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骨橋拖棺
「大橋。」
小李斗看著遠處的大橋，心中的感覺無以言表。
森白的橋身彷彿萬古之前就存在那裡，即便只是注視，也能感受到一股極為兇惡的氣息。
可想而知，用來建造橋身的那根骨，生前必是一個恐怖無比的存在。
小李斗望了好久，直到見到遠處有人呼嘯著飛向大橋，這才稍微回過了神。
「這裡，真的就是岐氏嗎？」小李斗將要動身之際，看到了身後來時的地方。
在他看去，身後的外界也是一片山林，巨靈就跪在氓山外不遠，而之前的血雨滂沱，濃黑陰影中巨獸復活，彷彿都只是幻相。
但小李斗緊接著發現，在他身後有一層若隱若現的光波，那裡的空氣扭曲，甚至土地都彎彎扭扭向上傾斜。
向上傾斜？
天生聰慧的小李斗沒有被岐氏大藏中的盛景蒙蔽雙眼，相反，他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
「那日青霧投影中，娘所在的那條道路，就是通往天空。而且那道路兩邊，也是濃黑……」小李斗陷入沉思，而後視線調轉，在紫海對面的岐氏中掃視起來。
很快，他的雙眼死死盯向氓山大地上的九峰。
九峰雖各有姿態，聳入雲霄，氣勢縹緲，但其中就有一座，孤峰孑立，相比於其他八座，它更高，彷彿與天穹相連，仰之無窮！
「娘……」小李斗握緊了拳頭，看了看大橋那裡已經開始匯聚的人影，深吸一口氣，飛速賓士過去。
越是靠近，大橋上那股來自遠古的兇惡氣息就越是壓迫人，當小李斗片刻後來到橋前時，他發現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小娃子，過來！」有人忽然對著小李斗吆喝。
小李斗看過去，喊自己的是一個身穿灰色獸皮的少年，少年體型乾瘦，臉上都是傷痕，顯然一路走來掛了不少彩。
此外，這少年身後也有不少人，都在這時看向小李斗。
小李斗一眼就瞧出這些人就不是外族人，可能也是和自己一樣在岐土上躲竄許久的土著。
「傻了啊，快過來，不然那些部族的人不活剮了你！」那乾瘦少年見這小娃娃只是發獃，傻傻的杵在哪兒，不禁上前來，拉著小李斗靠近這些人的所在地。
「小娃子，能跑進來，不錯啊！」少年拍了拍小李斗的肩膀，一邊打量，一邊咧嘴笑道。
「你們不是外族人。」小李斗仔細看過一圈，終於確認。
「當然不是！別擔心，我看你也是和我們一樣的境遇，既然在這裡碰見了，幾位大哥會保護你的。」乾瘦少年說話間看向這群人的前端，那裡有四個男人，身形魁梧，正一聲不吭地站在大橋前。
大橋前還有不少一眼看就能看出的外族人，但看向這四個男人，都彷彿無視，直接略過。
「秉火？」小李斗訝異。
「不錯，四位大哥都已經秉火，如果不是他們，我們兄弟幾個可能早就死了。」乾瘦少年說著，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感激，想來是那四位秉火曾救過他們的性命。
「對了，你叫什麼？我一會兒把你引薦給大哥們？」乾瘦少年忽然想起來，問道。
「李斗。」小李斗清脆地答道。
「李斗……好奇怪的名字，我叫黑木檀，這裡是我的兄弟，黑木藩、黑木氈和黑木鉅，我們的名字都是自己起的。」乾瘦少年抓了抓頭，給小李斗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兄弟，那是三個黝黑的少年，其中黑木藩是個少女，都不善言語，只和小李斗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緊接著，黑木檀跑到四個魁梧大漢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小娃子也敢一個人跑來？」一個魁梧大漢隨即回頭走來，滿臉疤痕的臉上牽扯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見到這個人，小李斗下意識地退後幾步，擺出防守的姿態。
「別放在心上，四哥就是這樣，我剛開始也被他嚇到了呢。」黑木檀摸了摸小李斗腦袋，笑嘻嘻道。
「叫我老四就行了，那些外族人下手可十分狠辣，一會兒你們幾個跟好了，不然我們也保不住你們五個。」老四拍了拍黑木檀的肩膀，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李斗后，重新站了回去。
「好的，四哥，我們一定不亂跑。」黑木檀拍著胸脯保證。
就這樣，小李斗算是莫名其妙加入了一個小群體當中。
他一邊看著外面不斷有人趕來，一邊打量著橋頭的這些人。
現在這裡大概有千人，分佈在橋頭的各個角落，其中有幾個明顯就是大部的存在，似乎因為部族人沒有到齊，直接攔在了所有人前方。
正當小李斗在四處觀望的時候，忽然，一陣馨香從小李斗面前經過，他定眼一看，發現那是一個穿著從未見過的白色衣服的女子，除了身上背著的一根葯鎬，兩手空空。
「好香啊。」黑木檀一臉陶醉。
而小李斗卻是立刻低頭看著手心，那女子經過時，他無意中感到手心的那個黑日，似乎顫抖了一下。
那個女子，有問題。小李斗心中警惕了一分，卻沒有將這件事說給周圍的人。
有了好幾刻的功夫，天空邊終於趕來幾個狼狽的身影，那就是大部族最後的人了。
「準備走。」前面的老四回頭道。「都跟緊。」
大橋十分寬闊，這裡的近千人連橋面百分之一的寬度都沒有達到，橋下是翻騰的紫海，紫海海水混沌，看不出裡面到底有些什麼。
像小李斗這幾個人的群體還有不少，都是除了部族以外的人組成，裡面更多還是岐土上倖存的人們。
這些人，就連大部族也不敢輕易阻擋，畢竟他們還是架不住人多。
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大部族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方。
很快，小李斗幾人也踏上了大橋。
「身體好重，這橋像在吸附我的腳掌。」小李斗看了看周圍人的表情，似乎也是同樣的情況。
他看向前方，紫海極廣，所以這大橋理所應當也極長。
奇怪的是，在岸邊時，還能看到橋的全貌，但踏上橋后卻根本望不到盡頭，紫色的霧氣籠罩著大部分橋身。
上了橋后，幾乎就沒有任何人說話，氣氛陷入一陣詭異的死寂中，與橋下轟隆巨鳴的紫海大浪咆哮形成鮮明對比。
小李斗在心中默默計算，到現在已經大概走了一炷香。
往後看，同樣也已經看不到盡頭了。
喀拉……
遠處隱約間一陣摩擦聲，打破了此間詭異的寂靜。
小李斗抬眼望去，就見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向紫霧深處。
喀拉……喀拉……
一個巨大的影子從紫霧中逐漸清晰，緩緩走出。
那是比正常人高上四五倍的東西，似人非人，通體灰白，眼球突出，腰間和肩膀拴著鎖鏈，鎖鏈連向霧中深處，正緩緩拖出一個數丈高大的東西。
靠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口棺材。
眾人神色變換，眼神在那怪物和棺材上來回遊動。
喀拉！紫霧中又有另外的鎖鏈摩擦聲，旋即再度出現一個先前那般的高大的怪物，也拖著一口棺材走來。
喀拉！喀拉！
隨即鎖鏈碰撞聲越來越多，紫霧中巨大的影子也越發陰沉，最後一個個破霧走出，拖棺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