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關中亂起

所謂流民或者說是亂軍，和正規軍最大的一個區別，恐怕就在於是紀律的問題了。正規正規，必然是有所規矩的，無規矩不成方圓，而流民們恰恰就是缺少這一種東西，或者說是這樣的一種自我約束的精神。

隊列與口號看起來是非常的簡單和普通，但對於錘鍊一隻隊伍的凝聚力與紀律性，卻是有著很大的用處的。一旦是這種訓練久了，從而是在他們心中形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印象的話，那麼，關鍵的時刻便能夠發揮出很大的作用了。

尤其是在大戰之時，紀律性能夠可以起到決定戰爭勝利與否的作用。沒有了紀律，百萬大軍如綿羊，相反，有了良好的紀律性，千軍即如猛虎。在這一點上，從古代那眾多以少勝多的戰役之中便可以看出一二來了。

李信倒不是說想著將這支隊伍拉到外面去，他只是有意識的想要鍛煉這隻隊伍，或者說有著一種隱隱的期待，想要試試自己的想法。又或者說，他覺得這樣做，對於這些年輕人而言，應該是能夠起到很好的幫助作用的，畢竟，在這樣的一個時代里，說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場了。畢竟，世間無有不破之堡壘，這個村子也不可能永遠都是世外桃源！

「一二一、一二一.......！」山中的盆地里，幾十個年輕人正排成五列，在李信的號令之下，歪歪扭扭的向前向左列隊前進。看到他們的樣子，李信恍惚之間，似乎想到了自己當初軍訓時候的模樣。

「李郎，你這個什麼隊列訓練，真的有用嗎？我看這好像也殺不了敵人，打不了獵啊！」李二黑心中的疑惑已經有兩天了，蹲在一旁看了許久，此時終於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當然有用，你們現在是看不出來的，等到日後的話，你們就會明白了。不過，我倒是希望你們永遠也看不到那一刻！」李信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為什麼？」周通也是一樣的好奇。

李信沒有回答，正如所說的那樣，等到了那個時刻，他們自然就會明白今日自己所說的意思了。因為一旦是這種本領都用上了，那隻能夠說明大家都已經是上了戰場了，而且不可能是守山那麼簡單。李信下意識的不願意讓這些年輕人捲入到那樣的事情當中去，終究，刀槍無眼，古來征戰少人回啊！

「你們兩個也別杵著了，給我站過去，跟著一起練！」看了看這兩個傢伙，蹲在一旁當個看客一樣，李信心中一動，說道。

「不是吧！我們也要？」聽到這話，李二黑不樂意了。

「是誰說的，要是不聽話就打折他的腿的？」李信盯著這兩個傢伙，淡淡的說道。

「也好，我正好想要試試這種訓練方法，來就來，誰怕誰啊！」一旁的周通見到李信此刻的眼神，隱隱然覺得竟有一股氣勢在，不由的便矮了三分，連忙說道。

兩人只好苦著臉跑到隊伍中去了，不同於他們兩個，隊伍中的其他人卻是一齊偷笑起來。好在，這幾日的訓練頗見成果，大家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的大笑了。

「好了，繼續訓練，一二一、一二一......！」李信喊著口號，背上背著一塊石頭，在前面帶頭向著遠方跑去。後面眾人排成一列長長的隊伍，喊著口號跟在後面。

一連兩個月里，李信的時間基本上都花在這上面了，總的來說，效果還是很好的，如今這五六十人的隊伍，已經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尤其是那種精氣神的變化，雖然還稱不上精兵，但至少不再是烏合之眾了。

「殺.....殺.....！」轉眼已經到了七月多，山中的天氣也開始炎熱起來，但對於訓練中的人來說，已經是顧不得那麼多了。在李信的帶領之下，大家舉著手中的刀，向著眼前這一個個的草人殺了過去。和那種胡亂的砍殺不一樣，大家聽號令而行，號令一起，奮勇向前，陣形要維持大致不亂才算合格。

「嗯，如今看起來，的確是不一樣了。莫名的，我有了一種當將軍的感覺！」看著自己這些兄弟們的模樣，李二黑笑得合不攏嘴。

「還是李大哥厲害，要是靠咱們的話，就是抓破腦袋也想不到這樣訓練啊！」周通在一旁恭維道。這一段時間的訓練下來，這小子徹底服了，只聽這稱呼便已經是明白。

李二黑雖然年紀上比李信要年長一些，但對李信也更加恭敬了，畢竟，他們還是佩服有本事的人的。就好像是王猛一樣，也許單兵對戰他們是非常有把握可以贏，但是對於兵法軍事這一類技術性極高的事情，他們可就完全落在下風了，這一點上，他們自己也很明白。

