在諸葛亮給予的狼煙幫助下，這一隊騎兵開始逐漸的穩固防線。也正因為此，才使得原本並不太密集的防禦網力守不失。

而另一支隊伍便是趙雲所率領的精騎。這一群人有兩千之數，配備了四千的馬匹與兩百架古怪戰車。

不同於別的軍隊，這一隊人直接是深入到鮮卑人的控制區內，並向鮮卑人後方逐步滲透。

沿途以騎射、戰車、強弩不斷狙殺小股鮮卑人，並且在鮮卑人的東北面攔截一些由上谷郡運送來的補給物資。

這一隊人的騷擾戰術讓鮮卑人很是苦惱，小部落不是對手，多部落圍剿又屢次被其逃脫，只能是疲於奔命而已。

當這一隊人以戰養戰，逐漸換成了大面積的白馬時，對鮮卑人的震懾力就愈發強大了。並被取名為「大漠之上的白色鬼魅」。

漠南草原的附近，趙雲帶著兩千人躲藏在一出草原邊的樹林中。

星鎖這一次跟隨著趙雲出來也算是學了不少東西，他所帶的就是遊騎兵，手下的遊騎兵雖然馬術、箭術都不錯，但對戰真正擅長游擊的鮮卑人，還是顯得經驗不足。

有了趙雲的指導，赤鬼軍的一眾人也是長進了許多。這支隊伍一直從代郡一路殺到了上谷，沿途中清剿了許多小部族。而且是一邊逃亡一邊獵殺，幾乎沒有停止過移動，行動之迅捷詭異，即便是胡人也難以琢磨。

如果說星鎖所領悟到的是戰術素養的話，那麼紫越的收益就是節奏的把控，何時突擊，何時撤退，何時迂迴，何時強攻。這些道理他過去也都知道，但時機、火候與趙雲完全是無法比擬的。

紫越自認為沒有趙雲那樣的天賦，其中的細節哪怕是多一份少一份都有很大差異。但跟著趙雲的這段時間，他縱使沒有那種本能的天賦，也培養出了習慣性的預判，如今已經無需趙雲再過多的指揮，他也能夠把握好大致的時機。

這樣一來，一些原本趙雲無法實施的戰術也可以順利的完成，大大的加強了全軍的攻守節奏。

沒有了諸葛亮那種神乎其技的感應聯通，只靠節奏感和默契，其實一樣可以做到將整支隊伍如臂使指。這一點紫越和星鎖過去都是沒有想到的。也是諸葛亮無法給予他們的。這一個月來，二人在指揮騎兵作戰上完全脫胎換骨，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

而長河則是這一隊中最為辛苦的一人，戰車的維護，武裝的補給，幾乎全是他帶來的那不到五十人的工匠在做，有時候接連的移動，遍導致了他不得不在戰車上就開始維修一些部件。同樣這五十人也就成了隊伍中最為寶貴的財富。

如今之所以來到這片密林也並不是為了躲避追擊的隊伍，而是所攜帶的木料不夠了，平原上的那些木料根本無法滿足補給，於是便尋了這一片密林採集木料，同時隊伍也做一次全面的休整。

夜晚，月色昏暗，但林子里並沒有什麼火光閃動，只有一些星星點點的微亮與時不時傳來的伐木聲。

趙雲與眾人一起斜靠在幾棵大樹之上，聊著接下去的打算。

星鎖對整體戰略還是比較了解的，遂問道：「子龍大哥，接下去我等該如何是好。」

從代郡到上谷，距離諸葛亮的本部兵馬已經是越來越遠了，再往下走，只怕都要殺到柯比能所在的本部去了。

趙雲摸了摸鼻子，笑道：「如今跟隨在我等後面的部族大約有多少人了？」

星鎖大致估算了一番后，道：「大約有一萬多人了吧，只是有的部族追了一段路，便放棄了，否則當有兩萬之數了。」

趙雲想了想道：「還不夠，必須鬧出更大的動靜才行。」

紫越此時道：「此前解決了一支從上谷來的補給隊伍，其中還有一人是柯比能的親信，想來再劫掠幾次補給隊，便可驚動了柯比能了。」

樹下正在忙碌的長河道：「我說紫越啊，你能不能和子龍大哥一樣注意點輜重消耗啊，上一次你領的五百人損耗最多，你也為我考慮考慮啊，我要是累垮了，你們拿什麼去射胡人？」

紫越不服道：「你怎麼不說我部殺的人最多呢？」

二人鬥嘴，惹得眾人也是哈哈一笑。三k小說網www.kkkxsxs.com

紫越繼續道：「你也不看看子龍大哥那威勢，隻身殺入敵境如無人之境，一個人擾亂了對方的陣型，後面的隊伍自然就要舒服許多，我可沒那樣的本事。」說著，紫越還撓了撓頭。他身上也還掛著傷，就是因為此前學趙雲那般沖入敵陣給鬧的。

