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定謀
聽完張廣泗的策略,整個戰線將被拉至數百里之外,弘晝瞪著張廣泗,「你知道那是哪么?你看過地圖沒有?捨近求遠是何用意?」他的聲音有點冷,之前訥親說的話本就讓他起疑,現在張廣泗又這麼安排行軍策略,弘晝不得不懷疑張廣泗的忠誠度。他在來金川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留下的那張聖旨就是他為張廣泗準備的。
張廣泗一聽慌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這麼安排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回王爺的話!那昔嶺和卡撒離這裡雖然遠,但是那裡囤積有數個糧倉,而且正是因為距離這裡遠,若是出其不意的攻打那裡,敵人未必能及時反應過來,這樣一來勝算還是非常高的。只要有充足的糧草輜重,攻下勒烏圍只是時間問題。」弘晝聽聞他的話,似有道理,但更讓人起疑他的用心。
弘晝問道:「攻下那兩寨你估計需要多久?」
張廣泗思考了會兒,回答:「大約十日有餘。」他這是保守估計。
「太長了!」弘晝搖了搖頭,「快到年底了,我進軍營后發現士兵的氣勢低靡,再這麼拖下去我軍反而會先垮的。」弘晝有些擔心。
「可是現在剩下的糧草只夠半月的。而且若是正面進攻,我軍的傷亡怕是會很大。」張廣泗的表情看上去很誠實,絲毫不帶假,張廣泗對著邊上夢遊的訥親吼了句:「你乾的蠢事打算瞞多久?」
正在神遊的訥親被他這一聲嚇著了,他看了看張廣泗,又看了看盯著他看的弘晝和岳鍾琪,砸吧砸吧嘴,結巴的說道:「叛軍在山道上築滿了碉樓暗堡,雖然那暗堡里也就六七個人,可是那暗堡不懼火攻,尋常箭矢亦傷不得分毫,奈何山路崎嶇,火炮運不上來,先前已派將士對其發起衝擊,但是,傷亡三十餘人,也沒能動它分毫。」他剛說完,張廣泗立刻接到:「你少避重就輕,當初就是你下的命令,從正面進攻,結果卻是讓大軍進了敵人的伏擊圈裡。」
「胡說!我下令的時候,你也點頭的,說不得是你走漏了風聲,才引得敵人有所防範。」訥親瞥了眼張廣泗,憤憤的說。
「訥親!別以為你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本官就不敢揍你,本官忍你很久了,你少信口雌黃,整日污衊本官,哼!如若不是本官在,一個月前大軍便已經斷了糧,你除了像只瘋狗一樣整日鬼叫,你還有什麼作為?」
「罷了!都少說兩句。」岳鍾琪再次打起圓場,「當下面臨的問題無非就是糧草不足,張大人之前說了,糧草只夠半月,那麼我軍只要在半月內拔下敵軍數寨便可,另外,這裡是山裡,不適合大部隊的進攻,我軍需要精減戰鬥人員,挑選些精兵便可。」
「本王贊同!」岳鍾琪說的話是需要人響應的,他是最合適的,同時他也看到了,這裡的士兵是七拼八湊湊出來的,哪裡是八旗下的精銳,說是老弱殘兵有點誇張,但是好不到哪裡去。「那要裁減多少呢?」弘晝轉向岳鍾琪。
「一半!」岳鍾琪很乾脆,帳內餘下的人不由心中一咯噔,這一下子去一半會不會有點過了?
