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章 我也去
書房內一瞬間陷入無邊的沉寂。
是挺沉重。
畢竟看過這事兒,是人都沒辦法當做不存在。
別說司煌自小受家庭的影響跟熏陶,骨子裡的正義跟黑白觀念非常之重。
即便是跳脫如景琛,就算在生死面前都能不改嬉皮笑臉毛病的人,此刻卻也感覺心口又沉又重。
說不上什麼感覺,憤怒嗎?是有,但在這種事情上,憤怒好像對比其他情緒就顯得很蒼白了。
瞥見沉默的少年,一向淡漠又清冷的人,此刻身上竟然也沾上了殺意。
景琛咳了下,開口打破凝重的氣氛。
「U盤拿到手,余洋跟曹芯蕊那邊會不會起疑?咱倆上去坐的電梯,裡面有攝像頭。」
倒是不怕余洋跟曹芯蕊一旦發現兩人的足跡,被激怒會做出什麼事情。
只是當時也不知道少年是去拿U盤的,否則從一開始就不會坐電梯了。
更何況大門跟小區里都有監控,如果余洋那個多疑的女人突然發神經查起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景琛一向不怕事,就怕麻煩。
更何況對方還是余洋這款性質惡劣、骯髒不堪的惡源。
他實在是非常非常不願沾染。
司煌收回思緒,將U盤裝回口袋裡。
「不怕。余洋雖然多疑,但曹芯蕊卻不是。聽兩個人的對話不難判斷,看來之前在陸廣生住處,余洋一定是對曹芯蕊提出過什麼合作方案,並且允下誘人的條件。只是當時處於什麼原因曹芯蕊拒絕了余洋。想來是這幾天自己又想起余洋的提議,覺得可行。不然也不會在今天特意拿著U盤找上余洋的住處。」
說到這兒,少年微微蹙了下眉心,閃過一抹彆扭的神色,才繼續道。
「···而且,這兩個人如今廝混在一起,想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考慮查看U盤的事。余洋這個人,你也算了解,非常自我且自負。她覺得曹芯蕊能主動找上她,就絕對不會騙她。估計也覺得曹芯蕊沒有騙她的膽量。所以事後即便兩人發現U盤不見,也不會懷疑是有人尾隨在門外,在她們兩人眼皮底下拿走U盤。」
少年勾起唇角,突然笑了下,非常淡,卻邪肆的很。
「而且經過余洋霸王硬上弓后,你覺得曹芯蕊是更關心U盤的事,還是更在意自己被一個女人強了的感受?」
景琛一副驚恐的模樣看著他,覺得眼前的少年,簡直邪惡的很。連這點都預料在內,跟少年一比,他覺得自己智商根本不夠用。
少年見狀輕笑道,「所以就算髮現U盤不見,曹芯蕊也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之間的細節。反而可能因為精神恍惚,認為是自己並沒有將U盤帶過去吧。何況U盤本身對曹芯蕊就沒有任何意義。她之所以拿在手裡,一方面是因為之前陸廣生的交代,另一方面嘛···可能是見余洋那迫不及待想要搶過去的樣子,覺得蹊蹺罷了。不然你覺得如果曹芯蕊再看過U盤裡的東西后,還會這麼傻傻的上趕著跟余洋合作?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曹芯蕊。余洋承諾的好處還沒有影子,倒是自己先被人家攻了個徹底。都不知道曹榮光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直接氣昏過去?」
看少年單手托著下巴,說的一副風輕雲淡,眼裡卻閃著邪惡的光。
景琛抬頭看著天花板,心裡感嘆非常。
黑!
忒黑!
程度堪比黑心棉!
天使外貌惡魔心,殺人不見血,說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景琛深深的嘆了口氣,突然幽幽的說道。
「我現在總算是明天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意思了。真是慶幸啊,還好是你跟大哥兩人互相收服,不然得冤死多少人?」
司煌聞言,眸色淺淺的落在仰著頭無語望天的景琛身上。
勾起的唇角劃出一抹邪妄的笑意。
「看來我等下一定要跟良辰希好好說說以後對你改造的問題。」
景琛嘴角不受控的狠抽了兩下,「你可真夠壞的··」見少年聽著自己的話,臉上的笑卻越發的燦爛,景琛感覺後背悠然冒出一股冷意。
隨即非常狗腿的拍馬屁,「···可愛。難怪大哥那麼喜歡你,呵呵,就算壞壞的樣子也是讓人覺得非常賞心悅目,呵呵」
壞的可愛?
賞心悅目?
