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光明正大的誣陷
琉璃驚住!
沈如眉失聲:「王爺,她……」
慕容弦陰冷的目光掃了沈如眉一眼,沈如眉腿一軟,跪倒在地。
琉璃的右眼皮抽搐了一下,她乾笑兩聲,「我入府尚沒不足一日,怎能輕易去死,實在對側妃太不負責了。」
慕容弦眯起眼,目光越過她看向明月,冷冷拋出一句,「明日一早,到本王書房。」
說完,他輕咳了聲,剛才送他來的護衛立馬從天而降,身姿瀟洒地落在琉璃旁邊,恭恭敬敬地向慕容弦行禮,然後轉身推開房門,推著慕容弦就要離開,完全無視嚇了一跳的琉璃和沈如眉。
琉璃挑起眉,這護衛眼神也太拽了些,原來剛才他一直在屋頂待著就沒走。
慕容弦面無表情地盯著琉璃,琉璃眨眨眼,小臉兒垮下來,滿臉委屈低下頭,「是,王爺。」
沈如眉偷偷告訴琉璃,裕王的護衛總喜歡講排場,以此宣洩對做下人的不滿,可琉璃卻覺得,那不是護衛要講排場,而是主子的排場,身為王爺,總覺得特殊階層的下人都要高高在上,才能彰顯主子的地位與眾不同。
一大早,慕容弦的書房內,琉璃站在書案前,和坐在輪椅上的慕容弦相對而望。
他身後的護衛步凡垂手靜立。
琉璃實在沒想到,剛進王府,就被王爺揪著小辮子不放。她打算誠懇地和慕容弦聊聊,耐心地「勸」他打消殺她的念頭,畢竟殺戮太多要遭天譴,他上一世定沒做什麼好事,所以這輩子現世報成了殘障。
可慕容弦面容無情地盯著她,而他身後的護衛從頭到尾都沒看過她一眼。
琉璃站的時間長了,腳有些麻,她神情一肅,恭敬地垂首,「王爺若無事吩咐奴婢,奴婢就先告退了。」
說完,她抬頭努力擠出個笑容,步凡終於有空瞪了她一眼,琉璃無視他飽含殺意的目光,剛要轉身,卻感覺有兩道寒芒從她身上掃過:「本王讓你考慮你的死法,你好像並沒考慮清楚。」
琉璃的笑容僵住。
關於考慮死這個話題,對她而言僅限於何時男人能生出孩子的遙遠程度。
琉璃吸吸鼻子,做出一副慘兮兮的表情,希望博取到他的同情,「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活著難道都沒價值了嗎?」
慕容弦冷笑,「什麼價值?」
琉璃眉心一跳,慘淡的眸子瞬間有了神采,「王爺您吩咐了我才能回答。」
「做飯?」
步凡哆嗦了下,沒想到冷漠的主子竟會陪這個丫頭胡扯。
琉璃的眸中燦燦發光,「我會吃飯算不算?」
慕容弦的臉頓時陰沉,步凡噗地差點兒笑出聲來。
「你立刻把本王的書房打掃乾淨,記住,是一塵不染,如果不幹凈,你就別吃飯。聽懂了嗎?」
琉璃的自信心受到嚴重創傷,她皺皺鼻子,輕輕點頭。
慕容弦怒極,狠狠地拍了下書案。琉璃盯著他,深吸口氣,大聲說道:「王爺放心,奴婢一定打掃得一塵不染,就算其他人搶著做,我都不會讓他們幫忙,定讓王爺出了這口氣。」
慕容弦的唇角似勾起一抹笑,可沒經人察覺,他又成了一張冷臉。就連步凡都戰戰兢兢地低著頭。
書房門外,琉璃端來一盆水,捲起衣袖,開始擦地。她每擦一次地,就在心裡不厚道地罵慕容弦怪胎。
