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章 孟加
在少年帶著景琛、穆一白跟小A三人乘坐私人飛機飛往孟加的時候。
遠在孟加的冥梟經過一番波折后,才剛剛準備跟冥戰等人碰面。
這是屬於孟加邊境的一座小鎮子。
房屋破敗,外牆的牆壁早已破裂脫落,露出裡面最原始的土青色磚塊。
原本窗戶上的玻璃也早不知道去了哪兒,有的窗子甚至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四方洞。
伴著土青色的房屋搖搖欲墜的樣子,在滿是塵土飛揚的空氣中,格外顯得凄涼又詭異。
冥梟坐在一輛小破桑塔納車子上。
車子年份太長,走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伴著發動機苟延殘喘的聲音,車子一路顛簸,發出吱吱咔咔的聲音,給人一種隨時都可能散架的憂慮。
即便是這樣的車子,出現在這樣的鎮子上顯然也是非常稀奇的存在。
車子一開進鎮子,冥梟就注意到那些或有或無的窗口邊,總有那麼幾個怯怯的小腦袋向自己乘坐的車子這邊望過來。
遠遠的只能看到他們指著車子嘀嘀咕咕應該是在討論著什麼,一臉的驚訝跟新奇。
儘管臉上有著對新事物的好奇與嚮往,但更多的還是對未知跟陌生者進入的恐慌。
窮並不代表只是一種現狀問題。
延伸開來的,還有很多潛在的劣質隱患。
比如尊嚴、疾病、生命,很常見的東西跟權利,對於他們而言,都是奢侈。
當一個人連解決一頓溫飽都是問題的時候,很多原本的底線都會隨著一再的降低直到不復存在,甚至逐漸淪為負值。
久而久之,活都是一種奢望了,也就不再有誰在意那些可笑的原則跟底線問題。
一個人尚且不足畏懼,可這樣一個地方,哪怕是一個小鎮,人數卻也在千八百上。
臨近孟加那個奢靡窩,就算不能與之相比,按說也該是衣食無憂才對。
可眼前破敗的場景、一個個穿著破爛又骯髒衣裳的面孔,眼裡滿滿的膽怯跟恐懼不是騙人的。
而這一切無一不在說明著,那個掌控著孟加在這幾年發展兇猛的幕後黑手,有多淫意且慘無人道。
冥梟收回視線閉了閉眼,強制自己將某些擠在胸腔的情緒壓下。
大多時候,他太明白有心無力是何種感受了。
想要這種現象消失,光拯救是沒多大作用的,而是要對最後面的那隻手,徹底的剷除消滅掉,才真正算的無後顧之憂。
車子最終停在小鎮的最里端,一座看起來算是這座鎮子最豪華的建筑前。
說豪華,卻也不過是清一色的竹子建築的一行小竹屋罷了。
雖然很單調,但在這蕭條的鎮子中卻起到了讓人耳目一新的異樣感。
這種感覺雖然有些突兀,但卻並不讓人排斥。
相反,讓人覺得死氣沉沉的鎮子,總算還有些讓人想要去拯救的人味兒在。
車子停下,開車的男人走下車子,將冥梟這端的車門打開。
「先生,到了。」
冥梟點頭,隨即從車子里走出來。
跟著男人走向竹屋,由男人推開第二間竹屋的門,冥梟才走了進去。
竹門推開的同時,屋子裡的人同一時間將視線轉了過來,在看到走進來的男人時,每個人臉上鬆了口氣的同時,眼底也浮上顯而易見的欣喜。
冥戰走過來,拍了拍冥梟的肩膀,「一路還順利嗎?」
「還不錯。」冥梟說著掃了一眼簡陋的屋子后,才將視線落在冥戰的臉上。
「情況如何?」
聞言,冥戰帶著冥梟走到桌子前,伸手將手中的一疊資料遞給冥梟。
「這是最新的資料。你看一下,我們再討論。」
接過資料,冥梟順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快速的將幾頁資料瀏覽完,隨即將資料扔到桌面上。
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雙眸清冷,臉色陰沉。
看冥梟的臉色,冥戰倒是深有感觸。
來到孟加的這幾天里,他們也是帶著這般心情過來的。直到此刻,這種沉重又糟心的感受依舊存在,且只增不減。
資料內容其實很簡單,不過對在場的眾人而言,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對徹底瓦解孟加這個黑洞同樣起到了重要的一筆。
直到此刻,冥梟也才明白,為什麼冥戰一定要讓自己親自過來一趟。
畢竟不管如何,若是旁人或者是不值一提的人,自然是不用冥梟親自來孟加一趟,只不過千查萬查,就連冥梟自認為已經將孟加背後所有參與的黑暗勢力都已經盡數查清,此刻也得承認,自己這次確實還是馬失前蹄,漏失一筆。
且還是最重要的一筆。
男人半眯著眸子,口中吐出的繚繞煙霧將男人絕艷的面容朦朧了幾分。
在場都是冥戰手下的兵。
這次的任務危險性跟難度都極其大,原本有了冥梟提供的線索,按理說其實不算困難。
沒想到真正到了孟加后,冥戰才後知後覺發現現實情況與他們所掌握的信息已經有了本質上的偏差。
雖然有些棘手,但冥戰還是慶幸自己接手任務時,提議由特戰隊執行這次任務的決定。
特戰隊對於冥梟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
很多內情,旁人或許不知,他們作為特殊部隊,卻還是能夠知之一二的。
雖然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跟眼前這個擁有戰神之稱的男人並肩作戰。
但對特戰隊成員來說,心中的激動跟興奮卻異常高漲。
身體里的血液都隱隱透著躁動且持續上浮的勢頭。
這可是華夏兵者心中最最崇拜的戰神啊!
