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話 援救
風刃在房間里爆發的瞬間,奎木狼、井木犴和斗木獬以血肉之軀擋在了小國王和雲翳公主身前,用他們的生命踐行守衛王族的誓言。
只可惜三人雖然忠誠,但依然難敵笑臉人的手段——小國王「撲通」一聲面朝下倒在了血泊之中。不過雲翳公主倒是毫髮無傷,一臉錯愕地看著門口的笑臉人。
「將御宓妃帶走,留著她還有用處!」笑臉人話音剛落,蘇掌制便與亢金龍二人一左一右將雲翳公主架了出去。
笑臉人又檢視了一番倒在地上的四人,剛準備抬腳離去,忽然耳中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整個人以奇快的速度踏出大門、躍上房頂,只見夜幕下有一道極快的黑影在櫛次鱗比的宮殿間穿梭,背上似乎背著一個黃色的「包袱」。
「怎麼可能?」笑臉人定睛一看,便知那個黃色的不是什麼「包袱」,而是一個人,衣著、身形正是小國王御子業!
「氐土貉、箕水豹,追上去!」笑臉人吩咐道。得到命令的二人迅速消失在黑夜中;而笑臉人則返回御書房內,此時再看,房內只剩下了雪練三位佐領的屍體,小國王的屍體居然不見了!
「是什麼人?」笑臉人緊握右拳,關節發出「咔咔」的脆響聲,接著他奮力一掌打向御書房的房梁,強烈的氣勁將屋頂擊出了一個窟窿,而在窟窿邊緣,一抹黃色匆匆掠過,那正是剛剛倒在地上的「小國王」的身影。
「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搞鬼!能耐不小!」笑臉人縱身一躍穿過窟窿躍到了屋頂,隨即三步並作兩步欺近黃袍身影的後背,手中化出一把真氣長刀,對著目標的后心疾刺而去。
就在得手的剎那,黃袍身影猛然下墜,屋頂再度破了一個窟窿,他以此躲避了身後的刺殺。笑臉人也鑽入窟窿之中,但當他在落在地面時才發現,那道黃色身影竟不見了。
「再見!」屋頂上傳來一個稚嫩的男聲,笑臉人抬頭一看,對方也是與小國王御子業一般的十二、三歲年紀,居然能夠三番兩次躲過自己的追蹤,倒是有些頗有些本領的。
「小子,你是什麼人?」笑臉人問道。
黃袍小子吐了吐舌頭,露出燦爛一笑道:「你一定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說完他又從窟窿處消失不見了。等到笑臉人再度回到屋頂,他竟完全捕捉不到對方的動向。
「哼哼,國都之內,有這等身手的少年,也就三霄神劍門第九代掌門卓星塵而已。」笑臉人雖然鮮少公開露面,但他的消息渠道卻是整個鏡花王國最為靈通的。
另一方面,被人背著迅速逃跑的小國王還是一臉茫然的狀態,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脫險的,也不知道帶著自己逃跑的是什麼人。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忽然感覺小腿被硬物擱著難受,用手一摸,竟然是一方玉質的硯台,而且是他常用的那塊。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盜取寡人心愛的硯台!」小國王有些氣惱地呵斥道,但他沒有亂動,因為他知道只要對方把自己扔下來,笑臉人派來的追兵立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黑衣人乾笑了兩聲,尖聲尖氣地回道:「稟陛下,草民……草民乃是國都城內有名的『雅賊』,諢號『錢眼鼠』,特來救駕!順便『救』陛下心愛的硯台……」
「賊?」小國王御子業忽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寡人竟然淪落到需要一個賊來救命!」
「不不不,陛下,草民是奉了寒七公子的命令,趁著宮內大亂潛伏進來,暗中偷偷地保護陛下安全,可不是為了盜取財物的。」錢眼鼠說道。
「寒七公子?是前鎮國將軍寒鋒的七公子——寒一獨?」小國王略有些驚訝,「寒氏在國都也算名門,雖比不上伊祁、澹臺這些大族,近些年來也頗受王室恩澤。此時前來救駕,寡人必定記他們首功!當然,錢眼鼠你捨命護駕,寡人也重重有賞!」
「謝陛下!」錢眼鼠聞言心中大喜,腳上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不過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當錢眼鼠背著小國王來到王宮北側一座偏殿門口時,速度忽然放慢了下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前方有追兵,後路也被切斷了。
「放下御子業,可保閣下一命;不放,就將閣下碎屍萬段。」戴著一張哭臉面具的氐土貉手握著一直長劍從偏殿的轉角處走出來。
錢眼鼠回頭看時,戴著一張面容因驚恐而扭曲的面具的箕水豹扛著彎刀走了過來。
「放、我立刻就放!」錢眼鼠沒有多做抵抗,雙手猛然一松,但小國王卻沒有下地,他雙手死死地摳住錢眼鼠的脖子,差點將他勒斷氣。
