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四天(19)

第79章 四天(19)

黃子衿有些意外地看著四周,白茫茫一片。

四周如雲海翻騰的山巔之景,此刻雖然大霧籠罩,看不清遠處的景象,不過那些雲霧中傳遞而來的熟悉感覺還是讓黃子衿瞬間明白過來,這裡不是別處,正是自己的識海之中!

那些雲霧不是別的,正是她自己的真元!

當初破境入三才、道心初現之時,她的神識曾經來過識海之中,只是當時此地還是一片清明,代表了真元的那些雲霧更沒有現在這麼濃厚。

看著此情此景,黃子衿不禁嚇了一跳,這片雲霧的數量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這段時日以來自己忙著看書備考,也沒有勤於修行啊,按理來說體內真元數量沒有倒退就算是不錯了,根本不可能突然暴漲到這個程度才是!

心頭念起,黃子衿忙低頭去尋,腳下靈台方寸之地被煙霧籠罩著,此刻膝蓋以下全是真元化作的雲霧。隨著黃子衿一念而起,腳下雲霧朝著四周如落潮般散去,顯現而出了真實的場景。

靈台中央,生著一顆碧綠幼苗,幼苗腳下,有一汪汩汩流淌的清澈泉眼,清泉流響,泉水溢滿了靈台方寸之地,如瀑布一般從靈台四邊向著四周的識海涌去,細水長流,每一滴泉水落入識海,便化作了飽滿的真元霧氣,匯聚在那片雲海之中。

「果然是你搞的鬼……」黃子衿走到那棵幼苗身旁,看著代表了自己道心的這棵小樹苗,一時無言。

眼前的幼苗和上次所見倒是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那汪泉眼看著似乎變大了一些,黃子衿記得上次看還只有茶杯口那麼大,這次來看,這泉眼已經有水桶粗細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黃子衿的神識,那棵小樹苗無風輕擺,朝著黃子衿的方向微微一點,如少女彎腰做了盈盈一福,端莊典雅又滿含俏皮。

黃子衿見狀,對著小樹苗點頭彎腰還禮,然後屏息凝神等了半晌,良久不見樹苗有反應,於是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啥情況呀?」

「小苗?」

「小樹?」

「小樹苗……我咋來這兒了呢?」

自言自語了許久,黃子衿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是問不出啥了……

正這麼想著,黃子衿低下頭,想要去看看那汪泉眼,眼角餘光掃過,她突然眼前一亮。

泉眼之中,映照出的並不是她的身影,而是一片詭異的赤色景象。

凝神看去,只見泉水的倒影中,大片大片的血色畫面飛速切換,看得黃子衿眼花繚亂,心頭生出不祥的預感。

畫面飛轉,黃子衿漸漸瞧出了那些血色的畫面,和當初她被困於海州大廈時的血色霧氣一模一樣,不是別的,正是那化血魔功!

這是……道心示警?

黃子衿眉心緊皺,仔細端詳著泉眼倒影中每個一閃而過的畫面,期盼著從中能夠看出些許端倪。

被鮮血浸透的城市、大樓、街道、巷陌……

畫面終於停了下來,最終定格在一座血染的大樓之上。

黃子衿瞪大了眼睛——那座大樓不是別處,正是他們考試所在的教學樓!

……

睜開眼睛,黃子衿眼前是教學樓的仰視角度。

還好,是正常的教學樓,不是道心映照而出的血色大樓。

黃子衿愣了幾秒鐘,才聽見身旁顧之魚的聲音:「你怎麼樣?」

「沒事……」黃子衿轉過頭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才……我……」

正說著,她忽地瞧見了顧之魚身旁的江恬。

江恬見黃子衿醒來,笑道:「黃師妹醒了?」

看著眼前裊裊婷婷站著的女人,黃子衿疑惑地點了點頭。

「醒了就好。」江恬笑了笑,也不多問什麼,只是轉過頭朝著顧之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轉身離去了。

「她是誰啊?」黃子衿看著那婀娜至極的背影,覺得似乎有些眼熟。

顧之魚囁嚅一聲,偏過頭去,低聲道:「我也不認識……是個路過的熱心師姐,剛才見你突然入定了,她便好心在一旁看顧著……」

「哦……哎呀,那還沒好好謝謝她……」黃子衿應了一聲,心緒還沉浸在適才道心所見的詭異血色畫面之中,此刻望著眼前的教學樓,心中不由得滿是憂慮,「我剛才……好像於道心之中,看見了一些怪異的景象……」

將所見和顧之魚說了,顧之魚聽得眉頭緊鎖:「道心示警也不是你這樣的啊……我們修行者的道心示警,頂多也就是有個模糊的預感,就算是九宮境的大能在繁瑣的推算預演之下,也只能將未來情景模糊地映照在道心之中……」

