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她肯定在說本王的壞話
琉璃穩了穩情緒，拍了拍沈如眉的手背，真心稱讚她：「小姐你長得這麼漂亮，他肯定會喜歡你。」她托著下巴，晶瑩剔透的小臉上，還有若隱若現的巴掌印，「你放心，蕭將軍又不是瞎子，你們肯定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沈如眉羞紅了臉，「我也覺得他會喜歡我。」
琉璃漂亮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沈如眉打量她。
琉璃的眸子澄凈如泉，漆黑的睫毛長長的，肌膚晶瑩剔透，吹彈可破，下頜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雙唇輕抿，實在美麗，更加靈動可愛。
沈如眉眼中不由得讚賞，喃喃道：「琉璃，其實你很美，若是精心裝扮一下，估計會迷倒一大片男人。蕭大哥可能也很喜歡，不過……我更希望他能喜歡上我。」
琉璃莫名地想起了慕容弦，感覺他的頭頂此刻正頂著閃閃發亮的綠光。
此時，清月閣假山石旁，一個身影坐在輪椅上。
慕容弦猛然覺得後背一陣寒意，他皺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目光鋒利起來，「她肯定在說本王的壞話。」
他望著窗里琉璃的側影，她臉頰的巴掌印痕清晰可見，可是她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笑容卻如陽光般溫暖。
她究竟是什麼人？
面對他的冷漠冰冷，面對顧水蓮的當眾羞辱，她竟然還能笑得如此純真。
她應該是他的敵人才對！
可為什麼看到她被打，他的心會莫名地痛？如果不是蕭睿及時出現，他恐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把顧水蓮的臉打成爛柿子，他不敢去想……
如今看到她歡快的笑容，他胸口突然一熱，感覺生命都是滿的。
好久都沒這樣的感覺了，久得他自己都快忘記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如清風輕拂。
站在假山後的步凡怔了怔，他用力眨了眨眼，看著慕容弦臉上的笑容，他渾身的汗毛一根根豎起，天啊，他要向江湖雜報投稿，他竟然看到王爺笑了。
從那刻起，步凡心裡裝著一個疑問，而且越來越大。
…………
接下來的半個月，琉璃算是被坑慘了。因為沈如眉在王府極度沒地位，直接導致琉璃要被差遣做各種雜活累活，劈柴做飯都是家常便飯。家丁侍女有事，都讓她幫忙搭把手。甚至廚房孫嬸的婆婆不在了，還讓她免費假扮小道士，混在道士堆里給死人做法事。
琉璃剛開始會看到裕王妃的婢女偷偷看她，眼神中透著極度的鄙夷，後來她被裕王妃刁難去喂馬修葺屋頂，她分明瞧見裕王妃的婢女燕兒和素梅站在馬廄前，假裝去挑馬，正大光明地用白眼剜她。
琉璃晚上躺在床上，晃著雙腿，心裡莫名地苦悶，不知何時才能等到銀燁，而且想起慕容弦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好像也不會幫她洗刷魏府的冤屈，倒是蕭睿人不錯，說不定能幫上她的忙。
想到這裡，儘管她被各種欺負，卻絲毫不覺得累，畢竟她身負重任，幾次死裡逃生，以後定是位曠古爍今的大人物。
今天是四月初九，風和日麗。
琉璃剛用過早飯，突然得知兩個消息。
一個是今天的日子，不出意外，本來今日是她嫁給銀燁的大喜之日，她就要成為龍淵閣的女主人了。
可現實是，沈如眉剛起床，就被裕王妃顧水蓮叫去了，據說顧水蓮態度不太「和善」，而沈如眉的親爹沈全突然「善心大發」，跑來王府探望女兒了。
湖邊的柳樹下。
慕容弦抬頭望了眼天空。
天空湛藍如洗，他的眸底卻漆黑沒有一絲情緒。蕭睿站在他的旁邊，神情謙和，唇角銜著一絲笑意。
他側首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慕容弦，慕容弦面容冰冷，凝視著遠處湖心亭的兩個人。
中年男子陰沉地眯起眼，盯著坐在石桌前抽泣的女子，「你若是執迷不悟，就別再喊我爹。」
沈如眉臉色蒼白如紙，她慢慢地抬起頭，凝視沈全毫無感情的目光，喑啞著聲音開口，「爹，分明是王妃無理取鬧打了我，您不替我出頭就算了，為何還要來指責我？」
「為父讓你嫁入王府，就已給你了你天大的恩賜，你不思感恩，還敢跟王妃較勁，你是找死嗎？」
沈全瞪圓了眼，恨不能把沈如眉生吞活剝了。