「還算可以，只要再訓練一段時間，應該能夠再提升一些。」李信則沒有那麼高興，在他看來，眼前這些人和自己心中的精兵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周通、二黑，趕緊回來，周先生找你們有事！」正當周通他們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不遠處突然間傳來了喊叫聲。

「得，咱們趕緊回去看看吧！」聽到這話，周通和李二黑連忙起身，向著村子裡面跑去。

「看什麼看，咱們繼續訓練！」李信雖然好奇他們去幹什麼，但是看到在場其他人都站在那裡不動，頓時斥道。

眾人繼續操練，不過，沒有多久之後，大家也就停下來了，因為有人來叫大家回去。雖然不知道是要做什麼，但連同李信在內的數十人，都被要求帶好傢夥什，而後到村前的地方等待。

帶著滿腹的疑問，李信先回了趟周家，剛剛到了那裡，便碰上了不少人正從裡面出來，這裡面除了他非常熟悉的周方父子和李二黑之外，基本上都是有過數面的人，雖然不是特別熟悉，但李信還是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可能不一般了。因為來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村子裡面比較有威望的人。

整個村子，除了周方這一個最大的首領之外，其實底下還有幾個人在，其中一個也是四十來歲的叫吳橫的人，還有一個叫作秦圖的人，也是差不多年紀，再來便是年輕一些的，像是周通和李二黑了。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人在，算是構成了整個村子的權力體系，大事小情什麼的，基本上都是由他們負責決定的。

而這一次這些人聚在一起，看起來好像是剛剛商量過什麼事情一樣，每一個人的臉上神色不盡相同，有的凝重，有的興奮，有的卻是諱莫如深的樣子。李信與他們擦肩而過，一一打過招呼，這才進入到裡面，見到了周方父子。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李信對周通問道。

「你先別問這麼多，先去準備一下，咱們馬上就要下山了！」周通看了看他，低聲說道。

「做什麼去？」李信疑惑道。這話都沒說明白呢，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準備啥啊！

「待會你就知道了，帶上兵器就行了！」周通打死也不肯說詳細點。

李信也沒有辦法，依照著他的話，拿上自己的弓箭和刀盾，便向著村前集合的地方去了。等到他到了那裡之後才發現，這一次的事情可能是非同小可，因為整個村子裡面的絕大部分青壯都已經是聚集到一起了，至少也有一千多人。

「這難道是要去打仗不成？」李信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山下沒有發信號，這顯然不是有人攻山了，而且，守山也用不了這麼多的人。這一千多人裡面，最小的一些恐怕才十五六歲，而年紀大的，都和周方差不多了。

正當大家都和李信一樣十分疑惑好奇之時，周方他們過來了，只見到他站上一塊大石頭，看了看底下眾人，開口說道：「苻秦無道，妄自稱尊，這麼多年以來，時常攻打我們，想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如今，關中義軍四起，氐賊自顧不遐，也到了咱們反擊的時候了。今天，咱們就下山去，打下華陰縣城，將所有的東西都給搶回來！出發！」

「下山、下山、下山......！」眾人聽到這話，頓時是歡呼起來，多年來被堵在山裡面的鬱悶之氣，似乎都出來了一樣，大家舉著兵器，興奮的向著山下而去。

「攻城？這些人居然要去攻打華陰縣城？」人群中的李信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周方他們居然搞這麼一出，就以這麼一點人，居然去攻打守備森嚴的縣城，這和送死有什麼兩樣？

「周通，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好好的要去攻打縣城，你們不知道這有多麼危險嗎？」想到這裡，李信連忙穿過人群，搶到周通的面前，問道。

「現在我也不瞞你了。之前山下有消息傳來，前些日子，關中各地烽煙四起，許多地方都豎起了反苻秦的大旗，如今的關中就好像是一鍋麥粥一樣，正是咱們起事的好機會。咱們受了他們這麼多年的鳥氣，也是時候報仇了！另外，華陰縣城平日里是戒備森嚴，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那裡的守衛兵馬，大部分都已經是抽調去長安周圍平叛去了！」周通見到他憂心的樣子，卻是笑了一下，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