「你這個破賊,危險關頭竟然出賣寡人!難得寡人還以為你是忠貞之士,想封你個一官半職!豈料你也是個賣主求榮的混蛋!」小國王破口大罵道。
錢眼鼠被小國王勒得臉憋成了豬肝色,口中還連連求饒道:「哎喲我的陛下,這本就是掉腦袋的差事……咳咳咳……您鬆鬆手……沒我您早就賓天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般生龍活虎……咳咳咳……」
錢眼鼠邊說邊劇烈地搖晃著身體,想擺脫小國王;小國王感覺要被他甩下來之際,忽然將錢眼鼠腰間的玉質硯台一把抓在了手裡,大聲說道:「你敢出賣寡人,寡人就把這方硯台砸了!」
「別別別!」錢眼鼠立刻停了下來,雙手托住小國王的屁股用力一抬,將他安安穩穩地馱在背上,諂媚地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錢眼鼠是『雅賊』,雅賊愛雅趣之物,可不忍心寶貝在眼前被毀!陛下,您放心,縱然我是死了,也不能讓這方硯台砸在我手裡!」
小國王一看自己的威脅奏效了,不禁莞爾道:「你這人倒是有趣……」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面前的氐土貉便拔劍出鞘,劍鋒瞬間綻放出七朵雪花,直取錢眼鼠的頭顱;而後方的箕水豹也將彎刀掄成一拱弦月,挾著凌厲的氣勁攻向了錢眼鼠的腰背。
「陛下,您抓穩了!」錢眼鼠快步施展身法,身體宛若一片飄落的樹葉,看似弱不禁風,實則疾風勁雨都奈何不得,他便帶著小國王從二人攻擊的間隙之中穿出,又連續幾個翻滾,轉眼間便與二人拉開了數十米的距離。
「小賊,好身法!」氐土貉、箕水豹也算是見多識廣,本身實力放在整個武林中也稱得上拔尖,但錢眼鼠施展的本領就連他們也忍不住嘖嘖讚歎。
錢眼鼠緊張地深吸了兩口氣,剛才施展的那套身法只要有一點差錯,他與小國王便成了對手的刀下鬼,這種精準而又危險的特技就如刀尖上快跑一般有著極高的難度,以及持久的訓練,對修鍊者本人也是極具考驗。
正是靠著這一手絕技,他才能在護衛森嚴的富貴之家中來去自如;但他不能保證自己還能成功第二次,因為對手眼力很毒、實力太強,而他的背上又多了一個累贅。
「陛下,若草民能帶你逃出生天,將來您會封我個什麼官當?」生死之際,錢眼鼠忽然對小國王的許諾感起了興趣。
「不要問這種傻問題!」小國王抓著錢眼鼠雙肩的手心滲出了汗漬,「等我們活著離開,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們錢家五代人都是賊,從來沒出過一個當官的,草民知道我可能是離當官最近的那個,所以就想弄個明白……」錢眼鼠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他忽然有種預感,或許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
「殿前副都統——這是長年戍衛王宮的衛士夢寐以求的職位。只要你能帶寡人脫險,這個賞賜對你來說不算虧待吧!」小國王感到一絲不安,他也擔心錢眼鼠沒這個能耐與眼前的敵人周旋。
「殿前副都統……真是風光,要比寒七公子的雲離鎮都尉不知高多少級!」錢眼鼠說著眼中的悲涼之色一掃而空,接著身體在空中連番騰挪、翻轉,不一會兒便跳到了另一處偏殿的屋頂。
「追!」氐土貉和箕水豹立刻跟了上去,他們的行動也極其快速,一左一右相互支援,錢眼鼠剛甩開一個,另一個便快步追了上來;而當錢眼鼠準備調整方向甩開追兵時,之前甩開的那個又趕了上來!總之,這二人配合之默契,與那些官差、護衛有天壤之別。
「看來我真的要命喪於此了!」錢眼鼠施展了渾身解數還是無法擺脫氐土貉和箕水豹的追殺,心生悲涼之際不免哀嚎道。
「是的,你死定了!」氐土貉戴著哭臉面具,但在聽見錢眼鼠的哀嚎后,忍不住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那也未必!」錢眼鼠身體忽然一扭,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轉移到了氐土貉的右側,而此時對方已經拔出了長劍,飛舞的劍芒距離他不過二、三十公分而已。
但錢眼鼠這番舉動不是主動找死,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乎乎的藥丸,當氐土貉轉身向自己發動攻擊之際,他迅速將藥丸擲向了對方,自己則連連後退,避開凌厲的劍芒。
「什麼東西?」氐土貉詫異之際將目標轉向了藥丸;而趁著這個當口,錢眼鼠與他迅速拉開距離。
藥丸被長劍一劈為二,一股黃色的粉末從中瀰漫開來。氐土貉鼻子里聞到一股異香,忽然意識到不對,便屏住了呼吸,同時出言提醒從身後趕來的箕水豹——
「不要過來,是迷香!」
但話音剛落,他便覺得頭暈目眩,接著「撲通」一聲從屋頂上摔了下去;而箕水豹見狀立刻躍下屋頂,左手出掌托住氐土貉的身體,免得他摔落在地。
此時錢眼鼠已經趁機背著小國王跑出了一大段距離,而單憑一個箕水豹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