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站邊
「御史大人倒是忠心耿耿啊!本王一定會如實稟奏皇兄,如大人般敬業的人那必然是要嘉獎的!」許榮躍笑著盯著仲永檀。
仲永檀聽完后,面無表情嘴動了動,片刻起身替許榮躍將杯子里的茶斟滿,「下官這番先謝過王爺。」
許榮躍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在京城當官,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不擇手段的選邊,站邊,往上爬,要麼,把板凳替別人焐熱,然後自己捲鋪蓋滾蛋。不管你是不是有抱負,你也只有站在這個位置上才行,尤其是漢臣,一旦出了紫荊城再想回來,那就難上加難了。
「今日我聽聞刑部左侍郎納延泰和張廷玉張少保走的很近啊!你可有聽聞?」許榮躍提起茶杯抿了一口,別人替你斟茶,這便算是領了情。
「納延泰是蒙古人,按理來說這與張大人並無瓜葛!」仲永檀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仔細思考,「但是,當初聖上重建軍機處的時候,便是張大人出力最多,到了後面,軍機處建立起來之後,張大人反而不再插手軍機處。」
「哈哈!這才是高明的地方,韜光養晦,鰲拜的下場你該有所聽聞吧!」許榮躍放下茶杯毫不避諱的說,而且直呼你。剛剛,仲永檀為他倒水,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在他面前要是再避諱點什麼,那早些的那番話就沒意義了。
「下官確實略有所聞!」仲永檀點了點頭,「當初那兩個蒙古人能進南三所確實是有張大人的功勞!但是,因為薦舉的是蒙古人而非漢人,所以並沒有惹出什麼非議,反而被皇上大肆讚揚了一番!」這話說完,仲永檀眼中的那番羨慕的神情卻被許榮躍待了個正著。
「無妨,張廷玉是皇瑪法的舊臣,年老功高,功績是高,年級也大了啊!」許榮躍嘆了口氣,「誒!」
「王爺為何嘆氣!」仲永檀不解的問。
「沒什麼,只是感慨人生匆匆幾十年,若是都如同張大人般功成名就,也不枉此生啊!」許榮躍像模像樣的說到:「死後更能配享太廟!何等殊榮啊!」
他這話是說給仲永檀聽的,仲永檀不傻,自然聽出來了,確是沒有作聲,許榮躍猜瞟了他一眼,見他若有所思,便不再多說什麼,溫水煮青蛙,慢慢來,他不急。
許榮躍本來也不打算拉攏仲永檀,但是,他在這裡,準確的說是這個世界逗留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出乎他的意料。一旦沒有回去的可能性,留給他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條像之前一樣,繼續干著荒唐事,大不了乾清門口罰站半天,亦或是和親王府禁足半月,這是他已知的乾隆對弘晝最重的懲罰;除此之外還有另一條路,那就是像個正常人一樣站在朝堂里,讓皇帝動不了他。他與弘瞻不同,弘瞻已經被過繼,對乾隆不存在威脅,而他弘晝不同,若是沒有自己的勢力,一旦出了紕漏,那就會死無全屍。
至於拉攏仲永檀,那是因為他想要在南三所里插人,而他選的人只能是乾隆所選的人,換句話來說就是挖乾隆的牆角,而且被挖的對象一定是漢人,這有這樣才不會過於引起乾隆的懷疑。
目前而言,對於仲永檀來說最好的去處便是六部里的刑部。
「誒!兵部尚書訥親,吏部尚書高斌,戶部尚書海望,至於那刑部尚書的位置還空著,也不知道皇兄會讓誰去頂替這個位子,誒,莫不是我朝中無人!」許榮躍搖了搖頭自言自語。
「算了!不說這個了,話說那個俞君弼的義子可有派人去尋找?」許榮躍見仲永檀準備說話,立馬打住切換了話題。權利這個東西就像毒品,一旦沾上,想要放棄?難!