對於特戰隊眾人心中所想,冥梟自然是不知道的。
將指間未抽盡的香煙按滅,冥梟抬頭看著冥戰。
「原本還以為孟加之所以能造就現今這般無所顧忌的程度,有背後那幾個人的勢力護身已經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沒想到這背後最大的隱藏勢力跟掌權者竟然另有其人。」說到這兒,冥梟微勾起唇角,呵的笑了一聲。
只是這笑里,卻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半晌,冥梟才幽幽道。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不過憑今時今日他的地位跟權利,能把當年死氣的孟加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冥戰蹙起眉心,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聽聞冥梟的話,輕點了下頭,聲音沉沉道。
「的確,如果是他,有孟加如今在世界上的影響局面,的確不足為奇。不過,我只是想不明白,以他如今的成就、名望、地位,已經足夠讓人望塵莫及。為什麼還要走這一步險棋?孟加所涉及的層面,不說有多惡劣不堪,隨便拎出一項,一旦身份暴露都足以讓他死百次也不足以泄憤。我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原因值得他這樣以身犯險,賭上手中的權利跟一生的名譽?」
對比起冥戰的糾結,冥梟這種本就冷情的人卻並沒有什麼覺得不能理解。
儘管剛剛知道是那個人的時候,他的確感到有些意外。
不過,卻也僅僅是意外而已。
「人心不足蛇吞象。慾念這東西雖然很難掌控。但也不能說是人就能抵抗的了的。你覺得不難,未必旁人就覺得簡單。」
看著冥戰眼中隱隱夾雜的糾結跟痛色,冥梟倒是心裡多少能理解。
畢竟那個人,說到底,也算是冥戰的半個師傅。
如果不是他曾經對冥戰的惜才之心傾囊相授,也不會有這麼多年來冥戰的輝煌戰績跟成就。
所以這個世界,總是披著唯美的外衣,卻處處埋著要對你悶頭暴擊的伏筆。
很多隱患可能早就存在,只是可能因為對方的閃光點讓我們不由自主的忽視,也可能是我們把這個世界想的過於簡單且美好,又或者,從一開始不是無所察覺,只是被心中自以為是的了解間或接的遮掩了事實本相。
所以在後來的虛幻華衣解開,露出醜陋的真相時,才會顯得難以承受跟逃避不及。
現在的冥戰,其實就是這樣的狀況。
明知是真的,卻還在想著有什麼地方是銜接錯的。
如此的自我折磨,除了讓自己盡顯局促不安,其實對事實本身並不會有任何改觀。
是人就有貪戀。
只是每個人的自制力不同,所達成的效果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更何況,就算先前是謙謙君子,並不代表後期不會有所改變。
畢竟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同,所接受的遭遇跟境況也不一樣。
有些誘因的爆發,並不會是突然之間就出現的。
不管承不承認,能引起你惡性一面且最終爆發而不可收拾的因素,其實都是早就潛伏存在的。
循序漸進,一點一點的滲透,總是比蒙頭一擊更讓人防不勝防。
而其成效,越是身居高位的掌權者,利害越是大的。
對此,冥梟雖然理解,卻並沒有要安慰或開解的打算。
作為冥家人,若是連這點自控力跟承受能力都沒有,也就沒有資格冠著冥這個姓氏了。
因此對於冥戰的沉默,冥梟也只是冷眉而視,由著他自己消化。
的確。
冥梟是了解冥戰的,自然這跟是冥家人的確也是有關係的。
外面傳言只道冥家男人皆是有勇有謀,手段決絕雷厲風行之輩。
由冥老爺子坐鎮,冥家家風不可能有所偏失分毫。
對此,不管是哪一方對冥老爺子個人跟冥家育子之道都是服氣的。
不過這也只是外人所知道的其一二,然而事實不止如此。
冥老爺子的確是有手段的,且在子孫後代的教育上,更是丁卯清晰明辨,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從不有所偏頗不公的時候。
且他本身就是從建國伊始一路吃苦流血走過來的,很多人情世故看的通透明了。因此對冥家後背的管教上,自然也比尋常人家要嚴苛跟規矩的多。
以身作則,以己傳教自然是最讓人信服的。
不管是冥家人還是作為華夏的兵者,談及冥老爺子沒有是不豎大拇指的。這其中拋開冥老爺子的開國之功不說,其為人處世之手段,才是最讓人敬佩且忌諱的。
就連總統硯督,每每談及冥老爺子都是帶著七分敬重三分畏懼。
原本冥家有冥老爺子一人,已經是讓人避諱三分,誰成想後來的冥梟冥家二爺,更是青出於藍。
單是提及冥梟兩個字,已經是太多人心中的噩夢,別提其手段到底到了如何諱莫如深的程度。
好在冥家的其他人,雖然在各自領域均有一番作為,但對比起冥二爺帶給人的震撼跟打擊卻也在能承受的範圍。
所以,作為冥家人,沒有哪一個是手腕不夠硬,城府不夠深的。
不管遇到什麼事,在國家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這也是自小,冥老爺子給他們每個人灌輸的理念,不管有心無意,還是潛移默化的滲透,都已經將這種信念刻入骨血。無需刻意提及,所做之事自然而然就帶了自我約束的規矩在。
冥戰也確實沒有讓眾人跟冥梟失望。
只是半刻間,就將情緒消化的差不多。
他坐到冥梟對面的椅子上,然後看著明顯與這裡格格不入的某爺,突然就覺得腦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