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精神感應與圓環之地
噠噠噠！
五匹馬在泥濘的道路上賓士。
「哦，傑森，看在陰影之神的份上，你就不能稍微慢一點嗎？」坐在傑森背後的瓦珀抱怨著，「或者你該好好改進自己的騎術了。」
「閉嘴！」傑森毫不客氣的反駁，「讓一名遊盪者坐在背後，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如果不是為了那兩把可愛的匕首，我現在就會把你丟下去。」
「你看，我是個傷員，武器和道具全部都被你們收繳，還和鄧恩少爺有個約定，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況且，你也算是我半個救命恩人。」
「一個優秀的遊盪者，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是武器，」傑森冷冷的反駁，「知道嗎，你選擇那三位女士共乘會更安全，跟我在一起，只要你稍有異動，就會後悔活過來。」
瓦珀渾不在意的說道：「這正是我選擇你的原因，只有這樣，其他人才會放心，不是么？」
傑森冷哼一聲。
距離兩人不遠的鄧恩，正在觀察著兩位冒險者，準確的說，他更多的時間是在觀察瓦珀。
這位四星冒險者表現的很老實，不僅沒有什麼異動，還顯得很配合。
不過，真正讓鄧恩的在意的，其實是這位冒險者的精神層面。
是的，鄧恩能夠感覺到瓦珀大致的情緒波動，這股波目前十分平和，傳遞出謹慎、安心和一點緊迫之情，唯獨沒有惡意。
這種精神感應，才是鄧恩會答應瓦珀請求的原因，讓一個戰力超凡的遊盪者，臨時加入自己的隊伍，畢竟存在一定的風險，當然另外的原因，也是他最初的想法，是希望這位著名的遊盪者，能順帶保護一下自己。
只是，還未完全恢復的瓦珀，到底還有幾分戰力，並不好估算。
另一方面，從瓦珀的反應來看，這種感應只是單方面的，至少對方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似乎沒有發現這種精神聯繫。
但無論如何，靠著這股奇特的精神聯繫，鄧恩至少不用擔心被暗算，他也很清楚，這種聯繫，正是源自「創造」的預備役隊員身份在起作用。
顯然，雖然不是完整的隊員，但付出的算力上限還是發揮了作用，只是這種作用也不完全，鄧恩能夠感覺到瓦珀的精神波動，可想要更進一步的探索這種奇妙聯繫，就會被無形的隔膜阻擋。
「想要打破隔膜，就要在一個月內進行完整招募，仔細想一想，一個月的時間，我至少要將算力上限提升到二百，還要處理家裡的瑣碎之事，時間並不怎麼寬鬆。」
要提升算力上限，目前鄧恩能夠採取的，只有一種方法。
「在創造界面，調取資料庫中的數據和資料，組合出新的數據模型，按照模型的品質，可以提升不同等級的上限，比如之前，我通過優化結構，獲得了四種武器的優良模型，每種模型，可以提供二十點上限。」
建立數據模型，提升算力上限。
就是說在創造界面上，拼裝出新東西，也就是資料庫沒有紀錄的數據模型，就能得到算力上限的提升。
劣等模型提供1點上限，普通品質可以提供5點，而優良品質則能一口氣提供20點，品質越高，提升的上限越多。
「如果能解析一個更高品質的武器，建立超過優良品質的數據模型，肯定能大大加快累積速度……但這太不現實了，優良品質的武器都不怎麼常見，何況更高的？就算用，想要拼湊出來，也肯定不容易，說不定要長期佔用一部分算力，還是得先從普通武器入手，除此之外……」
他的目光落到了馬身一側掛著的皮箱子上。
「被瓦珀服用過的那瓶藥劑，在試管中還剩下一些殘留，依附在瓶壁上，或許可以用來進行解析，涉及到神秘魔法的魔葯產物，相信會包涵很多有趣的特性和資料。」
想是這麼想，但鄧恩並沒有給予太多希望，聽幾個冒險者的意思，魔葯並非單純搭配藥材就能煉製出來，還有許多隱秘的環節不為人知，到底能不能順利解析，著實難說。
鄧恩這麼想著，天色漸暗。
三個小時之後，一行人抵達了卡茲倫城外圍的一座小鎮。
「林克鎮，這裡被稱為圓環之地，其名有『聯結』之意，據說在三十年前，曾經顯現過神跡，現在是邊境伯爵的直轄領土，由一位事務官管理。」
進入小鎮時候，瓦珀神色微變，他從馬上跳下來，彷彿變身成一位導遊，指著西邊的天際，說道：「這裡離卡茲倫不到十公里，你們今晚就可以抵達，我像你們推薦南巷的『風琴之音』旅館，那裡的老闆人不錯，跟她說，是我介紹你們過去的，住宿會打個折扣，拿著，這是信物。」他從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扔給了傑森。