比勇猛，如果單挑他也許並不差趙雲多少，可趙雲沖敵陣並不怎麼負傷，但他紫越卻是做不到。如今打持久戰，負傷顯然是不合算的。

紫越說著又忽然想起了啥，問道：「子龍大哥，你知道啥是鬥氣嗎？」

聽到這個，趙雲倒是思考了一陣，並沒有馬上回答。

只聽紫越繼續道：「我聽孔明先生說你曾教他過一些禦敵之法，我看你在戰陣之中總能避開危險，並且能直入敵境，想來定是有什麼訣竅的，不如教教我等唄。」

星鎖此時也來了興緻，說道：「是啊，我與師父學射術時也聽師父說過，可師傅說他也沒能到達那個進階，只能是做到無心。」

趙雲呵呵一笑道：「這個嘛，應該是那些方士說法，我的師傅並沒有告訴我何為鬥氣，但卻有類似的東西。」

聽到趙雲說起這個，身邊的不少人都來了興緻，靜靜的聆聽著下文。

「武者，因該可以分為四個階段，這第一個階段嘛，用他們方士的說法叫做臨。但我覺得完全是出於一種本能，就是在遇到各種危險之時有一種本能的預感。這種預感有的人範圍大，也有的人範圍小。可以通過修習一些秘術強化，也可以通過經驗的積累強化。」

星鎖點頭道：「這個我也聽師父說過，據說大成者便可入無心之境。」

趙雲點頭道：「應該是差不多，不同的人叫法也有所不同。」

樹下的長河笑道：「那第二個境界該不會是兵了吧？」他多少也知道一些道家真言的說法，據說也是借鑒了西域傳過來的某個教派的東西。

趙雲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可以這麼說，卻也並不能這麼說。」

紫越問道：「此話怎講？」

趙雲道：「所謂兵，準確的說只是一階段的變化而已，也就是借用一階段的基礎，演變出不同的武技。比如黃老將軍的百步穿楊和那有心之箭，便是如此。但這依就是在臨的基礎之上，通常的武者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星鎖聞言感嘆一聲，自己只怕最多能夠到師父那個水平就很不錯了。

紫越卻是不甘示弱道：「我覺得我還是可以更進一步的。」

趙雲淺笑道：「有志氣，不過你若是再進一步，只怕就可與當世名將比肩了。」

「快說說。」紫越聽的是熱血沸騰。

趙雲想了想，頓時從樹上跳了下去，站在原地，手中已經拿起了他常用的槍。一股凜然的殺意開始瀰漫開來，驚動了附近的飛鳥，都紛紛四散而逃。

周邊的紫越和星鎖等人頓時感覺到一股壓力傳來。這種壓力並非是實質的，而是一種感覺，似乎自己若是與此人動手，定然會落敗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趙雲收起了長槍，直接插在了樹上，兩個起落又翻上樹，說道：「這便是鬥氣，據我所知，關、張二位大哥皆已到了這個境界，我也是有關二哥所授才有了一些感悟。」

星鎖道：「似乎在孔明先生那裡也感覺到過這種壓力。」

趙雲搖頭，「孔明所學的乃是那些方士的法門，與真正的鬥氣並不相同，而且效果和持久也遠不如鬥氣。臨戰時，這種氣勢便成了制勝的關鍵，黃老將軍精於射術，也少有衝殺，故而對此難以領會也是自然。」

星鎖道：「原來如此，師父看來是沒那個必要吧？」

趙雲笑道：「是啊，這是需要身處險地一點一滴積累出來的自信作為基礎的，大多數人即便是能有所領悟，只怕也已經戰死沙場了。」

紫越卻是若有所思，過了良久才道：「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星鎖不屑道：「就你？」

紫越卻是很鄭重的說道：「這並非是吹牛，我的確有過這樣的經歷。就在那次對戰虎豹騎的時候，當我完全忘記生死，甚至不顧你發射的火箭時，好像就是哪種感覺。我的戰意讓周圍的虎豹騎感覺到了膽寒，因此我才能殺的他們片甲不留。當時沒注意，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那麼一回事了。」

趙雲聽完也點頭道：「想來當是如此，在完全忘卻生死時，膽氣就會有所不同，給人的氣質也會有所不同，如此看來，紫越倒的確是有這樣的才能。」

紫越聞言興奮不已，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一般。

只聽趙雲繼續道：「至於之後是什麼境界我也未曾見過，更是無法說於你們知道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都休息吧。長河幸苦一夜，明日我等便可繼續趕路了。」

說完，趙雲便閉上了眼睛假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