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第二位老師
聯邦——永恆星域——銀河系——帝星——戰備研發院
長長的流水線上，高大的纜車和懸浮機械臂協力吊起十幾噸重的零件進行搭接，密密麻麻的能量管路像人體的血管般湧向最核心處，那是一個由無數稜角組成的方盒，從嵌接縫隙中可見稀疏的幽光。
穿著白大褂的艾倫·圖斯博士仰頭看著，厚重鏡片下那雙蒼老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
「老傢伙，聽說你的試驗快成功了？」
有衛兵推著輪椅走進來，一個背部佝僂的不成樣子的老人勉強支撐起身子，他名西略圖·維加，是當初設計和製造霜天使的主要負責人，沒有之一。
在機甲研發領域，維加博士有著無可置疑的話語權，在他的名譽達到頂峰時，艾倫·圖斯博士都給他打過下手，但一次失敗的「啟蒙」試驗，讓他的身體一落千丈，思維和肉體衰竭的速度是常人的數倍。
「為人類所知並且能加以利用的資源才能稱之為能源，幽能發生器給了我太多驚喜，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只是將破損的霜天使修復好，再簡單裝上個幽能引擎，它的速度上限還可以提升八十個百分點。在此之前，我都不敢想象，舊神所掌握的，原來是這般浩瀚的力量！」
艾倫·圖斯博士轉身，不再去注視搭接工作，衛兵很自然地推起輪椅，跟隨他來到另一個實驗室的觀察窗前，比起搭接台上的忙碌氛圍，這裡連空氣都是靜默的。
隨著艾倫·圖斯博士狠狠敲下牆上的一個按鈕，觀察窗內的光景逐漸有了變化，自螺旋升降台的底端，有一尊堪比神靈的龐然大物緩緩升起。
入目所及，皆是黑色！不是那種暗淡的黑，而是那種侵吞了視線，時刻散發出冰冷氣息的金屬黑色！
堪稱藝術品的羽翼向後摺疊，僅在羽梢有一痕火焰般的明線，透過機體胸前缺失的那個黑洞，可以清楚地看見那比煉金陣圖還要繁複的內部傳導紋絡。
艾倫·圖斯博士興奮地手舞足蹈，維加博士歪著頭，嘴角卻升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在他們逐漸模糊的視線中，虔誠而滿足的淚水緩緩流淌出來。
「迄今為止，這是人類打造的最接近神明的力量，亦是我等畢生的心血！天使與惡魔的力量合二為一，幽能與造物締結在一起，方才創造出這雄偉瑰麗的身軀！
再加上你的『啟蒙神識』，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盡善盡美！我會用恆星融核為它打造一柄奇迹戰兵，老東西，我們幻想了半個多世紀的夢，終於要成功了呢！」
兩副蒼老的軀殼注視著璀璨如神靈的機體，有如孩童在凝視蒼穹。嚴格來說，這一刻所對視著的目光應當屬於全人類，因為，它足矣光榮到被載入史冊。
......
星球「痕」之上，在那片鬱郁青青的林場中，打扮的跟個老農似的楚寒顫抖的抓起黑皇后。
這支美輪美奐的狙擊槍，被一雙纏滿厚重繭子的手捧起，不得不說有著格外的違和感。
楚寒握槍的手在顫抖，他感覺不到以往對槍的眷戀和熟悉，手中捧著的彷彿只是一塊冰冷的金屬，不消開槍，他便知道自己已經喪失了槍感。
「為什麼！為什麼？」
看著情緒有些崩潰的楚寒，身後站著獨眼老人、牛仔服中年人以及站在中間的斷臂女，均是升起了無良的笑容。
「差不多了吧？」
「我覺得可以！畢竟，他現在連扳機都很難扣動。」
獨眼老人將手中的酒瓶拋給牛仔服中年人，兩人噸噸噸灌了一氣，他們是真心喜歡楚寒，所以格外重視斷臂女對他的態度。
「罷了，下次再遇見這麼好的苗子，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這個小傢伙我收了。」
斷臂女有一雙褐色的眸子，除卻被燒斷的雙手外，身上的其它地方連些許傷疤都不曾留下。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哈哈，這小子祖墳真冒青煙了，能夠接受兩位星耀騎士的培養，縱觀聯邦上下也恆無此例！」
不理會身旁兩個臭烘烘的男人，斷臂女獨自上前，臉上的血燕刺青彷彿活過來般，只見她一腳將楚寒踹翻在地，踩著他的背冷淡的開口：
「小傢伙，我先自我介紹下，我叫裴纓，本世紀第六位星耀騎士，人族和羽族混血。
我曾在異族戰場上狙殺過二十萬生靈，於天淵狙殺過兩尊幽部聖王。嗯，我的功勞簿可能沒有你的前任導師那麼厚重，不過這你得諒解，作為一個女人，我做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斷臂女邊說著，邊回憶起往事，踩在楚寒背上的合金靴也下意識地碾著，那恐怖的力道加錐痛，差點讓楚寒背過氣去。
「說了那麼多，你是不是也聽出我的意思了，沒錯，我想收你做徒弟，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老師在上，請高抬貴腳，弟子好行拜師禮。」
硬踩在地上摩擦的楚寒艱難說道，他雙手抱拳，舉過頭頂，懇求饒過。
「我就說嘛，想拜我為師的人多了去了，你小子還算有眼光。」
裴纓退後一步，楚寒被她踩過的後背已是一團青紫，她舉頭望天，一幅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沒看到的表情。
「別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小子，你拜她為師，不會後悔的！」
牛仔服中年人怪笑兩聲，反倒是獨眼老人給楚寒提了個醒，論戰力，裴纓巔峰的時候碾壓他們兩個人的總和！
「首先，應當告知於你，所謂的神狙，靠的並非是玄之又玄的槍感，或者說，這鬼東西壓根就不靠譜！
但你這種人，哈哈，似乎是天生的神狙，有極大可能在別人的讚譽聲中，養成了一種所謂對槍感的依賴！這鬼東西的確可以讓你有如神助，同時也會帶你走向死亡！！」
「不要覺得我們在信口雌黃，重炮手就喜歡集火打得準的狙擊手，你越牛逼，狙殺的敵人越多，時刻盯著你、想要你命的人就越多。
因此，你要麼讓自己成為最普通、最沒有威脅的那個人，要麼讓自己具備清場的能力。只是偽裝的話，我們可以教導你，但千人敵、萬人敵的本事，只有她能指導你，我們無能為力.......」
獨眼老人搖了搖頭，牛仔服中年人也是嘆了口氣，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甚至在他們那個年代，兩人都是活著的傳奇。
而不幸的是，他們最終還是遠離了戰場，因為當戰爭科技強悍到，足矣讓星球上的生靈無所遁形時，兩人一身的本領便再無用武之地。
回憶起往事，兩人的臉上多了幾分唏噓。唯獨裴纓，依舊定定的站在那，無論任何時候，表情里都不曾出現怯懦。
「聽他們亂講，你就跟我好好學，作為你的第二位老師，我自信在本專業方面，不會比前任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