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劍木偶人

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雨也停了院子的門才被推開。走進院子的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鬍子不算多，只在唇邊和下巴上長了一些，個子高高的，一般壯實，有一雙劍眉，遠遠的看著不像個鄉里的漢子，反而像個讀書人。

「萍兒，孩子們睡了嗎？」

「馨兒睡下了，澤兒還在抄寫私塾先生讓寫的字呢。」

「這小子，就愛讀書這點最像我。」姚弘震得意道。

白小萍瞪了他一眼。

「得了吧，就你識的那幾個字，還不如咱家澤兒多呢，真不知道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嘿嘿，不都說青出於藍，而什麼的嘛?」

「勝於藍。」

「對對對，關鍵還是娘子教的好。也生的好。」

白小萍臉色微紅。

「就你嘴貧。話說回來，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活很多嗎？」

「是啊，今天那些當兵的又來我們鋪子定製一批弓箭，以前只要圓形箭頭的粗鐵箭就行了，這次要有稜角的，還要求往裡面加碳粉和壽山碎晶，壽山碎晶加在裡面，不管是多硬的東西，也能穿透。」

「這是又要打仗了?」

「是啊，不太平了，自從十年前趙家敗了以後，現在的人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了，有的人就盡情享樂，像那趙無財一樣，有的人拚命死守，像王大統領，就為了不讓我們這些最後的寧國人淪為奴隸，而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能做些撒？我就知道得把這箭做好，這些殺那些妖物，才夠快。」

白小萍看著那個緊握著拳頭的丈夫，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姚弘震不是什麼富家子弟，他們也不是青梅竹馬，可就是那一次簡單的相遇，反而讓她念念不忘，最終選擇了和他共度餘生。

因為他是一個認真，顧家，有抱負的男子漢，好丈夫，好父親。

夜漸漸深了，也能聽得見蟬鳴，姚弘震走進兒子的房間，姚澤趴在桌上，口水在嘴角流淌，他躡手躡腳的把兒子抱到床上，剛蓋上鋪蓋，就聽到姚澤的聲音。

「爹，你回來了。」他揉著眼睛，聲音也懶懶的。

姚弘震斜坐在床前，從懷裡掏出一個木偶，他是木匠，手藝精巧，刻畫的人物栩栩如生，眉眼清秀，和姚澤有六七分相似，但又明顯更加成熟，眼神堅毅，直視遠方。

「爹，這是我嗎？」孩子驚喜問道。

「那當然了，這是小澤長大后的樣子。英俊瀟洒的大英雄。等著啊。」

姚弘震又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劍，這把劍很奇怪，不是木頭的，是草編的，但質地很硬，應該是蘆葦之類做成的。

他緩緩的把小劍插在木偶的右手，此時這個小人更具威嚴了，而且顯得神武非凡。

他有些尷尬的解釋道「本來刻了把好劍，結果回來不小心摔斷了，我就只好在湖邊用草給你現編了一個，兒子，你不會怪爹吧。」

姚澤低頭拿著長大后的自己，沒有說話。

「哎呀，兒子，是爹不好，明天給你重做個，你看行嗎？」他有些緊張的詢問著。

突然姚澤一把撲向姚弘震。眼淚打濕了肩膀。

「爹，不用，我好喜歡它的。謝謝爹。」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兒子，放那吧，明天再看，該睡覺啦。」

「嗯。」

房門漸漸關上，萬籟此中寂，無處喧囂，無人打擾，都放下熱鬧，靜靜的憧憬明天就好。

只有那個木偶人，拿著劍，像是守衛最後的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