沈如眉低下頭，緊咬著唇。
她顫抖著，緊緊地抱著自己，小聲道，「你靠大姐巴結上代王，如今又想靠我巴結裕王，我不是不懂。」
沈全氣得臉色鐵青，一拍桌子，瞪起眼睛：「冥頑不靈，你就在這兒自生自滅吧。」
說完氣呼呼大步離開。下台階時，一個沒走穩，摔倒在地，沈全慌忙站起身來，迅速掃了眼四周，左右看看沒人，一瘸一拐地朝著王府大門走去。
蕭睿皺眉，收回目光，嘴角笑容不減，「看來側妃和沈全，似乎並不一路。」
慕容弦目光清冷，「沈全這個老狐狸，靠沈如眉來拉攏本王，簡直不自量力。」
蕭睿轉著摺扇，「王爺話別說的太早，那不還有一個？」
琉璃氣喘吁吁地跑到涼亭，她上氣不接下氣地雙手抵著膝蓋，「小……小姐，總算找到你了。」
方才她看到一個中年大叔一瘸一拐地，本想上前幫忙，誰料他口中對沈如眉罵罵咧咧，鐵青著臉，說他沒生這麼個賤-種，琉璃當即猜到他是誰了，忿然鬆開扶他的手，順便絆了他一腳。
沈如眉逆光坐著。
她緊緊地抱著自己，因抽泣身子隱隱發抖。
她低下頭，想把頭埋進膝蓋。
琉璃好奇，側著腦袋盯著她，突然，她的眉心擰緊，伸手將沈如眉臉前的髮絲撩開，猛然倒抽一口涼氣，沈如眉抬手欲遮掩，刻骨的羞辱感湧上心頭，她推開琉璃。
「我沒事。」
琉璃握著她的手，驚呼一聲，「小姐，她竟用鞭子打你了嗎？」
沈如眉的耳後，手臂上，幾道殷紅的鞭痕十分扎眼。
「是我不小心，跟別人無關。」沈如眉忙用衣袖掩蓋傷痕，可淚水終究止不住，吧嗒吧嗒滴落在琉璃的手背。
琉璃蹲下來，揚起臉，真誠地望著她，「小姐是不信任我嗎？」
「不，不是的。」沈如眉眼睛通紅，忙搖頭，「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王妃嫌我抄錄的佛經不夠認真，恐污了母妃的神明，所以……對我動手了。」
琉璃強壓著心中怒火，這個顧水蓮簡直沒事找事，慕容弦母妃的冥誕還要一個月，顧水蓮這時候就開始拿來做文章，不給自己積德就算了，也不怕她的婆婆託夢嚇她。
琉璃替沈如眉擦拭眼淚，「小姐，風水輪流轉，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在她慈愛正義的目光下，沈如眉點頭，輕聲道：「琉璃，我真的不想一輩子待在這兒。」
琉璃鄭重點頭。
…………
「王爺。」
步凡快步走到柳樹下，垂首站在慕容弦身後。
蕭睿瞧了一眼慕容弦，會意，微微一笑，「王爺，我先行一步。」
慕容弦頷首，蕭睿大步離去。
走的方向，好像是朝著湖邊涼亭去了。
慕容弦坐在輪椅上，眸底一片冰寒。步凡恭敬地說：「王爺，目前對側妃的這個婢女，仍然沒有任何可靠情報證明她的真實身份，不過她莫名其妙出現在側妃身邊，應該是代王的人，據說代王建的暗城裡極其重要的那名女暗衛，近來突然不知去向，這名暗衛之前從未啟用過。」
代王！
當今百姓口中人人稱頌的賢王，誰會多想他背後有多少陰謀？當年，司徒家三代忠良，沙場征戰無數，只要陳國有危難，必定主動請纓前往，先帝大為感動，特賜代王頭銜以表感謝，代王府多年也不負眾望，既無包攬政權之心，也無結黨營私之意，只求報效皇恩。
司徒晟的父親過世后，儘管司徒晟尚年輕，皇帝亦讓其承襲王銜，風頭更勝他的祖輩父輩，甚至為示皇恩浩蕩，皇帝不惜和司徒晟兄弟相稱，慕容弦也平白多了個比「親叔還親的皇叔」，而司徒晟的妹妹也入宮做了德妃，乃當今大皇子慕容封的母妃，榮寵至極。
如今，代王府早已和昔年大不相同，只是那些人還沒察覺罷了。可慕容弦雖知道司徒晟蓄謀已久，可到如今，都不知他是何緣由，權欲之心越來越重。
而慕容弦真正的皇叔辰王，卻遠遁紅塵。
據說辰王慕容長佑剛出生，就被仙人點化，頗具仙根。其實一切都是辰王母妃的功勞，那時先皇還是王爺，一次戰敗，他在雪地中被一神女所救，竟生出一段緣分來，後來神女還為先皇誕下皇子，只是不知何由，竟然不知所蹤。相傳先皇當年之所以能做皇帝，還是託了這仙凡戀的福，皇位若是傳給先皇，日後才能傳給這仙根的皇子。
沒曾想先皇剛被冊封太子，老皇帝卻聽說慕容長佑被仙人帶走，修仙去了，未免慕容長佑被紅塵牽絆，日後娶妻生子更是妄想。
老皇帝得知后，當即氣得駕崩了，慕容弦的祖父雖然丟了兒子，卻繼承了皇位，也算是個補償。
慕容弦收回思緒，沉默地向湖邊看去。
沈如眉似乎瞧見有人走近，忙甩下琉璃，急惶惶走遠了。
琉璃覺得十分奇怪。
看見蕭睿大步跟上琉璃，慕容弦握緊輪椅的扶手，指骨泛白，他黯然地緊抿嘴唇。
「該死！」
他的拳頭攥地緊緊的，重重地砸在輪椅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