來往經過的僕從侍女都迅速地瞟她一眼,見鬼一樣地走開。
琉璃擦拭到了下午太陽落山,總算完工了。落日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她起身擦擦額頭細碎的汗珠,一天沒吃東西,她腦袋暈暈的,肚子癟癟的,原來鳳凰變麻雀是這樣的啊。
老管家瞧她初來乍到,繞過迴廊朝著她走來,小聲提醒她,「姑娘,一定要打掃仔細了。」
還沒說完,琉璃已經抱起環臂,豪邁地點頭,「那是自然,我打掃得特別仔細,不過就是個書房而已嘛。」
管家頓時滿臉愁容,琉璃疑惑,本想痛哭流涕地讓管家幫忙弄點兒吃的,誰料管家看到步凡正推著慕容弦從假山處過來,管家急得跺腳,真想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一句「我們王爺有潔癖」剛說完,管家百米衝刺地跑遠了,琉璃震驚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想到他老人家身體如此硬朗。
慕容弦停在琉璃的面前,步凡恭敬行禮,然後到書房開始巡視,他掃了一眼琉璃,眼神中透著鄙夷。
琉璃信心滿滿,潔癖她也不怕,她打掃地足夠乾淨了。
慕容弦俊美倨傲的面容在落日下,依舊冰冷淡漠,琉璃低頭不去看他,不然總想發抖。
「都打掃乾淨了嗎?」
「是的,王爺。」
「如果不幹凈,你知道後果。」
琉璃刷地抬起頭,她漆黑的睫毛顫抖了下,她只想慶祝勝果,沒想過還有後果。
步凡走過來,依舊站到慕容弦的輪椅后,「王爺,牆角有一根頭髮,屬下已經清理了。」
琉璃怒了,頓時跳起來,「你胡說,我分明打掃乾淨了。就算有,那也是你帶進去的,你這是栽贓,是陷害,王爺如此英明,定不會受你這小人惡意挑唆。」
步凡目視前方,壓根不去看她。
慕容弦瞥她一眼,「本王信他。」
琉璃氣噎在喉嚨里,梗了半天,原來這主僕二人狼狽為奸,就是串通好來整她的。
「證據,沒證據,王爺總不能冤枉奴婢吧?」琉璃忿然。
附近路過的侍從全都目瞪口呆地盯著這邊。
空氣瞬間變得冷凝。
落日的餘暉照耀下。
一身著華麗裙衫的女子氣沖沖地走來,琉璃氣得胃疼,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面容。
「啪——」
一記耳光重重地甩在琉璃的臉上,琉璃的臉火辣辣的疼,那巴掌帶著無限的恨意,恨不能把她的臉給撕裂。
琉璃頭暈目眩。
耳朵里嗡嗡作響。
面前的女子背脊挺直,厲聲怒吼,「你個奴才,竟敢對王爺大呼小叫,找死嗎?」
琉璃僵住,臉頰慘白巴掌印明顯。
她平生第一次被打!
慕容弦慵懶地靠著椅背,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著,目不轉睛地琉璃,任她被羞辱,彷彿和他全然無關。
女子手掌又高高舉起,步凡身子微動,似乎在考慮阻止。
慕容弦抬手制止,步凡恭敬地垂下眼瞼。
周圍死一般的靜!