「人數多了,反而尾大不掉,這裡是山裡,兵法需要靈活多變,大規模的討伐戰不適合這裡,人群密集更容易變成靶子!」岳鍾琪看到他們不解的表情解釋,「另外,大炮運不上來,需要另想法子破了他那土堡。」
「這裡三面環山,想要進攻怕是有些難啊!」張廣泗有些猶豫。
「無妨!飯一口口吃,事情一件件的做。阿桂,你在侍衛處呆的久,精減人員的事情交給你去辦,兩天時間,不能長。」弘晝吩咐完阿桂起身走下座位,來到訥親身邊,嗅了嗅鼻子,「訥親你帶一隊信得過的人去前方探探,我需要前面暗堡的數量,儘可能的探遠,最好能有準確的位置分佈。」說完他拍了拍訥親的肩膀,他將信得過這三個字說的很重。
弘晝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張廣泗顯得很不自在,弘晝沒有在意他的表情,轉身對張廣泗說:「糧草的事情你先張羅著,訥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說完對著他很誠意的笑了笑。
弘晝看著這幾人離去的背影板著臉,這裡面的故事沒這麼簡單啊!「兵來將擋,自有應敵之策!我們拿那個土堡沒辦法,不妨問問那幾個木匠。」岳鍾琪看弘晝眉頭緊鎖緩緩道來。
「好!」弘晝轉頭應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猛吸了一口氣,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帳內恢復了安靜,岳鍾琪擺好弘晝帶來的地圖,仔細琢磨著地圖上面的每個位置,弘晝對著門口努努嘴,讓錢文去門口守著,自己湊到岳鍾琪的身邊問道:「可有其它路徑能通向莎羅奔的大營?」岳鍾琪聽完搖了搖頭,「沒有。」
「通往勒烏圍的路是有很多,但是,沒有捷徑。」岳鍾琪指了指地圖,「你看這裡就是康八達,康八達與勒烏圍僅隔著一條瀘河,只要能攻下康八達,那麼勒烏圍便就是一座孤城。」
「這個地方怕是易守難攻,自古有蜀道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這裡怕就是了!」弘晝眼睛快速的掃視地圖,希望能有破解的辦法。
「康八達是莎羅奔的大門,一定會嚴防,不過饅頭再硬,一點點啃便是。」說完岳鍾琪指了指地圖的兩個點,「強攻是不行的,人多容易變成靶子,我們就反其道而行,化整為零,兵分兩路,一路人馬進攻馬牙岡,一路人馬進攻乃當,最後兩路人馬在康八達匯合合力進攻此寨,怕是到時候少不了陽謀!」岳鍾琪抬起頭捋了捋鬍鬚說到,捋鬍子是他的招牌動作。
「不如再加一路。」弘晝聽完笑著說到:「之前張廣泗提到了進攻昔嶺跟卡撒的建議,我們不妨試試!」
「鼠目寸光之舉!實屬荒唐!這樣保守的打法只會讓我軍陷入泥潭而不能拔!」岳鍾琪立刻反對。
「卻是如此,但是,我們不妨打著這個旗號,讓一路人馬先出黨壩,再分兩路,一路偷渡瀘河,一路從正面進攻,水陸並進,奇襲跟雜,這樣一來,進攻馬牙岡及乃當的時候,我軍便可從左右兩翼發起合為之勢,亦切斷敵方的後路。老師看此法可行?」弘晝看了看岳鍾琪問,他沒打過仗,所以他需要徵求岳鍾琪的意見。
岳鍾琪捋了捋鬍鬚笑道:「孺子可教!哈哈!此法可行,深入敵後需要勇氣和計謀,方能取得奇襲之效!阿晝倒是很擅長奇襲啊!「
「老師過獎了!只是順著他們的建議而已,既然訥親說了,有人知道我軍的動向,那不妨大膽的告訴他們,我要去哪?也省下他們猜啊!「弘晝一臉壞笑。
「聲東擊西!妙!「岳鍾琪贊道,」你懷疑張廣泗?「岳鍾琪邊收起地圖邊問弘晝。
「他們兩個我誰也不信?「弘晝一臉嚴肅的看向帳門口,儘管那裡只有錢文守著。
「怎麼說?「岳鍾琪坐了下來,顯然是想聽聽弘晝的想法,他很有心,想教教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個人和他很投緣。
「若是說懷疑,我更懷疑訥親!「弘晝回頭看了眼岳鍾琪。
「為何?「
「雖然我並不了解他們,但是從我到這裡開始,訥親就一直詆毀張廣泗,但是張廣泗除了辯解便在沒多說什麼。論溜須拍馬,這並不算什麼,官場上都這樣,這是通病。但是,張廣泗給我的印象是很實在,他一直在做事情,雖然不是那塊料,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想法,都是從當前的狀況下提出的,比如攻打昔嶺,他是為了解決糧草的問題,因為他覺得,越是遠的地方,防備就越是低。我若是沒猜錯,他之前的錢糧多半是強迫商戶拿出來的,怕是現在城裡的商戶已經全得罪了,所以才出了這個餿主意。「
岳鍾琪聞言點點頭,「那訥親呢?「
「訥親是皇兄欽點的人,本來不該對他起疑,但是從我來了到現在,正事他一件都沒向我彙報,包括糧草不足這麼嚴重的問題。只要在我面前,他便瘋狂的詆毀張廣泗,這種人,心胸狹隘。這些都不是重點,方才我靠近訥親的時候,我在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味道,這股味道不應該出現在軍營里。「弘晝盯著門口一字一字的咬牙說到:」那是女人身上的胭脂味!「
作為京城第一荒唐的大爺,女人身上的味道他早就聞個遍了,不用胭脂,不代表他不知道這個味道。
「美人計!好手段!「岳鍾琪嘆了口氣:」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他們的事情先放一放,現在先要解決土堡的問題,我已經派人去請那幾個鐵匠跟木匠了,我們先研究下,怎麼才能拔掉這山頭上的一根根刺。「
弘晝回過頭,一臉壞笑:「好!不過美人計雖好!不知道怕不怕反間計!哈哈!「