「而且你所說的……道心映照而出的畫面……」顧之魚困惑地說道,「那只有在道心初現之時,才能見到這樣的畫面啊……你這道心初現竟然還能有兩次?太奇怪了吧……啊,對了!」

顧之魚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你說的,你識海中的真元數量暴增,那你現在感受一下呢?」

黃子衿閉目內視,腹內丹田、腦中紫府、心臟靈台三大關竅一一在眼前展現,所見之處,心臟靈台外環繞的那片識海之中,真元數量似乎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

「沒有變化的樣子……」

「那就是了,既然真元數量沒有變化,那就是你搞錯了!」顧之魚下了結論。

「好吧,我也覺得蠻奇怪的……」黃子衿揉了揉腦袋,不確定地問道:「是不是最近複習考試,我有些太累了?以致於出現幻覺了?」

兩人正說著,忽聽一聲喇叭聲響。

小白開了過來,前後車門自動打開。

「上車。」

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兩女回頭看去,只見陳玄背著包,正緩緩走來。

……

江恬施施然地向著休息室方向走去。

剛走到幾步,忽見一男子手搖摺扇而來,看到自己便朗聲笑道:「這不是江師妹嗎?」

「顏師兄。」江恬嘻嘻一笑,「這兩天都見不到你人,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呢!」

顏秋文洒然一笑,道:「我這人喜靜,這兩天閑來無事,便尋了處僻靜的房間清修。」

談笑之間,顏秋文轉了個折,向著休息室而去:「恰逢昨日機緣來臨,有所感悟,便閉關了一日一夜,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吧?」

「安逸得很,能有什麼事呢?」江恬笑嘻嘻地說道,「那血魔估摸著是離開海州了,連個影子都看不著,這兩天我們都快無聊死了。」

兩人說著同向休息室走去。

「那就好,要是因為我閉關的這段時間,而耽擱了大事,那就不好了。」顏秋文哈哈笑著,當先走向了休息室。

江恬跟在後面,忽地發覺顏秋文身後衣衫有些微的雨水打濕的痕迹。

「呃?」江恬心中有些奇怪,以顏秋文的修為,就算把他丟在江河裡,他都有辦法避水而行才是,怎麼會被雨水打濕的?

「怕是修為也不過如此?」江恬心中哼了一聲,暗道:「要是換做那顆七殺星,就絕對不會有這種紕漏,貪狼顏秋文啊,你還是比不過李師兄的!」

顏秋文走在前方,搖著摺扇的手極力壓制著顫抖,不露聲色地一路和江恬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眼神卻始終盯著教學樓樓頂的方向。

「說起來,那位黃子衿黃師妹。」顏秋文忽然對著江恬說道,「剛才我看到江師妹和她在一起,哦,還有顧之魚顧師妹。」

江恬道:「是啊。顏師兄看到我們了?」

「……剛好下樓的時候瞥見了,就看到剛才你從她們身邊離開。」

江恬掩嘴笑了笑:「哦,顏師兄怎麼突然說起黃子衿了?難道是對那位黃師妹也動了心思?」

「江師妹說笑了,近來誰不知道黃師妹一顆芳心早就許給那陳玄了。」顏秋文仰天打個哈哈,摺扇一合,道:「就是聽聞黃師妹是天生震坎之體,江師妹你剛才和她在一起,有沒有看看她這震坎之體……是否,有什麼特殊之處?」

「特殊之處?能有什麼特殊之處?震坎之體雖然少見,可修行界誰人不知她的媽媽,也就是我的樓師叔乃是天生震雷之身,而她的爸爸,黃師叔乃是天生坎水之體。」江恬說道,「繼承了父母雙方的修行天賦,黃師妹的天資可以說是千百年難得一見,不過要說真要有什麼特殊之處……修行界從不缺天賦異稟的天才,大道之路上更多的變數乃是機緣氣運,有些人根骨血脈天賦再好,可是缺了機緣氣運,照樣在修行路上半道夭折啊。」

江恬嘰嘰喳喳說了一堆,顏秋文在一旁聽得默默點頭。

「是啊,震坎之體,說罕見也罕見,可確實也沒有什麼太過讓人驚嘆之處……」顏秋文舔了舔唇,將喉頭間翻湧上來的甜膩血腥氣強咽下去,隱在暗處的眼神中布滿殺意,心中暗暗驚詫:「可是尋常的震坎之體,怎麼可能破掉我的貪狼鈴!」

……

此刻,位於教學大樓樓頂的一座僻靜辦公室中,陳凱豪沉默地靜坐在黑暗的房間角落裡,被血色布滿的左眼眼瞳在一片黑暗中閃著妖異的紅芒。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血色光芒之中,血魔的聲音在心底傳來,「竟然敢待在這裡!也不怕那些修行者發現!」

陳凱豪嘴角噙著冷笑,想著顏秋文說的,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才待在了這棟教學樓里。