仲永檀見許榮躍不再提那檔子事,便也不好再開口,老實的回答:「已經派人去尋了,但是還未找到!那日斷了案子,就在也沒有瞧見他一家人。」
「嗯!這也不奇怪,本就是黑吃黑,也見不得光!「許榮躍話剛說完,御史台大門進來一人,許榮躍喃喃道:「來的真慢!」
「你正常處理這個就可以了,重點是當我沒有來過!」許榮躍對著仲永檀叮囑,看了看前面人快進來了,便去了後堂。
衙役將來人帶到仲永檀跟前,「啟稟大人,這人說是有份書書信要親手交給大人!」說完,側開了身,不再擋在來人的身前。
「是何人讓你送的書信?」仲永檀發問,進來送信的人一定是毫不相干的人,這點不用懷疑。
「回大人!小人也不熟識,只是給了小人五兩白銀,讓小人將這封書信親手交給他人!」說完手伸到懷裡,摸出了一份白蠟密封的信件。
許榮躍在後堂看的清楚,沒什麼破綻,也沒什麼好問的。
仲永檀揮了揮手,「起來吧!信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若是再見到那人,切記向我稟報!」
「是!小人先行告退!」衙役領著來人出了門。
仲永檀拆開信件看了看,果然不假,和許榮躍說的一樣,這時候許榮躍也從後堂走了出來,看到仲永檀的那副表情便猜到了信上寫的是什麼,對著仲永檀說了句:「那就照做唄!」
「好!「仲永檀看了眼許榮躍,從許榮躍進來到現在還從未解釋這件事情的緣由,只知道一個宮女被私帶出宮,還牽扯到一個親王,其它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許榮躍不解釋,自己也不便多問,就照著他的意思辦了。
仲永檀挑了十來個人,急匆匆的從正門出去了,但是去的方向不是弘曉的驛館,而是直接進了巷子,一進巷子,御史台的人就全部散開了。能看到大門的路口不多,也就三個,蹲點還是很容易的,但是巷子四通八達,想抓人就難了。
許榮躍靜靜的坐在府中喝著茶等著,他對仲永檀桌子上的案件不感興趣,至少現在不感興趣。那仲永檀直徑出了門,桌子上的案本擺了滿滿一桌卻沒有收拾,把自己單獨留在這裡的意思就很明顯了,這就算是納投名狀了,刑部尚書的誘惑力還是滿滿的,進了南三所,日後封個殿學士也算光耀門楣了。
對於許榮躍來說,這個位子誰來坐都是一個樣,只不過他仲永檀運氣好,自己只是個推波助瀾的人。
乾隆皇帝現在一定很心急,他親政不過兩年多,朝中現在留著的基本上都是前朝的舊臣,裡面怕是少不了他那些叔叔的人,這些人在裡面讓他寢食難安,有這些人在,他儘管坐在龍椅上,但這並不代表這把椅子就是屬於他的,九子奪嫡的血案他可沒忘。他現在需要提拔自己人,尤其是軍機處,他雖然重建了南三所,但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可都是前朝的,他乾隆想動,奈何動不了!身為一個皇帝,替自己的臣子訥親謀個兵部尚書的位置,足足耗他兩年的時間,這讓乾隆下定了決心要換人,不換人,這個龍椅就不屬於他乾隆的,而現在刑部尚書的位置是空著的,乾隆準備把它留給自己人。
越是急著招聘,你招聘的人就越有可能良莠不齊,更有可能被中介鑽了空子,許榮躍現在做的就是中介,臣子面前替皇帝說好話,皇帝面前替臣子說善言,動點嘴皮子,只要是乾隆皇帝看中的人,他就去交心。許榮躍明白,若不這麼干可,弘時的下場就是自己的前車之鑒。
大概過了一刻鐘,出去的人都回來了,許榮躍看著他們回來的樣子,一個個並未喘氣,走路穩健,應該是回來有一段時間了,只是在外面等著,沒有進來,這必然是仲永檀的意思了,呵呵,許榮躍不禁心裡感嘆道,這傢伙會做人,怕自己翻了案本,所以,這是給自己留台階啊!得!這麼用心,答應你的事必然會兌現的。
許榮躍雖然坐在椅子上沒動,但是心裡還是很滿意的,不管怎麼說,這一趟還是沒白走的,不枉自己和他這一個多月的閑扯。
最先進來的是仲永檀,後面跟著的是錢文。仲永檀進來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許榮躍,便開口說到:「人跑了,沒抓到,但是,看清了臉,這就畫了像發了榜文,全城搜捕,想他是出不了城的!「
永遠不要對自己的下屬說:「你為什麼行,你為什麼這麼沒用,你為何這麼無能!」這是身為領導必須遵守的鐵律。
「可有人受傷?「許榮躍問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裝逼,這是二十一世紀的特產。
「這倒沒有,對方對這一帶很熟悉,進了巷子,便怎麼也找不到了!「這回倒是錢文急著回答,顯然,第一次辦差,沒辦成,心裡有點憋屈,人生三大錯誤之一,我以為可以。
「沒事!對方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想要抓住他很難,就算是抓住了,也未必能審出什麼來!能幹這種事的一定是死士!」許榮躍站起來不緊不慢的安慰到,「只要沒有人受傷就好!」
「好了!今天在這裡叨嘮的也很久了,倒是耽誤御史大人了!」許榮躍對著仲永檀抱歉到,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假。今天來這裡最起碼不是無功而返,還是有點收貨的。
「哪裡!這是下官的本分!」仲永檀客氣的回答。
「好了!本王也該回去了,也辛苦各位了,本王在此謝過!」說完,許榮躍作勢就行了個禮,微微鞠了個躬。
這個逼裝的那叫一個牛逼啊!御史台的夥計們齊聲「不敢!」同樣是親王,看看這個親王多有禮貌!同樣一個屁,看你爽,那它就是香的。
該裝的逼也裝完了,是時候跑路了,許榮躍走前錢文身邊拍了拍他肩膀,「跟著仲大人好好乾!」錢文應了聲「誒!」
許榮躍回頭轉過身對著仲永檀笑著說到:「你這茶不錯!禮尚往來,下次我請!哈哈!」
「下官!謝過王爺!」仲永檀對著離開的許榮躍深深的鞠了個躬,直到許榮躍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才直起身來,笑了笑,對著眾人揮了揮手,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