琉璃瞪大眼睛,茫然地看著面前氣憤難當的華服女子。
女子揚手,「啪」地一聲,又一記耳光重鎚般甩在琉璃的左臉頰,同樣的位置。
琉璃一個踉蹌沒站穩,跌坐在地,她的髮髻散落,長發如瀑般傾瀉,嘴角一絲鮮血格外醒目。
一絲血腥味迅速在口中蔓延。
她從未被如此羞辱過。
一個身影走到琉璃身旁,他搖著摺扇,笑容溫潤如明月。
「教訓奴婢事小,王妃動了肝火就事大了,消消氣吧。」蕭睿看著裕王妃,他和氣地笑了笑,如沐春風。
裕王妃一跺腳,噙著眼淚瞧著蕭睿,怒氣化為悲憤,「將軍,她不知天高地厚,本宮也是為王爺出氣。」
附近眾人用複雜的眼神盯著被羞辱的琉璃,有同情,有不屑,有無奈,一時間竟都忘記自己該幹什麼。
琉璃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可臉上疼到麻木的感覺,讓她的心跳一直加快,她迷茫地抬頭看著蕭睿,他也看著她,四目相對,他的笑容溫暖,她的眸中瞬間浮起氤氳的霧氣,睫毛也有些濕潤。
眼前有瞬間的幻景,她彷彿看到銀燁寵溺地望著她,滿臉心疼地要來扶她。
「王爺……」裕王妃嬌嗔地噙著淚,望著慕容弦撒嬌。
琉璃猝然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的彷彿無數根寒針在扎她。
她抬頭望著慕容弦。
慕容弦倨傲地盯著琉璃,他的手指漸漸收緊,她的眼神那樣乾淨清澈,他望著她,聽著裕王妃撒嬌的聲音,他格外反感,恨不能反手給裕王妃一記耳光。
他轉眸盯著裕王妃,眼底一片冰寒。
裕王妃僵住!
她哆嗦了下,不寒而慄,就算再笨,也知道他怒了,而且她隨時可能下不來台。
「回去。」他淡然地說,帶著不容反駁的威懾力。
「我……」裕王妃緊咬下唇,委屈地望著慕容弦。
慕容弦薄唇緊抿,裕王妃垂下眼瞼,不甘地點點頭,轉身走過琉璃身邊時,憤恨地剜了臉頰紅腫的琉璃一眼。
她剛給沈如眉立完下馬威,沒曾想沈如眉的婢女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裕王府的主子是草包嗎?
…………
清月閣。
燭火搖曳,琉璃臨窗而坐,窗扇開著,涼風吹進來。
她拿著涼毛巾捂著被打的臉頰。
沈如眉在她的身邊來來回回地走,十分焦急,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王妃今兒一見我,就罰我跪在太陽底下思過兩個時辰,如今又把你打成這樣,看來我們是凶多吉少了。」
琉璃逆著燭光坐著,她一動不動地望著明月。
好像沒聽到沈如眉的聲音。
她必須要堅強,雖然挨打的瞬間,她有瞬間的絕望,希望銀燁能出現在她的身邊。
可是他……沒有出現。
她閉了下眼,再睜開眼睛,眸底清澈平靜,她的唇角浮起一抹笑,那般陽光自信,小小挫折怕什麼,她不會輕易認輸。
沈如眉彎腰趴在她臉前,眼淚汪汪地盯著她:「你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吧,別撐著。」
琉璃歪著小腦袋,臉上笑盈盈,無比堅定地說,「小姐你放心,這點兒苦不算什麼,我還要幫你逃出王府呢。」雖然剛才她的心還像針扎一樣地疼,但是她現在渾身都充滿了鬥志,她才不會被那個裕王妃給打敗。
沈如眉頓時面露感激,淚眼亮晶晶的,「琉璃,聽說蕭大哥今天幫了你,他有沒有跟你提起我?」
「這個……」
琉璃意味深長地摸著下巴,隨即扶著沈如眉坐下,她蹲下來,仰起臉,微笑:「今天人太多了,畢竟當著王爺王妃的面,蕭將軍可能不方便和我多說話,更何況您現在的身份,他也不方便大庭廣眾之下對您過分挂念對不對?」
沈如眉嘆了聲,哀怨地點頭,「沒關係,就算私下裡,他也不知道我對他的心意。」
話音剛落,琉璃一頭栽到地上,著實神傷。
沈如眉只是有幸在大姐沈如霜出嫁時,見了蕭睿一眼,從此就瘋狂迷戀上他,可蕭睿恐怕連她是誰都對不上號,這苦逼的單相思,還隨著她嫁到裕王府,被生生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