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天一夜,血魔印帶來的嗜血殺戮慾望也在這一天一夜裡緩慢膨脹發酵。在他面前的房間中央,一個用鮮血畫就的血魔印法陣早已成型,只待獻上血屍祭品,便可以發動。

血魔沉默了片刻,道:「你等在這裡,如何完成任務?必須找來合適的祭品,在限期內發動法陣!」

「放心,不會延誤時間的。」陳凱豪冷漠地回答著,心中想著,顏秋文說了,血屍祭品由顏秋文來搞定,他只需要在這裡等著便可以了。

「陳凱豪!你不要給我搞什麼花招!」血魔的聲音顯現出一絲不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切斷和我的聯繫的,但是……」

「呵,閉嘴。」陳凱豪冷笑一聲,不等血魔說完,「我自有辦法,你別事事都來指揮我!你最好別一直聯繫我,你也知道這棟樓里現在匯聚著多少修行者!頻繁聯繫,難保不被那些老傢伙發現!」

血魔的聲音沉默了片刻,道:「希望如此!」

左眼中的血色光芒頓時黯淡下來,血魔暫時切斷了與他的聯繫。

安靜下來的陳凱豪,望向了血魔印法陣中央的那個極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小小鈴鐺。

這小鈴鐺……陳凱豪看著這枚被顏秋文稱作貪狼鈴的小物件,詭異地冷笑一聲。

這小鈴鐺確實好用,有它在,這間房間的氣息完全被遮蔽住了。

只不過……想著先前片刻,這個小鈴鐺突然叮鈴鈴得響作一團,似乎是被什麼力量干擾了一般,完全失去了作用……

「怎麼可能!」

當時,顏秋文突然出現在室外走廊,盯著教室中的自己震驚不已。

陳凱豪想要起身出去,卻被顏秋文陰沉著臉揮手攔下。

看著顏秋文在風雨的走廊中站了許久,似乎是在尋找影響貪狼鈴的根源所在?

所幸貪狼鈴只是響了片刻,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無所謂……

對於這些事情,陳凱豪都無所謂。

血魔要他做的事,顏秋文要他做的事,他都漠不關心。

哪怕要殺人,殺死很多人,那殺便是了,有什麼關係?

只要自己不被發現就好。

只要自己活著就好。

「對。」陳凱豪喃喃道,「我要活著,哪怕成了魔,也要活下去!」

陳凱豪張了張嘴,眼神如死灰一般。

雖然此刻暫時切斷了與血魔的聯繫,可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道心已入魔,再也回不去了。

他現在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毀掉那個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本是天之驕子,是東離劍宗這一輩最有天賦的弟子之一,擁有著未來無限的可能性……可這一切都因為那個男人,因為陳玄的出現而被打破了。

是他引來了血魔,如果不是他,血魔不會出現,自己也不會因此而中了血魔印。

更為關鍵的是,陳玄搶走了顧師妹!

如果沒有你,顧師妹肯定是我的!

陳凱豪想到這裡,死氣沉沉的眼眸中驟然泛起精光。

都是你,陳玄!你如果沒有出現,我的人生不會有這種變故,顧師妹也終將被我所感動,到時候我央求師門出面去向縹緲宮提親,顧師妹怎麼可能不答應我?

「陳玄!」陳凱豪一咬牙,心中殺戮之意頓時湧現!

「我要親手殺了陳玄!不!我不光要殺了他,還要徹底毀了他!光是殺了他怎麼能夠?」陳凱豪左眼微眯,「殺了他,殺了這裡的所有人!包括血魔和顏秋文!只留下顧師妹和我,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入魔的事了!」

……

大雨傾盆,海州市的交通已經有了癱瘓的趨勢。

這場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雨,讓這座現代化都市的排水系統經歷了巨大的考驗,此刻的海州市,已經快要變成一個地上沼澤,高架橋上,行駛的汽車擁擠不堪,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車上,陳玄默默地坐在駕駛室中,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心中計算著什麼難題一般,一言不發。

不光是他,黃子衿也眉頭緊鎖,沉默地坐在副駕的位置上;顧之魚在後座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心底里想著南宮恨叮囑自己的任務,抿了抿嘴唇。

就連小白都很罕見地沒有說話,車載電腦屏幕上光芒一閃一閃的,似乎一個滿懷心事的少年。

車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啊……不該走高架的……」小白忽然嘀咕了一聲,車上的三人抬頭看向窗外,此刻他們已經陷在了高架橋茫茫多的車流之中,進退不得了。

「等著好了。」陳玄微微皺眉。

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高架橋上的車流總算是疏通了許多。

也就在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豹子打來的。」小白說道,「要接通嗎?」

「接。」

「老闆!」豹子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遲疑。

陳玄道:「說,什麼事。」

「老闆,是這樣的……」豹子頓了頓,道:「咱們的那批貨,被人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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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一級註冊雷暴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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