司煌嗤的笑了下,「看來你說的對,你的確需要好好看看書學習一下。雖然不對你能夠出口成章抱有希望。但最起碼,應該知道有些詞在哪裡出現才比較合適。」
景琛板著一張臉,目光悲切的看著少年,彷彿少年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少年沒有打理景琛對自己怨念的眼神。
而是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撥了電話過去。
然後很簡短的對電話那端的人,似吩咐般的說了幾句話。
原本景琛並沒有想要聽人家說話的內容,只是少年說的話雖然寥寥幾句,但在最後掛電話前說的一句話,還是讓景琛敏感的意識到什麼。
「恩今晚就走。準備好后。你跟一白在老地方等我。」
就是這句話,讓景琛警惕的看著少年,走過去一臉嚴肅的問。
「走哪兒去?別說你要去孟加?」
雖然這樣問,但景琛對上少年淡漠的眼神,還是明白自己這個問題根本多此一問。
沒等少年回答,景琛炸毛的抬手抓著自己的頭髮。
「我告訴你不行啊!大哥絕對不會同意你去孟加的!不然也不會在今天離開的時候什麼話都不跟你說。你該明白他絕對不允許你涉足孟加那個地方。不是危不危險的問題,是他不想···不想···你明白嗎?」
當然明白。
少年看著景琛像沒頭蒼蠅一樣在自己面前踱來踱去,感覺非常晃眼睛。
忍不住伸手一把拉住景琛的衣服,阻止他不停的走動。
「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但你應該也很清楚他不允許我去的原因。既然這樣,比起那些沒有實體的因素,跟他的危險比,哪個更重要?而且現在孟加,不止他一個人,還有戰哥還有我們華夏最無畏的戰士。我知道他們都很強,但是他們再強還是會因為被規矩跟條框限制而不能大施拳腳。但他們要面對的一方卻並沒有任何惱人顧忌。那些人有多毫無下限,有多卑鄙無恥,我想在剛剛的視頻中,你應該看的很清楚才對。」
少年站起身,跟景琛面對面。淺灰色的眸子,將景琛眼底自己的倒影看的清清楚楚。
「景琛,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少年說,「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線跟做事原則擺在那裡。誰都不能碰觸,絕對沒有法外開恩這一說。我跟大哥二哥都不一樣,即便是離開部隊,二哥的身上還是背負著國家的使命。他們都有被束縛的東西,所以就算想的再果敢,一些事情他們不能去做,因為一旦做了,就不會再是屬於他們個人的事情。而是國家跟部隊要承受壓力跟罵名。他們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但是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的地步,如果不能一次性剷除乾淨,春風吹又生的話,就真的不能控制了!」
「所以。他們不能做的事情,我來做。我不屬於任何一方,更不屬於任何的管制範圍。我有我自己的方式,可能不太光明,但絕對不會是不堪的。而且行之有效。畢竟我是個對自己跟身邊的人,要求都很高的人。」
少年說著,將口袋裡的U盤又重新拿出來,遞到景琛手裡。
「把這個交給你舅舅,作為總統,我相信他會對這份資料非常感興趣。而且這枚U盤在他手裡,會比在任何人手中的作用發揮的都要完美,且意義重大。」
景琛握著手裡的U盤,低垂著眸子,並沒有回應什麼。
司煌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出了書房。
景琛離開的時候,司煌正在卧室里收拾這次要帶東西。
從房間出來時,書房裡景琛已經不在了。
想了想可能是景琛對自己決定要去孟加的事,有心阻止卻又無能為力,不知道用什麼理由說服自己留下,又或者也算了解自己的他,知道不管什麼樣的理由,都無法阻止自己的決定,所以才悄無聲息回去了吧。
在景琛身上倒是難得顯現出如此挫敗的一面,司煌心裡有一瞬間覺得,還挺負罪的。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的確不管是誰來說,他的態度跟決定都不會改變。
看了看時間,司煌先簡單的吃了些東西。
然後在沙發上眯了會兒,等到時間到晚上七點時。
才將放在一旁的小腰包扣在腰上,外面又穿了一件薄風衣,然後開著車出了半山別墅。
剛離開半山別墅的監控範圍,司煌就看見前方的十字路口附近停了一輛熟悉的車。
車子旁站著兩個人。
景琛跟良辰希。
司煌有些意外的將車子停下,看著景琛拉著一張臉往自己這邊走過來。
