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大蛟
雲蘇瞳孔一縮，只覺得視點在不可捉摸的疾速之間被一尊黑影布滿。來不及下命令，雲蘇脫手將青螣狠狠甩出，並啟用了雲清風月術迄今最大遁速，直接將冰面踏碎，向後一退。
這一退恍如清風一拂，遠遠看去，龐大的黑影已然撞碎了雲蘇，她卻在下一息形消影散。
雲蘇激退百丈，即使身輕如風，也沿著江面劃出了一道溝渠。她半伏身子，陰陽眼緊接著一開，周身的一切便霎時皆慢了三拍。目光一鎖，瞧清來襲者為何物，腳步不敢停，仍在飛退。
此怪渾身漆黑，猶如黑鐵，驚起而出，僅江面之上露出的軀幹便有近五十丈，黑須零零落落掛在其脖子之下，被這龐大身軀帶起的江水化成條條白練瀑布，嘩嘩落下。更多的江水則衝天而去，再悉數落下。
雲蘇被心有餘悸，直退到了一塊山石之上，蹲著身子，水已淋透衣衫，雙腿仍微微發顫。青騰落水便知曉緣由，飛快遊走，潛伏靜候。「方才可謂是兇險萬分，即使晚了半息也會命喪於此。」但更令她心悸的是那雙明黃的獸目，如兩輪明月嵌在漆黑的身體上，與之對視，就被那凶光所凝結，身體的動作不受控制地被阻滯。
「龍——」在雲蘇隱隱約約有些猜測之際，那怪物張開了一道淵口，彷彿是在身體上裂開一般，滾滾白霧隨著這道裂口傾瀉而出，混雜著江水，填滿了江面之上的空間。很快江面上連黑影也不可見，再也辨不出什麼形狀來，只覺得一片空闊，尤似被千萬銀絲織就。粘濕的湖霧湖煙在雲蘇的發梢縮成了膜，往下積壓，垂成珠粒，徐徐沉到底部，隨後離發而落。偶有霧映襯出色澤的變化，生出一團墨色的影子，不知是何物，也那可怖的怪物又身處何地。
可雲蘇的眼中，卻是天翻地覆的另一片天地。「天梯幻境變了」，她靜視著江上之霧的變化。那些繚繞的霧氣在她的眼下只是摻雜了些許水靈力的自然之物，即使有千百種變化，那龐然黑影在江水中悄無聲息向著雲蘇滑動的模樣不曾有絲毫被隱匿。
「我還未好好體會這雙眼睛的奧妙，在冥濛之地，依那個不知何種來歷的雲清影所言，她生來便有探查各種道的能力。原是藏在這雙眼睛里。」天梯幻境不再是被虛實之道締造的天地，而是無數經緯縱橫交錯，被編織而出的世間萬物。
「這道就如同是在演化天地一般，愈是密集，愈是不可探知，愈是難辨真偽。紅湯一遭劫難瞧得還並未如此真切，興許與境界提升有所關聯，但仍不徹底，仍我所不能明視之處。不過，倒是看清了這頭蛟······」天梯幻境內，萬物齊韻，和諧相融，僅一種靈力的本質在維持著天地，而這頭漆黑怪物，竟是頭由異樣的靈力，與幻境格格不入，如同赤色血絲張成了網，生長蔓開，才有了它的血肉。那模樣，切切實實，便是傳說中的怪物，大蛟。
大蛟，能發水，有鱗而非龍，狀如蛇，首如虎。本源自大蛇，千年成道，屆時沿江逆行，聚於雷池，迎雷蛻皮，方化龍而去。此蛟狀貌乃是那大蛟中名為寒蛟一物，史料雖有記，以這般形式遇見，還是雲蘇的頭一遭。
「試煉混入了異樣的靈力，不知校考之人是否有所覺察？以幻境的演化來看，斷不能從鱗皮猴一躍至傳說中的神怪，這已遠超我所能招架的程度了。就此打住么？此蛟的境界，凝氣之上，盤在氣旋，與其纏鬥，必是一場惡戰。」寒蛟行至相隔不遠處，停在江中不動，雲蘇知曉，正是奇襲將至。
「打！青騰不在手做伴，在遁速上我更有優勢。」雲蘇驅步，一踩一躍，移至更遠的山石落腳處。寒蛟果不其然，猛地彈出江面，上下兩排利齒終是亮了出來。雲蘇只見冰藍靈力，不見其身形，寒蛟側首橫咬，江上大石立斷為二。蛟口一松，灰白的岩層裸露出來，被侵染上一層厚重的冰霜，蛟涎含噬之處竟生出朵朵冰刺之花，圈圈外放。
「即是寒蛟，便不再單單限於水戰，可惜赤寰龜蓮一需境界，不可學，二需元意，學了也不可用。」雲蘇懸空俯視，連喚數根木柱，支出江面。
「青騰不能近身參戰，只得耗用自身靈力造出落腳點。紫參尚有餘存，還無需擔心靈耗。寒蛟若現全身，與石敢當相近，要想撼動其身，並予以重擊，輕重緩急需一一輪上。先探察一番其手段。」雲蘇撩起袖口，將光潔前肘伸在外，微微一擰，向前一鑽。粗了幾圍的蟒蔓游曳在江水中里，盤上木柱，繞於頂端後接著反力「刺啦」著起鞭抽去。數十根蟒像是在擠壓著要拴住霧團，「啪」的一聲，便狠抽在寒蛟墨皮上。
蛟口齒縫間還逸出縷縷白霧的寒蛟被連連抽打，卻半點反應也無，雲蘇看得不真切，只覺得那雙澄黃之瞳更加凌厲了些，上身也更加緊繃了些。
雲蘇不急也不停，順而手一握，蟒蔓由抽打變纏、變捆，紛紛收勒著力道，要活活令其窒息。
寒蛟被擠勒外的肉身鼓脹了起來，粗壯的黑頸緩緩仰起，蛟口朝天，開得更甚。白霧先是湧出，再滾滾下落，水霧漸漸成霜，再成冰晶，視線之內，又白了五分。雲蘇看見，冰藍的靈力緩緩分散開來，越深的藍越向著一道裂紋聚，這道藍紋蔓延，自上到下。所行之處經由蟒蔓，眨眼就結冰，並非只在表面起霜，而是打進內里，一道凍住。
在雲蘇在眼裡，木靈力彷彿是被啃噬著。翠綠被侵蝕成冰藍，連半點她的痕迹都不再留下，全然是寒蛟的所屬之物。
「莫不成！？」雲蘇悚然，身如雲煙，幾下點步至更遠之地。蟒蔓如同被解縛了一般，鬆開對寒蛟的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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