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啞巴

我還在體會著深冬的滋味，冷風不留情面地劃過我的臉頰、手臂、腳腕，裸露在空氣中的身體在拚命反抗著，反抗著我的意識，就連那些被衣物包裹著的部分也被它們慫恿著動搖了。

意外真的發生了，出乎了我的意料。

原來她洗澡的時候，手機栽到了父母的手裡，她的手機密碼估計爸媽揣摩過多次，成功了，畢竟這是他們女兒的手機。

他們看到了我跟她的聊天記錄，我腦補著那頭的過去式，越來越沒了勇氣，越來越覺得羞愧。他們一定很生氣吧；我不敢想象他們那時候的表情，暗無天日吧；我不敢去猜他們有多討厭我，想把我殺了吧。

我沒有那個勇氣，不知道她爸媽看了多少我跟她的聊天記錄，我害怕了，真的很擔心，畢竟前不久我們的聊天內容真的太過私密，根本入不了旁人的眼睛。

擔心跟害怕一直都在，但我卻沒有猶豫過。

我被動著按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手機貼近著耳朵，忐忑的等待著對面的聲音。

大年初一的剛過沒多久，時間已經來到了初二，周圍真的很暗，月亮也被這份寒冷嚇的躲了起來，我無助的一個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嘟……

我儘力地等待著，那種感覺真的很煎熬，根本沒辦法感同身受。

嘟……

手機的餘光照亮了一方小巧的天地，我呼著冷氣，打了個噴嚏。

通了！

我沒有說話，簡單的沉默著，就好像著冷寂的夜晚。

我在等待著，心跳達到了頂峰，就好像正在刑場等待受刑的犯人。

空氣是凝重的，世界就好像結了冰，我想去說點什麼，也只是想想而已。

「說話！」壓迫感就好像突然的傾盆大雨，我喘不過氣了，好不容易堆起的心理防線一下子被他的語氣摧毀。

「叔叔好……」多麼爛的回復啊，她爸虐我千百遍，我待她爸如親爹。

「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誰是你叔叔啊，套什麼近乎啊！」對面生硬地回復著我的招呼，語氣真的好像要把我殺掉。

我嗓子壞了，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去說些什麼，真就有把刀戳進了我的心裡，我好疼，疼的想哭出來。

「呂也是吧，劉玖菊男朋友是吧，你們兩個挺會玩啊！」男人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我知道他很生氣，可他卻不曉得我有多難受。

我沒有說話，是說不出話。

「怎麼，你不說話是吧，你覺得談戀愛有意思是嗎？」

「不是。」我半天憋出了這兩字。

「不是什麼啊不是，要不現在你來養她？你養的起嘛？你跟我說說，你要是覺得你可以，我允許你們倆談！」

「談什麼玩意兒！」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媽！」我聽到了她的聲音，隨後就是一聲響亮的耳光。

她真的被打了。

「我真的是白養你了，你能不能讓爸媽省點心，為了讓你上個學，你知道爸媽付出了多少嘛？」那女人的聲音繼續著，即使跟我對話的不是她，我依舊聽的很清楚。

我流眼淚了，真的，心也跟著滴血了，真的。

我的心好痛，痛我的無能為力，痛我沒出息回復的那句「養不起」。

她爸爸真的很生氣，還說要找到我家，要我爸媽給個交代，害怕是真的，生氣也是，可怯懦更勝一籌。

「你等著，等我們回去啊，我非得去你家問問，問問你爸媽是怎麼教的孩子！」

來我家？問我爸媽？他的兇殘一點都沒有褪色，真就要把我逼上絕路，有一個瞬間，我真的想過去死，至少可以擺脫這份沉重，省去我爸媽的那些情節。

「不要，不要！」我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也不敢想象他口中的那些情節。

我的懦弱表現了出來，我害怕他們來我家，害怕雙方爭吵的喋喋不休，更害怕看到滿眼失望的她。

「我不允許你們談戀愛，現在不行，以後也不行，你聽到了沒有！」男人的語氣還是那般強硬，我聽得出來他有多討厭我，恨不得我在這個世界消失那種吧。

聽到了沒有？可我喜歡她呀，為什麼要說的這麼絕，為什麼要逼著我。

我哭著，就像一個啞巴，眼淚一直都在。

淚水溶解了我要說的話，我不想說謊，不想給自己留面子，我是真的怕，我是真的自私，她父親的話是無情的，但同時也讓我看到了自己的懦弱，那些山盟海誓堵住了我的嗓子，曾經的那些美好回憶來不及醞釀，那時憧憬過的甜蜜瞬間化作了泡沫。

「呂也，你說呀，你會好好努力的，我們會有未來的。」

她哭著，哭著說的，我知道她有多麼希望，我也知道她有多麼相信我。

又是一聲響亮的耳光，我的心真的碎了，碎的稀巴爛。

「你害不害臊啊，信不信我今晚打死你，就當我從來沒有養過！」這是她媽媽的話。

「別打她了！」我還是沒有忍住心裡的不滿，聽不下去了，不想聽到她的哭聲。

「還不是因為你！」這是她媽媽給我的回答，一位母親的回答。

還不是因為你！這句話直接刺穿了我的身體，我被擊倒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還不是因為你！這句話比當時宋茜的那句「他配不上你」還具殺傷力，其實她們說的沒錯，女人都是敏感的，她們習慣性地說著實話，習慣性的看著個客觀世界，到頭來只是我不願接受事實罷了。

我確實配不上她，宋茜說的一點兒沒錯；她的傷心難過、皮肉之苦也確實是我造成的，她母親說的也不錯。我總是自私地把所有的可能交給那個不負責任的以後，到頭來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在原地打轉，一點兒進步的都沒有。

「我會好好努力的，請給我個機會，我真的放不下她！」這是她期待的回答吧，當然，這也是我期待著的回答，可是……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跟她聯繫了。」我掙扎著說出了這句話，身子也在不知不覺中蜷縮了起來，就像乞丐一樣無助。

「我希望你能記住今天說的話！」

「嗯，我，我知道了。」我有多失望，沒法子形容，就好像我的世界關上了燈，我摸著黑，害怕、孤獨、無助。

「呂也！為什麼啊，你告訴我為什麼啊！」電話那頭傳來了她的聲音。

我是無助的，她更是無助。

「對不起啊，我們還是分手吧！」

我掛斷了電話，終於掛斷了電話，終於結束了這段煎熬的對話，可我沒有一絲的釋然，昂著頭，看著夜空，心好痛，好痛。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分手，我提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突然，我們都接受不了，說句實在話，我曾以為這通電話是她爸媽對我的一次測試，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劉玖菊，可這情節太過真實，演技太過逼真，真到我留下了眼淚，真到我聽見了她的哭聲，真到我選擇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