後面良辰希亦步亦趨的跟著,只是眸色落在走在前面的景琛背上,深深淺淺,寓意挺深,卻也透著一股子無計可施。
景琛徑自走到副駕駛的車門旁,拉開車門直接坐了上來。
見狀,司煌將視線落在走到自己這邊的良辰希臉上。
無言的問什麼情況。
良辰希無奈的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悶著臉,對自己無視的景琛,嘆了口氣才看著司煌說道。
「你要去孟加幫大哥他們,下午小琛回來跟我說了一嘴,就說要跟你一起去。」
聞言,司煌挑眉看向景琛。
見司煌的表情,良辰希知道他顯然也是不贊同的。
如果少年不同意景琛去的話,不管是出於什麼,景琛願不願意都只能留下來。
不過如果真那樣的話,情況或許更糟。
良辰希對景琛的了解,恐怕比景琛自己都要細緻。
而對少年,不說很了解,最起碼還是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
所以看到少年淡淡的眸子落在景琛身上時,良辰希是能感受到少年的不滿的。
當然這不滿並不是因為景琛自作主張的要跟他一起去孟加。
而是因為景琛在明知道孟加的危險后,還要這樣一意孤行赴險,這才是司煌不滿的地方。
「你別怪他。雖然我開始也並不是很贊成。不過想來沒有勸住你,不管會不會受到大哥的責怪,小琛都不會心安理得。與其讓他在這邊天天擔心我也覺得讓他陪在你身邊相互照應更能安心些。這樣,我們幾個在這邊也放心。」
聞言,司煌挑眉,「我並不是孤身一人去孟加。你們不用擔心,景琛留在這邊,跟你們一起最安全。」
少年說完話,良辰希還沒回答,景琛抬起頭目光惡狠狠的瞪著良辰希。
三分威脅七分撒潑。
「別在這兒咬文嚼字。我決定的事不會變。」說著又看著司煌,語氣緩了緩。
「跟怕大哥生氣沒關係。你都說了你的身份跟大哥他們不一樣,我也是。我只屬於自己。雖然沒有你厲害,但我也不是一無是處。這次不管說什麼,我都要跟你去。關鍵時刻,我保證不會添亂同時也能自保。」
說完,景琛就抱著自己雙臂,眼睛轉向窗外,散著一聲低冷的氣息,想要擺明自己的決定。
見這樣,司煌跟良辰希兩人都很無語。
對視一眼,紛紛從彼此眼中讀懂了對對方感同身受同情。
沒辦法,最後景琛還是被少年帶在身邊,一起去了孟加。
對於景琛說的自保能力,司煌從沒懷疑過。
不管是他的身份,還是家世,都不可能允許景琛會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雖然對比起豪門中的暗鬥,景家跟硯家都屬於氛圍和諧兄友弟恭的幸福之家。
但家庭和睦並不代表沒有外敵的覬覦跟虎視眈眈。
更何況景家以後的當家人還是要景琛來執掌。
既然如此,從小的培養是必定的事情。
儘管平時的生活中,景琛表現出來的一面的確執跨邪肆且有些不著調。
不過又有誰能說,只看到這樣一面的景琛,就能肯定真實的一面,的確如此?
生於他們這樣的隱世之家。
除了有懾人的本事跟能力,演戲似乎也是必備的一種生存技能。
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這樣一招偽裝的技能,的確能讓當事人活的比較隨心所欲。
不止不擔心,相反,司煌相信在某個關鍵的時刻,景琛可能會幫到自己很大的忙。
只是,心裡對於跟自己一起涉險孟加的決定,司煌的確是不贊同景琛的做法的。
可能景琛也是了解自己的。
知道想要說服自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與其多費唇舌,倒不如跟自己一道前往行動更實際些。
司煌並不是那種瞻前顧後的人。
相反,他太果敢果斷。
冷靜、理智又很理性,很難有什麼事能讓他情緒有所波動,即便有,也能被他很好的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範圍內。
所以,不熟悉他的人會覺得他有些冷漠卻很清貴。
界限分明,有尺有度,雖然不是熱情的人,卻會做些讓人溫暖的事。
不過,這也只是不熟悉的人的感受。
其實真實的少年,沒有人了解。
不,有個人,應該說是非常了解的。
畢竟對於冥二爺而言,這個世界上除了少年再沒有什麼,是讓他想要毀滅世界都想要得到的。
所以很多時候,對於少年的評價。
他都只有一個詞總結。
冷血。
他足夠優秀足夠良善。
但同時,他太冷漠、太理智,對事情的運籌帷幄的意料之中也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態度。
所有人都說他冥梟冷血、狠戾又決斷。
哪有人知道,真正決斷的,明明就是這個小孩。
風輕雲淡的態度,那才是漠視一切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