「喂，我從你的話里，聽出了一些東西，」格蘭女士翻身下馬，「你要毀壞神聖的諾言？你信奉的神祇會不高興的。」
「不錯，」傑森坐在馬上，神色不善，「說好的豐厚報酬呢，還有，關於魔法和巫師的消息，你也沒有說清楚，我以為到了卡茲倫，你就會詳細訴說。」
「我的誓言始終有效，」瓦珀站在路上，沖著鄧恩躬身行禮，「但是要等我活著回來，好心的少爺，請允許我暫時離開，正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的忠誠，以及有關巫師的消息，但都要等我活著回來，實際上，我的身上有些麻煩，處理完了，才能安心歸來，也防止波及到您。」
這聽起來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尤其是考慮到，這位強大的冒險者，不久之前才重傷垂死，關於受傷的原因，他卻諱莫如深，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裡面或許有什麼麻煩。
可他的話，卻也有種為不遵守諾言尋找正當理由的味道。
然後，瓦珀指著鄧恩腰間的布包，提醒道：「那枚硬幣，如果您很感興趣的話，不妨在午夜的時候，滴一滴血上去，記住，是你自己的血，別怕，這不會被人發現，即使是巫師。在這之後，也許會讓你打消一些念頭，又或者生出什麼想法，誰知道呢，祝你好運，我未來的領主，如果我能活著回來的話，會追隨在您身邊。好在，您身邊跟著幾位好人，有他們的保護，會降低我的一些負罪感。」
一名四星等級的冒險者要離開，鄧恩這個小隊是攔不住的，哪怕對方傷勢未愈。
「該死！我就說不該救他！」
看著遠去的那道身影，傑森有些惱怒，對瓦珀這個同行，他好像有什麼事情想要詢問。
「你沒說過。」矮人冷硬的話突然冒出來，引來了傑森的怒目而視。
格蘭女士走到鄧恩身邊，安慰他道：「結局有些出乎意料，不過我依舊認為，瓦珀的信譽還是值得相信的，也許他真有什麼難言之隱。」
鄧恩神色平靜的點點頭，臉上沒有半點惱怒和失望的表情，這讓幾位冒險者有些意外。
一位四星冒險者得而復失、突然離去，一瓶價值不菲的魔葯可能因此白白浪費，這種情況下，可不是哪個年輕人都能這麼沉得住氣的。
鄧恩不僅沒有沮喪，還提議道：「既然時間不早了，為了趕在天黑之前抵達，我們現在就該上路了！」
他的提議，得到了冒險者們的認同，一行人沒有進入小鎮，而是繼續上路了。
「知道么，」抽了個空，傑森低聲和門德斯說道，「越和這個鄧恩接觸，越覺得傳聞有些問題，這小子不是傳聞中的樣子。」
矮人點點頭，難得的同意了同伴的看法。
三位女士對鄧恩的態度逐漸友好起來，路上談話的時候，不再是公事公辦的樣子。
兩隊冒險者並不知道，被他們高看一眼的鄧恩，剛剛才放下擔憂，因為他發現，靠著奇特的精神聯繫，自己居然能確定瓦珀的大致方位，雖然對方已經離開，但依舊還在林克鎮的範圍，有這樣的底牌，鄧恩自然鎮定，又怎麼可能因為一瓶魔葯白扔了就失望？
放長線，釣大魚。
他拯救瓦珀，從來不是因為對方的承諾或者誓言，而是基於「創造」。
「這還只是預備役隊員，如果是正式隊員的話，又會有怎樣的效用，我越來越期待了。」
不過，鄧恩的好心情，只持續了一會。
當他們抵達卡茲倫城的救贖教會時，幾個平民模樣的人攔住了道路。
夜色中的教會神殿，看起來很有氣勢，不過對見慣了前世各種建築的鄧恩而言，三層樓的建築風格，並不能讓他感到震撼，何況還有幾隻討厭的蒼蠅在神殿前叫囂。
「鄧恩，很久不見了，你要看望諾亞那個廢人？」
為首的那個男人雙手抱在胸前，他的個頭很大，聲音很粗，似乎與鄧恩很熟，但表現出的態度卻並不友好，如果不是看到了鄧恩身後三位強壯的女士，他可能已經走過來炫耀武力了。
現在，雖然在動作上有些克制，但這人的嘴上卻一點也不客氣：「洛爾大人讓我們在這裡等著，說等你來了，就讓你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彌補男爵大人的損失，知道么，你的父親壞了男爵的大事，你的兄弟給男爵造成了損失，這些都要賠償，你箱子里裝得是治療藥劑吧，交出來吧。」
鄧恩還沒來得及從記憶碎片里，獲得有關面前這個人的記憶，就從這句話聽出了問題。
「你好像，對我帶著的東西知道得很清楚。」
他微微搖頭，感到有些無趣。
「真可惜，小約翰只知道把小聰明用在這些無聊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