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我給多少，就是多少

()男女的結合也許是電光火石間就能決定的事，可那個晚上我的腦子裡總有一片白花花的茫然阻礙著我思考，在我的意識里，解開扣子，鬆開衣帶，*相見……這些艱難的步驟要複雜於任何難度的完形填空和閱讀理解。

晚上八點鐘，我幫夏婕收拾了屋子，我幾番試圖搶救那鍋零落成泥的冬瓜燉鯉未果，最後只得倒進塑料袋去喂下的野貓。直到這個時候，我倆的肚子才開始咕咕作響。我們都餓壞了。

夏婕帶我吃了碗面，沒敢在學校里吃，怕被熟人看見。我們去了五站地之外的一個穆斯林麵館，要了兩大碗牛肉麵。夏婕知道我食量大，撥給我一半。兩碗牛肉麵，十塊錢，夏婕放了一大勺辣椒，吃得兩頰微紅。兩個人頭碰頭，挑著筋道的麵條，吹起來的熱氣四散，呼呼啦啦吃得很有聲勢。我揚起臉，看見夏婕的鼻尖上微微掛著汗，她一邊用手絹蘸去汗跡，一邊大張著手指朝臉上扇風。她的笑，帶著顯而易見的滿足。

我送她回到宿舍又是晚上十一點了，我上去只坐了十分鐘她就把趕我走了。沒辦法，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空氣里全是曖昧。她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件事，你想也不要想。我是你老師。」

「其實……」，我說，「我情願你不是我老師。」

夏婕就笑了：「下輩子，這輩子是註定了。」

她說：「記住，我給你多少，就是多少。」

我點頭：「你給我多少，我就要多少。」

我站在門口環顧這個十幾平的陋室，這屋子裡裝著我最愛的女人。米色的窗帘，橘色的燈光，她穿著白色的毛衣抱著肩膀看著我，像團帶著女人香的棉花。所有的一切，純凈而美好，像個童話。

回到宿舍我就把自己用力摔到床上，臉埋在枕頭裡偷偷地笑。洗了把臉，虔誠地把手枕在後腦勺上看著窗外的月亮，然後，幸福地開始了長達一夜的失眠。

這個學期過得飛快。我六級拿了高分，期末成績分外妖嬈。我如願以償地拿到了一等獎學金，意味著我可以享受一個自由的暑假。放假前，夏婕借了我一摞外文小說，我在其中的一本里如願以償地發現了一張火車票。

K1124次列車，長春直達南昌，轉車再去婺源。

暑假的前一天，我在一個站台送走了柳橙。遠遠地，看著夏婕拖著行李一襲白裙地站在另一個站台上沖我微笑。火車站的客流量太大，保不齊就被哪個熟人撞見，所以我們兩個秘密行動分頭上車，到了車廂里才會和。夏婕還好心情地惡搞了我一把，指著我對面的空位子笑靨如花地說：「同學，請問這裡有人嗎？我長途，能不能先讓我坐會兒？」我攤開手說：「請便，想坐多長時間都行。」旁邊一個女生不幹了，搖晃我的衣襟說：「嘿，我也是長途啊，方才跟你借個位子你說這是你女朋友的，哦，見了漂亮女孩就換了口風，你這是『看人下菜碟』！」我就直接把夏婕的車票搶過來給她看：「瞧瞧，瞧瞧，是不是這個座號？這女孩就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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